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哭聲來得太急促,太沒預兆,以至於前院裡所有人愣如木雞。
“靜側妃,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啊,雲初已經很退讓了,花衣要我的院子,我給了,哥哥要我母親珍藏的畫,我也給了,就連你們說不要讓我出現在父親身邊,不要出門丟人丟臉,我也做了,可是爲什麼,你還要冤枉我……唔……啊……”雲初一哭聲婉轉,伴隨哀嚎,悲痛欲絕,還以手不停的拍打着地面以示她的痛苦。
所以,衆人還沒從雲花衣的哭聲中回過味來,便見她頂着一身血污,淚眼婆娑,哭哭訴訴,悲慘又可憐,讓站在一旁的下人們都神色微動,當真是聽者流淚,聞者傷心。
雲王爺怔愣,面色複雜。
靜側側根本還沒反應過來。
雲逸才更是張了張脣不知該說什麼。
而一旁,那個從頭到尾,方纔被雲初一目光緊鎖住,仿若萬事無動於衷,只是似笑非笑看着雲初的男子,當今大晉國最年輕的王爺,安王,景知煦的嘴角抽得厲害。
女子哭他見多了,可是這樣撕心裂肺,悲痛欲絕不顧形象,更甚是撒潑打渾的,還真是……少之。
其實,雲初一隻是想着哭一哭,秀秀演技,不說讓雲王爺心生惻隱,顧及顧及也是好的,可是哭到最後,那眼淚當真就似斷了線的珠子,不管不顧的更像絕了堤的湖,汩汩往外涌,夾着委屈與心痛不甘與不願,哭得震天動地,蕩氣迴腸,驚起雲王府小鳥趨巢,也哭得所有人失了心神。
開始雲初一不明白,後來恍然一瞬她發覺,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情緒,或許是原主在這一刻藉由她,由心的,發泄。
哭吧,哭吧,女兒哭吧哭吧不是罪。
而云初一身旁,奶孃已經徹底呆滯,顫抖着雙手,不知該做什麼,只因爲雲初一在哭之前小聲對她道,“一會兒我要哭個驚天動地,你保護好自己就行。”
“既然字字都在說安王,那安王爺你能否說出我是如何投毒的呢,是左手投的還是右手投的。”正當衆人面露雜色,靜側妃看着雲王爺的面色暗道不好想着計策之時,雲初一的哭聲卻戛然而止,與此同時,眸光微揚,看向安王。
聲起時,無人準備,停住時,更是讓人措手不及。
以至於這位見過大風大浪在場面的安王一時間竟神色微滯。
“王爺。”安王身旁的護衛輕喚。
安王瞬間回神,須臾,目光輕微一落,便觸到了那趴在地上的雲初一身上,雲初一此時面色蒼白,氣若游絲,一張臉因爲哭過,頭髮綾亂的,當真是醜得……可是偏偏這樣水濛濛的看着景知煦,倒讓其一震。
只因這眼神,雖然隔着水汽,可是太過清冷冽寒,全然不似一個此刻奄奄一息的柔弱女子散發出來的。
而此時,不知爲何,所有人也都莫名的下意識的都順着雲初一的目光看向安王,似乎,在真的等着他的解說。
是啊,先前只是突然就說大小姐下毒,於是,所有人峰擁而至,加之安王作證,靜側妃又言之鑿鑿,所以一切事情便被定了案。
雲王爺此時也看向景知煦,精亮的眸底也帶着問詢。
景知煦看着地上趴着渾身是血的女子,半響,眼底突然轉過玩味,隨即似笑非笑道,“兩隻手一起放的。”
靠,這不按常路出牌啊,不要臉,不就是想娶雲花衣爲妻嗎,所以這麼明顯赤裸的冤枉她,你媽知道了好嗎。
“那兩隻手如何放的,是左手接蓋,右手放藥,還是右手揭蓋,左手撒毒。”雲初一也不是蓋的,心思只是一轉,立馬道。
這下,不止景知煦俊長的眉擰起,就連一旁的雲王爺都蹙起了眉,安王雖和他同樣身爲王爺,可是人家畢竟是皇室血脈,正宗的皇親國蹙,皇上對其的寵愛可是明目昭昭,就算雲王府簪因榮華幾百年,也比不上這一層皇脈延續。
連他素日裡對其都客氣幾分,沒曾想她這個無才無德的女兒,此時竟然敢這般對景知煦說話,不知爲何,想是這般想着,要出口的責備卻又突然吞下,雲王爺心裡竟又悅了幾分。
而一旁的靜側妃此時卻沒了解到雲王爺的心思,而是對着雲初一喝斥,“雲初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堂堂安王,豈是你可以隨意責問的。”
“靜側妃的意思是安王身份高貴,我不該和安王這般說話?”雲初一卻瞅着靜側妃,撐了撐已經痛得發麻的身子,反應淡然。
靜側妃想想她這話沒錯,自然點頭,即使再如何裝,眼底那一絲得意陰狠之色也難逃雲初一的法眼。
估計這靜側妃正尋思着給她弄個什麼問責安王的罪名吧。
雲初一心頭冷笑着,輕推一把一旁後知後覺還沒太反應過來的奶孃,“奶孃扶我起來。”
奶孃這才如夢方醒般,呆呆的扶起雲初一,卻見雲初一目光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四周,最後便落在雲王爺身上,“父親,你是不是也覺得靜側妃說得對?”
雲王爺看着此時頭髮綾亂,走路不穩,滿臉汗水淚水,渾身糟亂的雲初一,眉頭蹙得更深,心裡頭那一分悅色連帶着心底悄悄攀升的一點愧疚也早消散,自然道,“雲初,快給安王道歉。”
“很好,那便先讓靜側妃給我道歉吧。”雲初一卻道,全然不管衆人在聽到她這話後的表情。
“雲初你說什麼?”靜側妃看着雲初一,心裡盡是譏誚,怎麼覺得這雲初莫不是二十大板下去給打傻了,竟然叫她給她道歉。
“雲初,你這是什麼話,如何要讓母親向你道歉。”雲逸才看着雲初一這個緒亂的鬼樣子,只瞥一眼便不悅的偏開了頭,偏若多看一眼就會生毒似的。
這個時候,一旁的景知煦沒出聲,瞧着雲初一,嘴角輕牽,他突然想聽聽雲初的理由,他可不認爲這個女子是傻了在胡言亂語。
之前那字字句句的辯解可不像是個膽弱的人說出來的,而且方纔那一哭,若是往細裡想……景知煦偏頭看看雲王爺的面色,脣角笑意微深,可不是無中生有,只是,是不是又有些太過了。
雲初,斜眼,:瞧什麼瞧。
安王,皮笑肉不笑,:瞧你繼續作。
雲初,冷笑:就是作你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