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姑娘的姿容比吳王妃更勝一籌確實不容小覷。”蘇希仙看着辛夷說道。
“你見過了?”蘇辛夷笑着問道。
蘇希仙點頭,“這位裴二姑娘雖然很少出來,但是也總歸是出來過的,前兩年見過一面。”
蘇希仙琢磨着與其讓裴惠然進容王府給朱蟬衣添堵,倒不如去吳王妃與季蘊一較高下,她得回去跟皇后娘娘提一下。
這麼一想,此時宜早不宜遲,蘇辛夷在家裡吃過午飯就告辭離開。
回了東宮之後,蘇辛夷就讓翠雀去元徽宮走一趟,看看皇后娘娘有沒有空見她。
她這裡換了身衣裳出來,翠雀就回來了,對着太子妃笑着回道:“皇后娘娘正好得空,請太子妃過去說話。”
蘇辛夷就往元徽宮去了。
到了元徽宮見了皇后,瞧着皇后的氣色尚可,見過禮後落座。
皇后一身常服,笑着看着辛夷問道:“這麼急匆匆地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蘇辛夷點頭,“也不是別的事情,還是上元節那件事情。”
提起這件事情,皇后的神色很是微妙,看着辛夷說道:“你還操這些心做什麼,好好安胎纔是最要緊的事情。不過,你既然問了,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蘇辛夷輕咳一聲,“確實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這件事情說起來也是七弟妹倒黴被人算計了,但是這個啞巴虧咱們也不能吃,若是裴家的姑娘真的進了容王府,以武安侯夫妻的性子,只怕再無寧日。”
皇后聽着這裡面上帶着幾分厭惡微微頷首,“你說的有道理,若不是裴二姑娘確實是無辜的,本宮也不會手下留情,直接就把人處置了。”
蘇辛夷聽着皇后娘娘的話,沒想到她對裴惠然的觀感居然不錯。
瞧着辛夷驚訝的樣子,皇后便開口說道:“裴二姑娘私下裡跟本宮坦白了。”
蘇辛夷:……
“坦白?”
皇后微微頷首,“上元節的事情,裴二姑娘不能說不知情,她在家裡的時候隱隱知道武安侯夫人跟季蘊有往來,但是沒想到她們算計的事情會是她。”
蘇辛夷理了一下思緒,這纔開口說道:“也就是說裴二姑娘知道她的母親跟季蘊聯手,但是不知道想要做什麼,所以上元節出了事兒,才聯想到算計的是她。”
皇后微微點頭,“我也審問了當時在場涉及到的人,季蘊花五百兩銀子收買了一個宮人,便是此人掌控着宮燈砸向裴二姑娘的角度跟力度,能讓她臉上受點傷但是又不會太嚴重。”
蘇辛夷知道在宮裡呆久的宮人身上都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本事。
“裴二姑娘當時心裡就存了戒心,她是怕她的母親在宴席上做什麼失禮的事情,但是也沒防備到她自己身上,但是虧得這本戒心,讓她在第一時間有了最快的反應,臉上的傷不是很嚴重。”
蘇辛夷沉默一下,這纔看着皇后娘娘道:“那裴二姑娘想要什麼?”
把事情看似都交代了,但是卻又交代得不清不楚,知道武安侯夫人跟季蘊聯手,卻不知道她們謀劃什麼,臉上受了傷,就算是傷得不嚴重,但是事情傳出去,沒有親眼見過的人,到底是不會太相信,這對裴二姑娘議親會有很大的影響。
皇后讚賞地看了辛夷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裴二姑娘說,她的傷因季蘊而起,以後她也不好嫁人了,就想找個地方能安穩度過餘生,希望本宮能讓她進吳王府做個側妃。”
蘇辛夷:……
對上辛夷不敢置信的神色,皇后笑道:“你沒想到吧?本宮也沒想到。裴二姑娘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知道本宮不會讓她進容王府,所以就趁機給自己找了另外一條出路。”
“確實是個很聰明的人。”蘇辛夷服氣,裴念薇當年要是有裴惠然這麼果斷機敏,指不定早就在她嫁過來之前進了東宮了。“您答應了?”
皇后輕輕一笑,“當然要答應,但是也不是就這麼順了她的心意,我與她說了,這件事情她一定要把蟬衣摘出來。”
蘇辛夷微微鬆口氣,“母后說得極是,最倒黴的就是七弟妹,什麼都沒做,反倒是惹了一身腥,如今惡人自有惡人磨,我覺得讓裴二姑娘去吳王府做個側妃真的是最合適的事情。”
知進退,有分寸,這樣的人,進了吳王府之後,季蘊算是遇上對手了。
不管裴惠然是好是歹,容王府是絕對不能進的,她心裡其實很清楚這一點。家裡人謀劃得確實不錯,但是不能低估皇后娘娘的手段。
她的姐姐都不能進東宮,難道皇后娘娘會讓她進容王府?
在這樣的情況下,裴惠然立刻做了決斷,這份果然蘇辛夷也佩服。
如果她不這樣選擇,最終的結果也還是會如此,倒不如順水推舟既能博得皇后娘娘的好感,以後說不定還得仰仗皇后娘娘給她撐腰。
皇后聽着辛夷這話輕輕嘆口氣,“不過是沒辦法的辦法罷了,阮明妃已經來給本宮請罪,她也是個可憐人,本宮也不好抓着不放讓阮明妃爲難,就這樣吧。”
蘇辛夷聽出皇后娘娘的意思了,本來她是有想懲治這幾個人的意思,但是一旦真的動手,不管是季蘊還是裴惠然傷了臉面,最終難堪的都是阮明妃。
阮明妃是真的不容易,熬了一輩子,結果以爲兒子成親之後能輕鬆起來,結果反倒比以前的日子更難捱。
“母后寬容,也是裴二姑娘的福氣,明妃娘娘也會感念母后的恩德。”蘇辛夷笑道,這一世的皇后可比上一世柔軟多了。
皇后看着蘇辛夷,對着她說道:“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別人肯定不承認這是蘇家六姑娘會講的。”
蘇辛夷聞言就樂起來,道:“我什麼樣子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誰對我好我自然對誰好。母后護着我,念着我,我在母后面前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這可不是奉承巴結,都是真心話。”
皇后心裡想着,是啊,她們婆媳能處到今天她以前可也不敢想。現在回想當初蘇辛夷剛回京時做的事情,再看看現在的她,簡直是不敢同日而語。
但是,又想起蘇辛夷之前因爲太子敢偷偷前往邊關的事例,也曉得她這柔軟也有限,把她惹急了,以前那個蘇六立刻就會翻臉跳出來。
想到這裡,皇后正要開口說一下選秀的事情,就聽着蘇辛夷又說道:“母后,李貴妃那邊就這樣了嗎?”
皇后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的笑容一淡,嘆口氣說道:“眼下也只能如此,誰讓李太師這個時候病了呢。”
聽得出皇后娘娘話裡的譏諷,蘇辛夷思量着開口說道:“李太師三朝元老,我聽殿下說當初父皇登基他確實出了不少力,父皇是個念舊情的人,母后也放寬心。”
皇后冷笑一聲,“就憑襄王跪在紫宸殿外保伏雲的命,只要伏雲活着,你瞧着吧,襄王府裡還有一個尤香薷,以後肯定熱鬧得很。再說,襄王此舉雖然落得一個深情知恩的名聲,但是歸根究底還是過於看重女色,在朝政大事上沒能做到公平公正,朝臣對此自然各有想法,李貴妃就是因爲這個大年下都氣病了一場。”
“這對咱們來說是個好事情。”
“這倒是。”
婆媳倆都笑了起來,襄王要什麼好名聲,只這一點就能拖他的後腿,說不定李太師生病也是被他給氣的。
皇后笑完,又想起之前的事兒,對着辛夷眨眨眼笑道:“這次選秀你大可放心了,我聽聞太子求了陛下,應當不會進人了。”
蘇辛夷一愣,殿下這麼快就跟陛下提了此事?
瞧着辛夷的神色,皇后沒想到她居然不知道此事,心中不免嘆息,當初太子對這門親事有多不滿誰都知道,但是這纔多久,太子爲了她連新人都拒了。
“太子對陛下說你有孕在身,若是新人進東宮怕衝撞與你。再說眼下剛處置了益王”
蘇辛夷有點不自在,她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開口給太子挽尊,“母后,其實主要是我脾氣不太好,您知道新人進來難免要爭寵,若是遇上個心思多的,我難免費心費力,到時候要是鬧起來確實不太好看。”
蘇辛夷這話忒直白,皇后都給逗笑了,“你在外不許這樣說,身爲太子妃,你的名聲也很要緊。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是太子殿下忙於朝務無暇他顧,記住了嗎?”
“兒媳記住了。”蘇辛夷立刻點頭應下。
“你做了太子妃這麼久,也該知道名聲與你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沾上善妒二字。”
“母后教誨,兒媳謹記。”蘇辛夷起身滿面感激地應道。
“我這裡也沒別的事情了,你也早些回去吧。”皇后看了看辛夷的肚子,再過幾個月就能看到孩子出世了,這可真是陛下第一個孫輩,寶貝着呢。
蘇辛夷晚上見了太子殿下,便說起了今日的事情,然後看着他問道:“你真的跟父皇說了?怎麼這麼急?”
晏君初擡眼看着辛夷,俊逸的面容上帶着幾分戲謔,“我總得讓我的太子妃安心纔是。”
蘇辛夷:……
蘇辛夷也不去看太子的眼神,立刻就讓人傳膳,晏君初瞧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就起身跟了上去。
轉眼正月就過去了,進入二月之後,益王帶來的影響也漸漸的消失殆盡,如今京城人人都關注着選秀的事情。
上元節裴惠然受傷的事情也被定爲意外之舉,蘇辛夷知道後宮不能傳出什麼不好的傳聞,等這次選秀裴惠然就會被陛下指定爲吳王側妃。
雖然有些掩耳盜鈴,但是至少面上還能過得去,但是私下裡關於這件事情那真是謠言滿天飛。
朱蟬衣氣呼呼的對着蘇辛夷說道:“武安侯府的人可真是不要臉,非要把裴惠然跟容王府扯上關係,若不是母后叮囑我不要衝動,我真想上門問個清楚。”
蘇辛夷自然能知道這種憋屈,她看着朱蟬衣就道:“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塵埃落定,但是在這之前,也不能由着武安侯夫人四處胡說八道。”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母后不許我出面,可真是急死我了。”
“不許你出面就對了,你要是出面,可不是落在人眼中就是心虛了。”
“那怎麼辦?”
“這樣,你去找六弟妹,當日六弟妹站了出來,事情經過看的是清清楚楚,如今選秀正熱鬧,送上門的帖子肯定不少,讓她挑一兩家去坐一坐。”
“這行嗎?六嫂一向不愛管閒事,我怕給她惹麻煩。”
“她要是怕麻煩,那天就不會給你作證了。”
“也是。”朱蟬衣就高興起來,“你說這算什麼事兒,六嫂的名聲一向很好,只要她肯說句話,外頭的人肯定信她。”
“所以,以後你做事也得思量一二。”
蘇辛夷知道名聲的厲害之處,上輩子可沒少吃虧,她這輩子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謀劃好的,包括她這名聲也是她刻意而爲。
只是當初萬萬沒想到陛下會選她做太子妃,所以嫁進東宮之後,她已經在慢慢的扭轉自己的形象,只是她沒想想着如皇后一樣做個賢良淑德的人,她自有自己的做事方法。
但是朱蟬衣跟她不一樣,鄭國公的位置多少人虎視眈眈,容王自己就是個惹禍頭子,所以容王妃就必須得沉穩。
東宮不一樣,殿下已經十分沉穩,她這個太子妃就可以稍微出格那麼一點點。
“哎,辛夷,你說選秀那天,母后會不會讓咱們過去看看?”朱蟬衣一臉糾結的問道。
雖然母后說了這次選秀不會給容王添人,但是過場還是要走一走的,她這不是怕出現上元節那樣的意外嗎?
“應該會的。”蘇辛夷道。
她是太子妃,這次選秀也有給東宮各家王府添人的意思,所以這個過場得走。
但是,怎麼走,就是她自己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