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禍水東引。
墨統領面上雖然穩住沒有多大變化,可是心底早已翻江倒海,氣息上涌。
這個雲初,還真是……她還真是低估了。
她的確聰明,聰明的讓人惱恨,她不止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算計,更甚至是,把她一直以來小心的努力的隱藏的心中最深的秘密,剖析出來,一語中的。
她不怕太子責怪她,她生在南齊,自小便跟着太子,這般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縱然她鐵血冷情,可是,這樣出衆強大的男子,風裡雨裡,有些情愫,她那看似沒有血肉的心,也早已動然,但是,這心思,她自來掩藏得極好,最多,也只會被認爲,對太子太過忠心,而她,也小心翼翼着,但是,太子何等聰明,在南齊諸多皇子中斬露頭腳之人,能一人之力,讓其他皇子對其心悅誠服之人,如何能瞞得過,太子不會容許一個以他有非分之想之人在身邊。
可是,因爲他是墨翎衛統領,所以,太子早就暗暗警告過她,她懂,自此,她更將心思緊封,以爲,有些事情,只要放在心底,不去觸碰,也便如過水煙雲,時起時伏,不會有任何痕跡。
可是此時,雲初……
這樣一句話,遠比她說出,她方纔爲難她,故意的讓端木磊找她麻煩還要來得嚴重。
或許,太子就會……
孟統領終究還是有些吃力的偏過頭,目光向一旁的南容凌看去。
南容凌此時面色未變,可是看向墨統領的目光,卻到底是微妙幾分,本就是極其豔麗魅惑的人,無論何種表情,都給人笑意灼盛的感覺,此時這般,驀然的讓孟統領渾身都似被寒意侵襲。
“孟月,請雲初小姐上馬車,護送其和大晉太子安然到達行宮。”好半響,南容凌一聲沒有什麼情緒的吩咐,孟統令這纔回過視當下情況,恭敬的一彎腰,向着雲初走去。
“眼下,端木世子也受了傷,我想,雲初小姐應當不會再追究。”話落間,南容凌看了眼雲初身後的馬車,又對着雲初笑道。
雲初看着南容凌,眼底有莫名的笑意流過,向着一旁不過這般一會兒,面龐已經有些腫,面色極差的端木磊看過去一眼,端木磊接受到雲初那平靜卻透着異樣光束的眸光,身子一顫,有幾分害怕,這個女人,方纔,竟然是真的舉起劍要殺他的,如果不是太子趕到毀碎了劍,那他今日……就真的死了。
這樣的美人,這麼毒,送給他,他也不敢要了。、
可是,太子這意思,他的處理權間竟然交給了雲初,那他……端木磊一瞬間面色白得幾乎沒了血色,其身旁扶着他的護衛都覺得這一瞬,氣氛無端緊張。
而這邊,雲初將端木磊那後悔不已又心有餘悸的表情收盡眼底,好半響,似乎覺得獨給端木磊的精神壓力夠了,這才轉而看向南容凌,極其端莊大雅的一笑,“好。”
一個好字,一旁的端木磊鬆了一口氣,反而讓南容凌面色幾不可微的一怔。
雲初今日這般好打發?
不太像。
雲初的確不會這般好打發,她雖不咄咄逼人,但是並不代表她良善,所以……
“南容凌,端木磊我留着,所以,你最好也讓我和景元桀在南齊的日子……”雲初聲音低了低,“平安順遂。”四個字,輕,卻已經有了威脅之意。
陽光傾照下,南容凌眼眸裡笑意盪漾開,媚波層層,豔麗奪魄的面容,彷彿都又踱上一層金輝,卻又有些恍惚,“雲初,景元桀,當真好?”
“難道你好。”雲初白眼一翻,退後,轉身,而其身後,墨月忙跟上。
雲初餘光掃一眼墨月,壓根不理會墨統領此時擡頭間看向她那陰不陰暗不暗的表情,姐就是威脅你家主子了,怎麼滴。雲初轉身,向着馬車走去,馬上那廝,從頭尾沒現身,就說了兩句話,卻生生就叫整個南齊人把他給記住了。
一旁的吃瓜羣衆們雖然被南容凌的人給驅退百米之遠,可是那殷殷往馬車這邊瞅的眼神……當她是死的。
而馬車旁的知香和路十,青安此時面色也緩了幾分,他們倒不是怕雲初把端木磊給弄死了,而是,怕雲初有個好壞。
而這時,眼看着要走近馬車,雲初身後,墨月終於忍無可忍的,壓着怒氣輕聲開口,“雲初你……”
“請叫我一聲雲初小姐,再不然,嗯,喚一聲,景太子妃也成。”雲初偏頭,笑得好不光亮,雲光水色,卻更襯得一襲黑衣的墨月面色寡冷,情緒不穩。
“如此瑕疵必報,豈不是白擔了大晉太子妃之名。”墨月始終不甘。
“噓。”雲初擡起手指,點住自己的脣,眸光晶晶亮,“誰說太子妃就不能瑕疵必報,就該別人在頭上拉屎,你這話,以後可別說,我家那位啊,特愛醋兒,特疼我,萬一一個不小心把你給滅了,你家主子爲你撐腰還好,這若是不撐腰,你可就死得真真兒太冤了。”平靜恬談的語氣,卻讓墨月一下整人都要開始氣得抽經了,一下子怒得心跳都加快了,她雖對雲初只有傳言瞭解,未曾親見,對其行事手段也多少知道一些,可是這,真是……
“雲初,做人不要太計較。”好半響,墨月咬牙吐出這幾個字。
這下,雲初腳步突然一停,偏頭,眸光微緊,“墨統領,請你搞清楚,老子初來南齊,與你素未謀面,到底是誰在計較,又是誰在惹事生非。”雲初的語氣突然一沉,“老子眼裡向來不容沙子,如端木磊這般人,在大晉,我絕對不會給他一個機會,還能再與我說話,再近一尺,但是,估念在南齊太子明日選妃,不想多招惹事端,才忍一口氣,不與他計較,是誰出現,反而將事態搗亂,弄到這般,差點不可收拾的地步,是誰讓自己主子最後割地賠款,以不能對我和景元桀出手爲供介,才平息事態。”雲初語氣沉而緩,卻字字珠璣,讓墨月身全一怔,想反駁,可是,雲初卻說得,沒有半絲錯處,的確,今日,如果不是她,這般一攪,太子根本不用出現,也不用答應爲了保護端木磊而……
“看來,墨統領的智商總算開始回位了。”雲初一掃墨月的表情,似笑非笑間,上前幾步,便直接撩開了簾幕,一下子跳了進去。
左右,她也動手了,估計在場也沒幾個人會認爲她是柔弱而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也不必再矯情。
不過,簾幕只一個快速的開合,雲初便快速關上。
景元桀的絕世容光,還是藏着,捂着吧。
“景元桀,讓老婆打頭陣,真的好嗎。”一坐進馬車,雲初的小臉立馬有些幽怨。
“我懼內。”景元桀說卻道,一句話,三個字,雲初吸口氣,想笑,不過,這的確是個絕佳的好理由。
“不過,你方纔下手太重了。”雲初雙後環胸,看着景元桀,又有些抱怨。
她又不傻,當然,南容凌也不傻,方纔,她劍架在端木磊的脖子上,正要往下刺時被南容凌打斷,雖是劍氣上涌,內力相化,關生波及,可是卻也不會這般嚴重,而讓端木磊受如此重傷纔對,她方纔粗粗一掃就看出來了,端木磊看似只是被幾力所震,可實際上,傷得厲害。
不過,再看一眼景元桀此時沐浴在車內光線下精緻美好到有些虛幻的容顏,雲初輕輕勾脣,換一個思路想,也難怪方纔南容凌那般生氣了,如果不是他閃得快,估計,也要跟着端木大一起真正的要受到池魚之殃。
端木磊最終在南容凌的警告之下,讓護衛夫下去了,墨月護送着雲初和景元桀去向南齊行宮,而南容凌看到雲初和景元桀的馬車走遠,面上不知閃過什麼,對着身後一揮手,這才翻身上一了匹馬,直奔向皇宮。
吸人眼珠的人物都走了,百姓們自然紛紛散開,一時音,
而隨着一行人離開,人羣最終散去,叫賣聲與吆喝聲再起間,此起彼伏。
而此時此刻,無人所得見的一方街角,一個黑影立在那裡,整個人都掩在長長的黑色袍子下,漆黑色的銅製面具在深穹的月光下,更晃盪着鐵血狠戾的味道,渾身氣息凌寒詭異又清流別類,彷彿與世隔絕。
許久,這道身影方纔轉身,背脊挺直,即使掩在黑色長袍下,也可見其人精骨錚錚,極致挺拔。
雲初,好好幸福吧,我等着你,等着你從天堂到地獄,而我,接着你。
而此時,雲初的景元桀的馬車,由孟月的相送下,輕緩而穩,只不過,馬車裡面的主人卻少了一個。
景元桀看着空空如也卻獨留雲初氣息的車廂,擡手,輕捏了捏眉心,不知是喜,還是憂,只不過,好半響,嘴裡似有輕喃而出,“看到哥哥便不要夫君了……”這話一一出,馬車外正在駕着馬車的路十面色一僵,隨即……差點憋笑破功,方纔,他一定是聽錯了,主子,竟然,那般,幽怨的語氣。
的確,雲初此時已經坐在了方纔那所茶樓二樓裡椅子上,瞧瞧一襲青衣儒衫的雲楚,又瞧瞧不過一些日不見,便好像有些清瘦了些的名玲瓏,然後,一拍椅子,瀟灑的站起身來,一開口,便能驚死一頭牛。
“久別重逢,不過,你們如果要私奔,我是樂見其成的。”雲初笑,口不擇言。
“別胡說。”名玲瓏剛想誇雲初上道,一旁雲楚當先開口,一語,便澆滅她心中所有熱情。
“哥哥,我聽說了一個消息。”雲初將名玲瓏的情緒收盡眼底之時這時又看向雲楚。
雲楚聞言,雋透的面色一緊。
“如果沒有異外,明日,班茵也會到。”
雲初話一落,雲楚面色輕微一變,然而,雲初的話還未完,這下說話間,卻是看着名玲瓏,“她應該,是來尋她肚裡孩子的父親。”
“你可不是她孩子的父親。”雲初話剛落,雲楚還沒說什麼,名玲瓏又當即直接道。
雲初輕輕一揚眉,“你怎麼知,那不是我哥……”
“不是,雲楚不會這樣。”名玲瓏十分肯定道,她這話一落,一直未正眼看她的雲楚也看向她,目光,似乎深了些。
雲初自然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看向名玲瓏,“你,真的打算,參選明日南齊太子妃選?”
名玲瓏有些苦笑的甩甩袖子,“不然,你當我來玩,名單已經遞上去了。”
雲初卻托起了腮,似乎若有所思,“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才學,少有敵手……應該,前途無量,一片光明。”雲初說這話時,恭維之意十足,不過,餘光卻還是看向雲楚,雲楚目光一偏,迎上雲初的眸光,聲音清沉,“我看你精神氣十足,這些日也真不算奔波,不用我安慰關心,我去找太子。”話聲落,雲楚清瘦卻健碩的身形一躍,便消失在月色下。
見得雲楚離開,名玲瓏美眸裡瞳仁微動,這纔看着雲初,“原本聽說你要來的消息,還以爲這一路上,你就算不缺胳膊少個腿,也該會受點傷,如今看來,還真是好極了。”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