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垂着眼簾，搖頭：“奴婢不知。”
“那你知道剛纔那個人是誰嗎？”
“青氏族長。”
“你怎麼知道？”
“奴婢一直都知道的。”婢女有些惶恐，聲音也低了下去，“幾年前，是青族長救了奴婢，把奴婢送到這裡來做事。奴婢對青族長一直心存感激。”
櫻寧道：“你別怕，我不過隨口問問。這裡沒別的事，你下去吧。”
婢女忙行了禮，恭恭敬敬退出去。
櫻寧看向越下越大的雨，心想，看起來，在好幾年前，青嵐便在部署一切了。
他是怎麼料到，有一日蒼瀾國會和翟耀國打起來？
還是說，這本就是他計劃之內的事情呢。
越想，櫻寧便覺得青嵐越發的難以捉摸。
一直到深夜，櫻寧對着一杯冷茶發呆的時候，終於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腳步聲。
然後，便是青嵐的聲音：“她睡下了嗎？”
婢女回答：“姑娘屋裡的燈一直亮着，怕是還沒睡下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嵐敲門，“陛下，是臣，青嵐。”
櫻寧已經打開了門。
他裹着一身黑色的防水長袍，不斷的往下滴着水。
他把長袍脫下，掛到門外架子上，便伸手握住了櫻寧的手，笑道：“手怎麼這麼涼，怎麼還不睡？”
進了屋，櫻寧才說：“睡不着。”
她在蒼瀾大陸睡着的兩三次，都是在他身邊，極度疲倦過後的情況下。
對她來說，睡覺並不是必須的事情。
她拉着青嵐坐下，忽然感覺到手心潮溼，連忙舉起他的手，發現他的手背在往下滴血。
“你受傷了？”
“這不是臣的血。”青嵐拿出帕子，把血擦掉，“陛下可用晚膳了？”
“用了，你呢？”
“還不曾。”
“那我給你準備。”
“不必了。”青嵐拉她坐到身邊，“臣沒什麼胃口。今兒殺了不少人。”
櫻寧問：“柴閻呢？”
“死了。”
“申屠原呢？”
“也死了。”
“這麼說……”
“祁遠城，是陛下的了。”
青嵐微微一笑，“陛下對臣做的，還滿意嗎？”
櫻寧微怔，笑道：“你一直做的都很讓人滿意的。我讓人打水來，你洗洗臉。”
她出去叫了婢女，等端水過來，青嵐已經靠着椅背，睡着了。
櫻寧放下盆，注視着他的面容。
只有他睡着的時候，她纔可以肆無忌憚的盯着他的臉看。
他給了她蒼暮的國璽，說很快就把這個國家拿下。
他做到了。
他又說，要讓一整個祁遠城都屬於她。
他也做到了。
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嗎？
櫻寧看着眼前這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心裡升起的並不是敬佩或者崇拜，而是一股深深的悲涼。
天微微亮，青嵐睜眼醒來，看到自己身上被蓋上了毯子，屋子裡靜悄悄，不見小女皇的身影。
他起身出去，看到小女皇蹲在雨後的院子裡，認真的欣賞一朵花。
他駐足靜靜看了會，纔開口說：“裙子沾了泥了。”
櫻寧回頭，粲然一笑，捧着花盆過來，舉給他看：“看這個蝴蝶蘭，着實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