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鹿!?”闞依米驚詫地叫出聲來。
這羣赤鹿如瘋如狂向她衝過來,這聲勢這奔猛之勢,讓她驚懼地愣在原地,忘了躲更忘了如何逃避。唯有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這一大片赤褐色向自己涌來。
時下季節正是赤鹿的發情季節,這種動物本就速度快,機警靈敏,體力還大,只有雌鹿和幼赤鹿纔會羣居。成年的赤鹿卻是獨居,又有巨角爲武器。常與獵食者搏鬥,是極難獵得。
此時這樣如此龐大的一羣赤鹿,大大小小的足有上百隻,實屬不可思議地罕見,就如一股決堤的洪水向闞依米奔傾而來。
身旁的馬也感受到了危險,踏踏地向後退了幾步,突然一聲嘶鳴是迎着赤鹿就狂奔過去,馬繮繩還在闞依米手中,她被馬帶動的身體隨着馬向前猛奔了幾步,差點被拽個跟頭。
她連忙鬆了繮繩,眼睜睜看着向前迎着赤鹿猛衝過去的馬,被這羣赤鹿的巨角挑飛,摔倒在赤鹿腳下,瞬間已被踩的血肉模糊。
闞依米被這駭人的場面驚嚇得都忘了喘息。卻也從呆愣中醒過神來。
向後退是萬丈懸崖,向前衝必會是那馬的下場被踩成爛泥,說時遲那時快,眼見這赤鹿羣已經到了眼前,她咬牙突然一聲長嘯。縱身而起,是迎着赤鹿躍去,踩着赤鹿的頭向前騰躍。
發狂發魔奔跑的赤鹿,見頭頂上方有人,感覺到危險存在,是奔跑中用力抵禦。用頭上的巨角刺向闞依米,嚇得闞依米提氣奮力躲閃,驚的都叫出了聲。
她高高躍起,可落下就不容易有落腳之處,赤鹿揚起大大的巨角抵卸着她,她唯有拼命躲閃赤鹿刺向她的巨角,這樣更是耗體力。
赤鹿速度極快數目又多,懸崖上面又極其狹窄,闞依米幾次險被刺中,披風和褲腳還被赤鹿的長長巨角掛住,她唯有拼力就勢扯掉披風高高躍起。
懸崖上呈現了這樣的一幕,一位紅色的身影在赤鹿頭頂上發足拼盡全力地迎着赤鹿騰躍,而一大片赤褐色的如洪水身向紅色身影后面飛速地涌去,這一正一反的方向,使闞依米奔逃半天還是沒逃出赤鹿羣的範圍。
而前奔的的赤鹿並未因爲前方是懸崖就停止前進,是速度未減依然急馳地向前衝,到了懸崖邊根本停不下來,衝下了懸崖,這樣子就好像都不怕死。
就在闞依米感覺身疲力盡,騰躍起的速度和高度都在下降時,眼前一晃突然出現一條繩子,如一條吐血的蛇猛然捲住了她的腰身,繩子的另一頭用力一拽,加上闞依米借力的騰躍,她如一隻殿翅悄鳥,身子高高騰空而起,從衝過來的赤鹿鹿上面飛過,再一個起落,投入到一個堅實的懷中。
驚嚇使得她本能地緊緊抱住了這人,心跳快的就像要蹦出胸腔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那人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她,聲音極具溫柔,讓闞依米懸在半空跳動的五臟六腑終於慢了下來,她難以置信地發現救自己的竟然是蕭子泓。
蕭子泓緊緊把她摟在懷中邊安慰她邊策馬向安全的地方奔去。
闞依米的心還在砰砰地狂跳着,未從極度恐嚇中緩過來,喃喃自語,“赤鹿……赤鹿……瘋了……”
蕭子泓心中驟然發緊,下巴抵在她的額上一手緊緊扣着的腰,一手策馬。在渾身還在顫個不停的闞依米耳邊柔聲安撫,“別怕!我在!”
這話聽在闞依米耳中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的一陣委屈,?子發酸,喉嚨發緊,她緊緊地抱着他的腰身,生怕被丟棄了般,頭埋在他的懷中,抵着他結實的胸膛,她清晰地聽到蕭子泓那有力的心跳之聲,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頃刻間包圍了她,腦海中竟然希望就這樣永遠下去吧。
有人這樣痛愛自己真好,就算是夢也別過早地醒來。
此時剩下的幾十頭還未奔到懸崖邊的赤鹿,就像突然受了人控制,又紛紛轉頭向回跑,蕭子泓身後的侍衛讓過他,一字排開對準鹿羣迎頭一陣亂箭?發,總算是衝散了赤鹿羣,剩下的幾隻奔向了山林深處。
蕭子泓帶着闞依米奔到了一條山溪旁停了下來,闞依米還緊緊抱着他。
他輕拍拍她的背,柔聲道:“沒事了!”
這猛然從紛亂恐慌中歸於的安靜,讓闞依米緊繃着的神經一鬆,五臟六腑也終於歸位。
她整個人也鬆懈下來,是渾身無力手腳發軟,連馬都下不來,任憑蕭子泓把她抱下馬,她攤坐在地上,蕭子泓拿下馬鞍上的水袋遞給她,“壓壓驚!”
她接過來喝了兩口,長長地舒了幾口氣,腦袋總算是清醒了,有了活絡氣兒,擡眼看向蕭子泓。
他雖還是冷着一張臉,眼神中卻透着柔和的瑩光注視着她。
“謝謝你救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闞依米囁嚅着把水袋遞給他。
蕭子泓繃着臉不屑地說道:“你也救過我,我們算兩清。”
闞依米掙扎着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認真地說道:“這怎麼行,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吧,上次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會沒事兒。”
蕭子泓這下連眼眸也冷了下來,叱責道:“真是個闖禍精,不要命了一個人跑到懸崖邊去吹風,就那三腳貓的功夫還妄想蛇吞象不成。
闞依米聽蕭子泓這樣說,並未感覺奇怪,勾了脣嘲笑道:“蕭子泓啊蕭子泓,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明明是做了讓人心存感激的事兒,可你卻偏偏不讓人把‘感謝’二字說出口,真乃是可悲!”
蕭子泓冷哼一聲,不去理她的嘲笑,見顏鈺帶着護衛過來,從他哪兒拿了創傷藥,復又走到闞依米身邊冷口冷麪道:“敷上。”他說着用點示意一下他的腿部。
闞依米這才發現自己的小腿的褲腳處,鹿皮靴中的騎褲已經被赤鹿的角給扯了出來,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裡白晰的小腿被劃傷的一道長長的口子,血跡在流出。
剛纔光顧着逃命了,連痛都沒感覺到,這一平息下來也感覺到了痛。
顏鈺忙命人讓後撤,背轉了身。
闞依米坐在地上,扯下一塊衣服,捲起褲腳,正要擦血跡,正要把藥敷上時,手中的藥瓶冷不丁被人奪走,蕭子泓皺着眉頭,話也不說,蹲在她身旁給她擦試腿上的傷。
他低頭緊抿着薄脣認真,又極小心地把傷口的血跡先乾淨,再把藥抹在傷處。
闞依米撩起眼皮,見他斂下的眼眸睫毛長長,表情認直,額上有細細的汗珠,夾雜着一道塵土的痕跡,她怔怔地看着他俊臉出神。
“被我的皮相迷惑了?”蕭子泓頭也不擡地說道,順拋擡眸撩了一眼闞依米,扯着一邊的脣角,那樣子就像在嘲笑,甫又低頭做事!”
闞依米乾咳兩聲一指他的額頭,“你那兒有塵土,我要是給你拭掉,你會不會認爲我佔你便宜呢?”
蕭子泓給她敷藥的手抖了一下,他擰了眉,嘴角抽動兩下,無語地站起身向顏鈺走過去。
闞依米看一下自己腿部,蕭子泓還扯了一條衣服下來給她纏好,把她的褲管還塞進了鹿皮靴中。
“幹得不錯。”她淺挑起了脣角喜滋滋地自語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
顏鈺把自己馬給闞依米牽過來,他騎上一名侍衛牽過來的馬。
一行人剛離開溪邊不遠,就見衛洵兒和另一名少女帶着人跑過來,後面追着的人是莫清之。
那少女高聲叫着,“五哥,你們在這兒啊,讓我們好找。”
衛洵兒一見蕭子泓拍着心窩處嬌聲叫道:“殿下,可嚇死妾身了,好幾只赤鹿從妾身一旁跑過,就如瘋巔了般,妾身無能沒得射下一隻。”
“赤鹿本就兇猛,你無事便好。”蕭子泓說道,說着轉頭問那少女,“嘉柔,獵得多少獵物了,父皇的獎賞可莫要錯過了。”
“得了吧,你還不知道我這兩下,我猜這獎賞八成又會被七哥得了去。”少女撇撇嘴脆聲說道。
“我說和嘉柔公主合作得陛下的獎賞,她還不樂意。”莫清之在旁道。
“就你那兩下,獵個狗都難。”嘉柔嘲諷道。
“公主錯了,我還能獵貓。”
嘉柔不理莫清之,說着話看到蕭子泓身後的闞依米,詫異道:“五嫂,原來你跟五哥在一起,卓娜在四處找你呢,我們怕她一個人遇到猛獸,讓她跟過來,她不肯非要等你。”
“一個人?”闞依米詫異道,應該還有絳珠啊?她心中不安起來。問清卓娜所在的方向忙撥轉馬頭飛奔離去,心中暗自身責,怎麼把這兩丫頭給忘了,絳珠難道沒跟卓娜在一起?
“太子妃,要不要我去幫你去找呀。”莫清之在後面追問道,一轉頭看到蕭子泓那冷着的臉,悻悻地自語道,“我,我還是保護嘉柔吧。”
“誰要你保護。”嘉柔說着打馬向前面跑去。
顏鈺打馬到了蕭子泓近前,低聲道:“殿下,末將去派人護着太子妃?”
蕭子泓微不可查地點一下頭,低聲道:“暗中即可。”
顏鈺叫過李晏低低吩咐了幾句,要晏帶着兩名護衛向着闞依米離去的方向奔去。
草叢中有動物跑出,衛洵兒和嘉柔公主兩人興奮地追過去。
顏鈺湊近蕭子泓低聲說道:“剛剛的赤鹿發狂的蹊蹺,像是受了某種驚嚇或是被什麼吸引過來,怕是人爲氣致。”布嗎爪亡。
蕭子泓點點頭,低聲道:“怕是衝着我來的,只是太子妃誤撞上了。”
“末將也這樣認爲。”
“殿下快來,獵到了……”衛洵兒在前邊不遠的林中大聲叫着蕭子泓。
蕭子泓面上帶笑,打馬上前,和衛洵兒並轡而行,朗聲說道:“洵兒,我要爲你獵一頭銀狐,今冬就可以做成狐裘了。”
衛洵兒興奮地答道:“如此甚好,謝殿下!”
“五哥偏心,我也要。”
……
闞依米再也無心狩獵,向着嘉柔所指的方向奔去,不一會便迎面遇到卓娜。
她一臉的焦急,見到闞依米飛奔上前,急急道:“公主,卓娜,不見了。”她聲音都帶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