塵尼克從空中“掏”出幾個星空水果吃了起來,看他的樣子還有點小孩兒的特質啊,應該是講累了潤潤喉吧。
不過我們可沒閒着,艾小野又問了一些常識性問題。
“師父啊,我記得你說過什麼銀河系有四個長臂啊?東西銀河怎麼分爲兩部分的啊?”艾小野撿起剛纔談過的話題無厘頭地問道。
“是旋臂!銀河系有四條旋臂,分別是人馬臂,獵戶臂,英仙臂,天鵝臂,長度都不相等,不過這只是我們地球上的記法,麥星這裡根本沒有這一說,因爲旋臂並不止這幾條,而且總是變化的。”
“哦哦,我們在哪。”
“現在我們所在的雙恆星系統在獵戶旋臂的中端,而我們太陽系家園是在獵戶旋臂內側。”
“真搞不懂他們怎麼劃分的勢力,總變什麼啊,就一方兩個臂多好!”艾小野撇嘴憤憤地說道。
那樣子把我逗樂了,不過還是免不了給她解釋好:“我想您剛纔一定是沒聽懂我說的話,不是說所有恆星都在旋臂上,這些旋臂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就相當於空氣中的聲波,空氣裡的分子運動速度和聲波傳播速度是兩碼事兒,每顆恆星都像是一個空氣中的分子一樣,一會兒處於壓縮的波峰,一會兒處於波谷,”我說到這才發覺,這樣舉例子艾小野就更懵了,“這樣吧,意思就是,過段時間我們太陽系就不會在獵戶旋臂上了,會脫離,這條旋臂是各恆星位置暫時集中才形成的。”
“不知銀河真面目,只緣身在河內中!”艾小野露出了虎牙。
我……
原諒學藝術的她吧,也許她對天文物理感興趣的情愫都是奶奶給她講的初戀故事。
身體的痠麻感慢慢減輕,終於能自由活動了,艾小野也恢復了過來。
於是塵尼克帶我們倆離開了醫療室,通過空間傳送門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是塵尼克的飛船。
我環視着整個房間,這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空間,因爲所有的用品和設備都隱藏在虛空裡,如果累了想坐下,只要稍用意念,後面就會出現一個你腦中所想的東西,只不過都是透明晶體,就連水果和食物都是“手到擒來”,都可以在虛空中抓出。
而剛剛走出醫療室的時候,我發現內空間的天也已經變得昏暗,塵尼克說是和外面世界模擬同步的設施,我問內空間是不是絕對安全,比如遇到危險勢力攻擊的話,是不是會逃過一劫,結果塵尼克告訴我恰恰相反,如果內空間一旦被發現並毀滅的話,裡面的生命體雖然可能不會死亡,但幾乎就是永遠回不來這個世界了,會落入更加可怕的境地,雖然他沒往下說,但我感覺這是不是就意味着時空錯亂,說是危險應該是因爲一級文明也未能掌握控制時空的技術吧。
……
他實在是熱情,我們也就答應他今天不離開了,用他的話說他自己呆着沒什麼意思,見到我們這種實力很差又很投緣的人他便想多交流交流,好吧,相比於他我們當然是實力很差。
但讓我們感到奇怪的是,經過這一時段的聊天我們發現他僅僅是實力上很強,在個性上有時候還不是特別成熟,也可以說成是坦蕩,雖然偶爾比較自戀,但和我們開起玩笑絲毫沒有作秀的成分。
當然,我始終覺得,一個單純人格的背後必定有另一個爲其遮風擋雨的守護者。
“對了,你剛剛的故事沒有講完啊。”艾小野“坐”在空中一邊吃一邊問。
“實際上我都沒見過我的家園,”塵尼克同時用肢體語言給我倆傳遞信息,“應該說是我爺爺輩那批經歷了那個事件,而倖存下來的全都是當時在麥星交流的人,事件發生之後,主星戴娜斯特的統治者自然是派出許多力量,去追蹤造勢的黑暗集團,但在麥星交流的我們星球的人卻全都不想幹待在這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員都加入到討伐的行列,可都是一去無反,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到現在這也是一個迷,現在我們文明剩下的人不足二十,我是年紀最小的,我們現在依然被稱爲二級文明,只能說是主星戴娜斯特對我們的擡舉,以我們現在的規模,連個部落都快稱不上了,這是一個文明的悲哀,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雖然他說的很平淡,而且是微笑着,但我卻能深刻地感覺到他內心的失落,我不知道他現在爲何能如此淡定,我只知道,自己的經歷始終是自己的經歷,別人永遠體會不到,也無法真正理解。
塵尼克講到這裡突然陷入了沉思,我和艾小野在這個氛圍下也不知道講什麼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感覺什麼是多餘的,只好默不作聲。
我試着感受他的內心世界,像那樣一個輝煌的文明,一夜之間被黑暗籠罩,曾經文明中擁有的感情、榮耀、文化、歷史……一切的一切,全部化爲泡影,歷經無數世紀的發展瞬間煙消雲散,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他對我們施救後的樣子,這個身高和我們差不多,帶着寬條墨鏡的淡藍皮膚的強壯外星人,那自信瀟灑的樣子和現在他的狀態截然不同。
此時的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宇宙間還有多少這樣悲傷的故事。
只是更加深刻的懂得,每一個文明都不是看起來那樣順利,每個人的故事也都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在晦暗的宇宙裡,理想和現實永遠難以完美的結合。
(第六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