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無霞,綠野空曠。荀易漫步走在寂靜的天地間,這裡廖無人煙,就連一個活物都看不到。
走了不知多久,他看到遠處有一道身影佇立在山丘上。於是,大步上前。可是每當他前去追逐的時候,那道身影都跟他保持相應的距離,仍然停靠在遠方,似乎一點距離都沒拉開。
“閣下是誰,爲何引我來此?”荀易拱手抱拳作禮,那人不言不語,朦朧清影站在遠方。
荀易皺眉,下意識用時光神通回溯過去,意圖在時光中尋找這人的蹤跡。但這一查,荀易察覺到一點不尋常。
在他逆流十八年時,突然覺得時光有一縷不協調。茫茫時光中好像存在一個斷層。雖然馬上就從這個斷層跳往前面的時間段,但這處斷層引來荀易的疑惑。
“這處斷層,似乎有一股神力進行保護。這是宙光之力?是上帝所爲?”荀易一怔,宙光上帝帝嚳氏幹嘛要留下這種斷層?
“不對,他只是掩蓋,在斷層中似乎另有隱秘。”荀易穿過斷層,那斷層正好出現在自己出身的那一天。距今十八年前的上元節。雖然緊接着便自動連接到十八年前的正月十四,並且不斷往前回溯。可不論他怎麼尋找,都無法找到眼前那道身影的來歷。
“他的來歷,應該就在斷層之中?就藏在這一天之中?”荀易隱約有一個念頭,或許歷史早已經被人掩蓋?有一段時間的歷史,發生過扭曲?
沒等荀易想明白,突然眼前一暗,意識跌入深淵之中。
“殿下,殿下?”一陣清涼寒氣將荀易喚醒。荀易睜開眼,雪女清麗的玉顏映入臉龐。不遠處,孫戩抱劍而立。
荀易從雪女腿上起來,活動一下身體,感覺肌肉陣陣痠痛。
“別看了,你損耗有點大。”孫戩冷冷看了一眼雪女,對荀易說:“你讓申威操控肉身,我們先出谷。”
荀易這時看向雪女。
雪女脖頸帶着他所贈送的玉串。
雪女收拾好神色,恢復儀容,指着玉串問:“殿下認爲,這串玉珠如何?可否幫我取個名字?”
粉頸之上玉珠無暇,荀易笑道:“很不錯,這玉串跟你很配。就叫玄瓔吧。玄者,玄冥之神。瓔者,頸鍊別稱。”
剛說完,突然雪女額頭冒出一道神文,屬於冬神的神印從泰乙界射入其體內。
荀易一愣,的確,雪女沒說要給誰取名。這意思是,做自己的屬神?
隨後,他聽到女聲在泰乙界響起:“我名玄瓔,冬雪之神,北方之主。”北方玄冥之門因其而有主,門下的血龍化作黑色水龍,一片雪域自動覆蓋北方,並且在極北之地升起一座冰宮。
四神圓滿,孟晨等其他三人心生感應,只見一片風雪從山谷中爆發,然後在四面八方吹過,把荼凱的所有屬神連同世界悉數冰封。
“殺!”雪女玄瓔一步邁出,天地失色,冰龍怒吼。只見神女迎風起舞,三招之內,所有敵對生靈化作冰凌消散於天地間。
烈融小臉一白,經郎神色變化,就連孟晨這位老牌天神也徹底驚呆。雪女的戰力,就算因爲北域雪原的加持,但這份戰力是不是有點太強了?
任婰在旁觀望,默默將一切記錄在書中:“玄瓔,其戰力爲五重巔峰。”
雪女收回手,端詳指尖冒出的冬神玄冥之力:“有意思,主神這裡還有上古玄冥神的傳承?”
上古玄冥之神,和她體內的玄冥血統同處一源。雪精冰魄,本來就是源自上古最初的玄冥神。同樣是天地所生,同樣是陰寒之氣凝絕。可以說,雪精冰魄屬於冬神的劣版,擁有同源的本質。
在異域,有一個和此類似的種族,稱呼爲天雪族。
荀易從山谷中走出,隨手將整座山谷搬入泰乙界。他看到滿天飛揚的冰凌屍渣,喃喃自語:“雖然辛苦一遭,折壽十年,但還來一個這麼強的冬神,也值了。”
可不是麼?就憑雪女這位戰力卓越的女神,足以保護荀易在異域戰場中的安危。只要不碰到諸神圍攻,絕對不會出事。
雪女重登神道,自身一人就把荼凱的人統統趕盡殺絕。就連荼凱的世界,也被泰乙界暫時鎮壓,被荀易納入山河卷內。
荼凱的世界不比山河卷原本的軒轅星要小。但進入山河卷中,根本感受不到重量。
“他的世界比我的泰乙界高明不少。回頭等我晉升泰乙界,直接吞了他的世界作爲資源。”荀易笑對諸神:“我幼年時,這傢伙就曾對我動手,這便是最初的利息,回頭我要讓他連人帶骨頭一點點給我償還!”
冬神歸位,泰乙界中最基本的四季循環圓滿,有一陣陣季風從東而起,吹過四面八方構成一道季風帶循環。還有四座天門,各自升起天神法相,有天龍之聲陣陣作響,四條神龍盤在四門之上,拖着泰乙界飛入太蒙天之巔。只差一步,就能從太蒙天跨入太育天。
任婰合上書籍:“功德九天各有玄妙,主神已有功德雲、功德林、功德池。不知接下來要怎麼做?”
功德第四重天,要求善功五十萬數,善行一千三百善。荀易目前即將完成,只要突破,就會在功德天中留下另一種功德之物。
“功德塔,寶塔如柱,勾連諸界。我要效仿七寶琉璃塔,在我的世界中建立一處週轉諸天的特殊地點。”
荀易成竹在胸,他對自己的未來早有規劃,於是命孟晨前往大陳國。
“去找許梅,我們將大陳國了一了,回頭晚上的時候我跟你們一起去晴隆城賞花燈。”
不過就在荀易前往大陳國時候,從守在天國中的神將口中得知……
“許梅沒回來?”
“少司命大人沒回來。她不是在大司命殿下處嗎?今天大陳國主再次前來祭祀,可兩位大人不在,我等不敢擅奪,無法進行迴應。”
荀易低頭往人間一瞧,大陳國正進行上元節祭,祭祀荀易這尊大司命神,祈求這一年的福祉。
“任婰,你用神術觀察諸天,找找許梅的下落。孟晨,你下去接受祭祀,爲大陳君臣賜福。”
荀易一一吩咐下去,自己坐在鳳岐天國的神宮中央。這一坐下,霓霞滾滾,金光萬道,天國之中因爲神聖歸位而產生諸多異象。
荀易閉目,額頭憑空出現第三隻天目。以天目遍查諸天,觀測過去未來,尋找許梅的下落。
可即便如此,也毫無所覺。因爲此刻的許梅和荼凱,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賤人,你到底動了什麼手腳!”荼凱陰沉着臉,他和許梅被困入一方特殊空間。這方空間沒有元氣,沒有光輝,只有空蕩蕩的黑暗與虛無。
荼凱背後升起一顆桃樹,而不遠處的許梅則升起垂柳。
許梅神色寧靜,坐在垂柳下,靜靜望着遠處的荼凱。她嘴角一彎:“沒什麼,只是找一處作爲你我歸宿的地方。這裡,你應該認識。”
“廢話!”荼凱陰着臉,他當然認識這處空間。這是一處上古碎片,是他和許梅年少時候共同發現的地方。這裡,稱之爲無神之地最恰當。因爲在這裡,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的法則波動。他們在這裡無法得到補給。如果不出意外,最終會老死在這裡。
“當初是我跟她聯手祭起桃柳二靈根,從這處時空脫離。但是現在……”荼凱心中打鼓,嘴上強行辯道:“怎麼,你想要跟我同歸於盡不成?”
許梅點頭:“當年的事,若是我能攔住你,絕對不會引來數位大司命的死亡。更不會害荀易和孟翰幼年出事。”
“你知道了?”荼凱眯着眼:“所以,你來代替他們?”
“只是糾正曾經犯下的過錯。”許梅從今天來找荼凱開始,她就萌生死志,要以自己來爲一切畫上句號。
“我打不過你,也殺不了你。而且,就算用普通辦法殺你,你也能在自己的世界中重生。不找到你的世界,你仍然會在世間作惡。不如……”許梅神色惆悵了,看了看四周昏暗朦朧的環境:“不如將你打入無神之境,讓你的神魂在這裡慢慢消亡,最終和外界斷去所有聯繫。”
這座無神之地,是許梅最初和荼凱搭夥時候所發現的地方。在這裡,二人同心協力第一次聯手。這裡,對他們有着極爲重要的意義。許梅和荼凱大戰,在一開始壓制荼凱的同時,暗中準備傳送之術,將二人打入這一處秘境。除卻二人之外,根本沒有人能找到這裡。
“在這裡道化,在這裡消亡,也算是你我不枉交情一場。也不枉我從荀易手中偷得的這幾日時光。”
嘭——
桃樹下一片紅光乍現,直直轟入垂柳之畔。
垂柳青光一閃,將紅光抵消。
“你又忘了。在這裡動用神力便無法補充。你動作越大,神力消耗也就越大。”女神面容平靜,語氣舒緩,她氣定神閒在這裡等待二人最終消亡的那一日。
“說來,比起你的壽命,我作爲少司命神,壽命似乎更長些。你大可以放心,我會給你收屍送葬,不至於讓你暴屍荒野。”說完,許梅閉上眼,老神在在等待時光流逝。
見許梅這般態度,荼凱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賤人,早知道這樣,老子一箭射死你!”荼凱心中憋屈。如果真打起來,許梅哪裡是他對手?只需輕輕射出一箭,就可奪取許梅性命。但正是他太大意,讓許梅找到機會進入這處地界。在這裡,荼凱一人獨掌難鳴,根本找不到脫困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