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或羨,或嫉,或怨,或疑的眼神也在傾刻間落在蒙宛心的身上。
蒙宛心咬牙,眼角餘光向雲初望去,可是,對方卻是如此的鎮定自若。
的確,此時此刻,已經劍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此時刻,她若反口她自己方纔所說之話,說她沒有和太子私定終生,沒有暗生情緒海誓山盟,那,不說是自打自己的臉,不說,南齊太子已經會如何的唾棄她,就連大長老……也斷然不會放過她。
沒有本事的女子是不能留在襄派的,沒人有知道她爲了來到南齊參選南齊太子妃,付出了多少努力,雖然她也如此清楚明晰的知道,她只是作爲一個棋子來作陪襯,但是,眼下,自己想要的就在眼前,只要想前一步,越過這個鴻溝就可以抓住……
不去看南容凌投過來的目光,蒙宛心手一緊,到底是顧及着大長老,南齊太子現在就算是對自己如何的生氣與鄙夷,也勢必不會對自己做些什麼的。
思緒在腦中快速的遊轉,然後,蒙宛心就像是終於做下了重大決定般,眸光一定,脣瓣也輕輕一勾,一絲溫婉的嬌羞的笑意在鵝蛋般的臉上緩緩綻放,如芳香清雅的白百合,然後,蒙宛心對上一旁大長老那疑惑的眼神,重重,點頭,“是的,之前,只是怕影響什麼,所以,纔沒有告訴大長老。”蒙宛心話落,不敢和與大長老對視,然後又起身對着上首的南齊皇上微微一禮,“回南皇上,宛心口無虛言,宛心確實早就和太子定下海誓山盟。”幾乎是硬着頭皮說完這一句話。
南齊皇上看着蒙宛心,眉心微蹙,隨即又看着面色明顯微沉,卻半響沒開口的南容凌,面色,無知無覺中,便嚴肅了幾分。
“沒曾想,南齊太子還這般癡情。”而這時,一旁的雲初卻開口了。
她這言笑晏晏的語氣,與不被人看到的角度向着南容凌投去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南容凌自然一下子便懂了。
勿庸置疑,蒙宛心此時此刻爲何這般做——雲初的傑作。
可是……
“雲初,你可真夠心狠,這才合作一場,你就如此翻盤,會不會太不恩義。”南容凌傳音入密。
“你南齊陷害我時,可沒想過恩義不恩義。”雲初垂眸一笑,隱無限深意入瞳孔深處。
“容凌,這事……”上首,南齊皇上並不是傻子,南容凌若說以前沒有心儀的女了,他信,可是,如今,他心裡在意誰,他自然是清楚,無論如何也不絕對不是這個蒙宛心,當即看向南容凌,看似詢問的語氣,實際上已經是在將此事交由他全權處理。
南容凌對着上首的南齊皇上和南齊皇上一禮,“父皇母后請放心,我與這位宛心姑娘……”
“太子,有些話不方便在大殿上說,便不必說,宛心,自然懂的。”不待南容凌說遠,蒙宛心當即出了座位一臉羞澀的看着南容凌,那婉約楚楚的小模樣,此時此刻,任何男子見也該是要我心猶憐的衝動。
可是,只有天知道,她此時心底那如墜冰窖的心情。
南容凌確實也沒有動怒,面上甚至還帶着醉人的笑意,看了一眼蒙宛心之後,卻又看向坐在那裡的大長老,“大長老,蒙宛心是你帶來的,她喜歡什麼人,難道,你不清楚嗎?”看似溫淺的語氣,可是裡面深意,聽者自然能聽出來。
一旁,雲初一股子溫涼的笑意自嘴角蔓延開,討俏般的對着景元桀一笑之際,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也將所有心思,斂於熱情的茶霧中。
大長老,他真的這般簡單嗎。
而大長老此時正嚴的坐着,聽着南容凌話,微垂着看向面前桌案的目光,這才擡起來,看看南容凌,最後,又落在蒙宛心的身上。
年邁的聲音,倜儻豐流的比之場上年輕男子而毫不遜色姿容,溫和的氣質。
可是,只有蒙宛心感覺到大長老那溫和下,如地獄岩漿讓她瞬間冰火兩重天的精神凌尺。
掩放在桌案下的手因爲緊緊握着,指甲也電就已經深深的掐進字肉裡,卻不知疼般,面色發白而呆然的看着大長老。
而與此同時,上首的南齊皇上那看似和氣,實際暗含深意的目光也朝大長老看過來。
似乎,一切就等着大老老一捶定音似的。
而南容凌本來還帶着醉人笑意的面色,卻在一直看着大長老時,終於,一點一點退去,眼眸,倏然,一緊。
“你既然早已與南齊太子私訂終生,怎麼的不早告訴我。”然後,在所有人期待而複雜的眼神中,大長老經緩緩開口。
這一言落,蒙宛心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可是整個身體都僵信了,僵掉的下一瞬,心底又立馬被巨大的喜悅給斥着。
不過,這個時候,蒙宛心卻沒有被衝暈頭腦,眼角餘光飛快的看向雲初,極其費解。
她,爲何會猜到,大長老一定會幫她說話?一定不會阻止?
雲初只是冷笑,她當然猜到,雖然,並不是具體瞭解大長老爲人,可是,今日按他一切行動,有一點可以證明,那就是他想要倚附南齊的力量,他自然也不笨,想來,早就知道與大晉的關係,已經是名存實亡,搖搖欲毀,加之,太子暗中也與他作對,他選擇南齊合作,勿庸置疑,而且,既然已經與南容凌合作,而蒙宛心又是自己能控制的人,合作者爲了合作利益共生,最根本的目標是什麼,婚約。
就如和親一般,將兩方的關係拉近。
這無論如何算,都不是賠本的買買,又順勢而爲,再得,蒙宛心是他帶來的人,她若丟人,丟的,也是他的人,以大長老這麼好鶩權欲的脾性來說,自然不會放着這般好的機會不要而自拆臺子的。
而云初也相信,襄派,也絕對有這個實力在此時,滿大殿中,當着天下人的面,迫使南容凌必須納蒙宛心爲妃。
再者,她也隱隱覺得,大長老偶爾看過來的眼神中,對她的目光,有些奇怪,說恨?談不好,說好奇?有一點,說探詢?有進候,她又總覺得,大長老那若有似無投過來的眼神中就好像是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
而且這種感覺,雲初自認爲,不會錯,或說以前,她異於常人靈敏感知是因爲前世裡作爲特工的自小訓練,以至於那種幾乎刻至骨血的養成,那其後,因爲霧法的隨心通透,她此時的感知,如果可以,只要安寧收息,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此處到宮門口的方向的一切細微變化,而且,更多許時候,她只人盤腿調息,便覺靈臺一陣清明,就真好似靈魂滌淨的,洞察一切的感覺。
只不過,此中感知之事較爲耗費精神,所以如無必要,她不會刻意使用罷了。
當然,也正因爲此,她可以篤定,內心的想法,大長老,就是在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而且,這種給她的感覺,她曾經在另一個人身上,也看到過。
想起來,似乎都有些久遠了。
大晉。
京兆尹府,京兆尹。
這兩個人所想的是同一個人嗎?而這個人,又是誰?
雲初心中一閃,又一散,就像是一張大網要破開,可是偏就又隔着一薄幕,不容她踏足。
而大長老話聲一落之後,目光便看向上首的南齊皇上,語氣溫和而商詢,“年少輕狂,兒女情長,我年紀老了,是管不了了。”這話雖是這般說,可是南齊皇上眉心卻是一暗,眼角下的細紋都不自沉一沉,這是……不過一瞬,南齊皇上的目光掃了一眼大殿,當即直直的看向南容凌。
這一眼,不是父親看向兒子的眼神,而是一個皇帝在看向自己的臣子在向臣子下達必須而爲的命令。
那是無上的壓迫。
在南容凌的未來婚約面前,與襄派良好的合作關係,更爲重要。
而南容凌,一定不會在此時與襄派生得嫌隙,所以……
雲初看着大殿中這幾人的眼神交際,冷笑低喃,“權利所欲,以幸福爲代價。”
“如果南容凌是想我不幸福,那我,自然不能讓他幸福。”景元桀的聲音緊隨着響在雲初的腦中。
聞言,雲初微微側眸,看着景元桀,幽黑的眼眸清亮如水,裡面倒映着大殿裡明亮耀眼的夜明珠,更似波光如帶的一片湖海。
也是。
“景元桀,我就喜歡你這樣霸道。”
“我也喜歡你如此的炫耀與驕傲。”
“必須的。”雲初心頭一甜。
而云初心頭甜意氾濫,大殿上南容凌目光卻直接一沉,空氣中,與大長老目光對視良久,高壓,交迫,隨即,南容凌的目光又移開,隔着空氣,如此沉然的看向從容鎮定坐在那裡的雲初,眼神冰凍,語氣似帶刺的牡丹般妖嬈而好笑,“雲初,你就如此看着我和蒙宛心海誓山盟。”
雲初一怔,似乎很疑惑南容凌的問話,當即很是驚訝的模樣,“南齊太子這話時什麼意思。”你和誰海誓山盟和我有毛關係,想拉我拉水,想禍水東引,哼,別說門,窗戶都沒有,雲初內心腹誹中,又繼續似恍然大悟般的道一笑,“我還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所謂的選妃大典,不過南齊太子兒女情長,情到深處,給宛心妹妹的一個驚喜,南齊太子果真是個癡情人,端爲世間男兒的榜樣。”雲初說到最後,那般真心歡嘉又暗中挑釁的語氣落在南容凌眼裡,灼得他的心竟然一瞬間有些疼。
呵。
沒想到,今夜,他纔是那個被算計的一個。
暗中與雲初合作,放任她給俞小柴和鳳家長老解毒,以求先揪出幕後之人,共存的目的是達到了。
他也以爲,他接下來就可以當衆宣佈……
可是,等待他的,是雲初早就計劃給他的置誅死地。
不僅打斷了他對她的後路,同時,也斷了他最後若不得憶而必須立名玲瓏爲妃的行爲。
“雲初,你夠狠。”好半響,南容凌只得生生逼出這幾個字,大殿正中,傳音入密。
“彼此彼此。”雲初看着南容凌笑,“你其實你應該感謝我,這樣做,不是讓你和襄派的關係更近一步了嗎,你背後想做什麼,已經如此昭然若揭,我幫忙推你一步,都不需要你感激的,再有,其實,你明明也可以拒絕的,到底,你是南齊的太子,沒人也不能逼你所不想做的事。”雲初再笑。
“你說得倒是好聽。”
“看吧,所以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太子爲了權昨做這般的選擇,你還怪誰呢。”雲初存心明顯譏嘲。
“景太子,得妻如此,你可真有福氣。”得不到想要的迴應,南容凌直接又看向一旁一派優雅怡然坐在那裡喝茶的景元桀,迷離的眸光在夜明珠下,亮眼的灼目。
明顯的威脅,景元桀卻不緊不慢的看向南容凌,如玉般面無表情的面上,微微緩開一絲絲笑意,漆黑的眼,如同墨暈般帶動說話的聲音,好像都如此好聽,“得妻如此,自然福氣。”
這般自以爲是,倨傲的一句話,南容凌面上的笑意退退移移間,面色不動聲色的壓抑着變換好半響,然後,南容凌眼底掠起冷然的笑意,看着雲初,“雲初,不過一個太子妃的頭銜而已,別以爲,我就會對你死心。”話聲落,南容這纔看向一旁的蒙宛心,面上在笑,眼底光束卻冷得讓蒙宛心直覺寒芒在背。
而這時,南容凌上前對豐南齊皇上一禮之後,雙手負後,容姿玉郎,在衆人一直觀望探尋的眼神中,當即對着大殿中的宣佈,“是的,本宮確實與宛心早就私定終生,之前,本想公然於衆,只是,奈何……”南容凌突然有些無奈的笑看一眼蒙宛心,那一眼極深,然後,他說,“還是宛心太過任性了些,非要讓我當着天下人的面兒來一次脫穎而出,來證明自己對我的魅力,本宮如何會拂了她的意,今日的南齊太子妃之位,自然是歸她不移。”溫柔的語氣,可話後的深意,卻讓站在那裡的蒙宛心渾身一顫。
因爲,不過在傾刻間,之前大殿上那些這前參選南齊太子妃的大家小姐一們,包括朝臣大人,更包括在十大世家在內盡皆陡然看向蒙宛心。
那眼神,不是羨慕,而是,厭惡,是憎棄。
沒想到,得了南齊太子心就得了吧,還如此讓他們爲了證明她的魅力來鬧這一笑話。
十大世家中自也有通透之人,看向蒙宛心的眼神不是有幾分同情。
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天道循環。
所以,蒙宛心面對這眼神卻只能承受着,因爲,她沒法解釋。
“真是恭喜。”雲初顯然好像真心高興,當即離了座們走上前來,笑着祝福,與上同時,坐在另一方的景元桀也起身,與雲初並肩走上前來,對着上首的南齊皇上一拱手,“恭喜南皇。”
南皇很不喜,可是,面上要喜。
而同時,蒙宛心看着那般姿態明然如皎月的雲初,也像是才明白了什麼般,不知是該感激雲初還是該恨她,是,她幫了她,讓南容凌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她是南齊太子妃,可是,同樣的,她也就這樣成了整個南齊女子心中的公敵。
還別提說按照這前所想,待雲初幫了她,她便過河拆橋整治雲初,接下來,不說南齊太子,就光是應會隨後一大波因爲爭風吃醋的暗謀詭計,就夠她鬧騰。
而關鍵是,南齊太子絕對不會幫她。
坦然迎視着蒙宛心那怨毒的目光,雲初卻輕輕一笑,神色泰然,“這個經驗告訴你,想要算計別人,得先看自己的斤兩。”
“雲初,算你厲害。”
“多謝誇獎。”
蒙宛心直接失語了,掩在袖中的手直接捏得咔嚓響,卻偏不能對雲初作何,同時,還要強顏歡笑,不能露出絲毫端倪。
否則,她只會更難堪。
因爲,身旁,南容凌氣息深寒,雖然在笑,聲音迷人,卻更是鋒利的警告,“想活得久一些,就擔起場面。”
“雲初,置誅死地,卻還有後生呢。”南容凌壓下心頭的怒火,笑得似風過無痕。
雲初卻輕輕挑眉,“哦,那你想如何做?”
“是想以暗處的機關陷害我,還是說,當着天下人的面兒,來一個,我若不嫁,你便不立妃,自此,將我陷入公敵之中。”
聞言,南容凌面色一變,“你……”
“呵……”雲初面露譏誚,同時回頭,看向身後,那個景元桀所坐的坐位,語氣如隆冬的寒氣,“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位置下有機會,而這個機關,無論如何,刀擊,火熔都不能使之動搖,就算是當今所有高手齊聚,也不能尋求奧妙和開關,因爲……”雲初看着南容凌一佔一點緊起來的面色繼續一字一句,“因爲,這個機關是專爲我和景元桀量身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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