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是月家的人,對於權勢地位之爭,不會不瞭解。”
她美目微顫,盯着月澤漆黑的眼眸,一字一頓:“當時孫大人一躍成爲禮部尚書,沒人願意招惹他。”
月澤嗤笑一聲,滿目愴然:“那根讓他成爲尚書的玉笛,是他從月家奪走的。”
果然是因爲玉笛!
既然月家並不是被山匪滅門,那就是被……
顧緋鳶瞳孔微顫,已經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爲了一個虛無的官職,當真值得犧牲這麼多條命嗎!
“月家真的被滅了,一個人都沒逃出來……”
月澤忽然打斷了顧緋鳶的話,語氣冷漠:“當然,你不用問了,他就是我殺的。”
什麼?!
突如其來的認罪,讓顧緋鳶有些措手不及。
暖春閣戒備森嚴,他怎麼進去的?
顧緋鳶眼眸微眯,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孫大人身上揹着這麼多條人命,享受了三年權勢。
而整個月家,卻從此成爲了噩夢。
“真的是你殺了他?”顧緋鳶有些不相信,美目疑惑,“你是怎麼進去的?”
月澤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歇斯底里的大笑。
他猛然垂眸,冰冷血腥的眸子射向顧緋鳶。
顧緋鳶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月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顧緋鳶。
她一時不察,鋒利的指尖擦過脖頸。
鮮紅溫熱的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她的胸口。
“不要!”
顧緋鳶還是晚了一步。
千鈞一髮之際,蕭墨廷選擇了護住她。
而月澤直直的撞向了身後穿入柱子的長劍。
鮮血染紅了她的視線。
滾燙的鮮血如同泉水般從他的脖頸涌出。
他死死地盯着她,嘴角詭異的揚起:“我就是兇手……”
漆黑的眼神慢慢渙散,他順着柱子緩緩滑落在地。
眸中的生機逐漸消失。
蕭墨廷擡手覆上顧緋鳶的脖頸,語氣輕柔:“你沒事吧?”
“我沒事。”
顧緋鳶伸出手,看着掌心的血跡,心頭微痛。
他根本就沒想殺她。
只是想自盡而已。
如今他承認他是兇手,那此案便成了死結。
“唔啊啊啊啊啊!”
屋前的小孩臉上染着鮮血,悽慘的哭聲衝破了寂靜的小巷。
顧緋鳶忽然心頭一沉悲涼。
她擡腳緩緩走到小孩面前,擡手擦乾她臉上的淚水。
原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小女孩。
“你……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顧緋鳶的話,小女孩哭聲不止,只是視線落在了顧緋鳶身上。
“我……我……叫李歡歡。”
顧緋鳶微怔,她不是月澤的女兒?
那她……
她腦海中忽然掠過卷宗上的記載。
“李雄是你爹爹?”
她是當年陪同孫大人前往浙州其中的一位隨從之女。
小女孩重重地點了點頭,哭的泣不成聲。
安陌白幽幽的嘆了口氣,擡眸看着無雲的天空,心頭感慨。
如今,這個案子算是沒辦法查了。
蕭墨廷盯着她流着血的脖頸,眉頭蹙起。
他猛然上前,將顧緋鳶橫抱起來。
“安陌白,帶這個小孩走。”
顧緋鳶震驚的看着蕭墨廷,耳尖惹上緋紅:“殿下,我沒事,你可以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可蕭墨廷根本就沒有放手的意思。
反而是將顧緋鳶抱得更緊了一些。
安陌白看着親密的兩人,緩緩離開。
又看了眼月澤死不瞑目的屍體。
他心頭大震,彎腰將小女孩抱了起來,感嘆了一句:“可憐的小丫頭,你便跟着我吧。”
淚水鼻涕被擦在乾淨的明白色長袍上,但安陌白卻像是沒看見。
他將小女孩抱在懷中,跟在了蕭墨廷身後。
與此同時,他們走後不久。
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
素白的指尖落在月澤佈滿鮮血的臉上,輕輕滑過。
“……多謝。”
微不可查的嘆息散在風裡,女子緩緩起身。
臉上遮着的半片面紗,輕輕飄動。
她深深地看了眼月澤,嘆了口氣:“只可惜,我卻不能爲你收屍。”
國公府。
顧緋鳶被緊緊圍住,她看着來回走動的人,有些眼花。
她連忙抓住秋管家,輕聲囑咐:“秋伯,你千萬被告訴我爹爹。”
“小姐啊,這都什麼時候了!”秋管家面露怒氣,心疼的看着她脖頸處的傷口,“若是今後留下了疤,那還怎麼出嫁……”
聞言,一旁的蕭墨廷忽然看向了顧緋鳶。
兩人視線撞向。
顧緋鳶腦海中忽然閃過秋管家剛剛的話,不知爲何有些心虛的移開的視線。
“多謝太子殿下,將我家小姐送回來。”
秋管家猛然跪在了蕭墨廷面前,渾濁的眼眸滿是感謝。
這一跪,讓顧緋鳶心頭微顫。
秋管家以前從來沒有跪過,到底還是蕭墨廷和她不一樣。
如今,她卻也沒資格讓秋管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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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廷微微擡手,示意秋管家起身,語氣平靜:“她傷口不深,不會留下傷疤。”
“多謝太子殿下。”
他微微點頭,修長的身軀站了起來。
漆黑寧靜的雙眸看向顧緋鳶,語氣溫柔了一些:“那我便先離開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辦就可以了。”
“嗯,好。”
顧緋鳶輕聲應下,看着蕭墨廷離開的背影,心頭像是少了什麼。
脖頸被秋管家纏了好幾圈。
看着就讓人觸目驚心。
“咳咳!”
顧緋鳶回過神,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顧國公,眸色微訝。
“爹爹?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顧國公掃了眼她脖頸處的傷口,坐在椅子中,語氣淡淡:“就在你看着太子殿下走的時候,我就來了。”
她的心思太過好猜。
一眼便看出她對蕭墨廷的眼神和情感都不同尋常。
若是緋鳶真的喜歡蕭墨廷的話……
顧國公眸色深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茶盞。
“你可知朝堂之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顧緋鳶微怔,不解的看向顧國公。
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她怎麼會知道。
“皇上要爲太子殿下選一位太子妃。”
什麼!
太子妃?
某種難言的情緒從顧緋鳶心頭涌了上來,讓她心臟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