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小小七點起牀，顧恆已經穿戴整齊，在客廳坐着玩手機。
“顧先生, 早晨想吃什麼？我馬上去做！”
“不用了, 我們出去吃！”
“好！等我一下！”
小小衝進洗手間, 快速洗臉刷牙, 收拾利索。
“可以走了！”
顧恆眉頭一挑：“這麼快, 還不到十分鐘！”
小小笑笑：“我不上班，不怎麼化妝！”
“這樣……也挺好看！”顧恆走過小小身邊，笑着說了一句。
小小吐吐舌頭, 沒來由的就咧開嘴角傻笑起來。原來，被人誇是這樣美妙的滋味, 能讓一個人的心雀躍飛揚, 高興的摸不着北。
“昨晚睡的很香, 謝謝你幫我曬被子！”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顧恆主動聊天, 小小眉眼一彎，蹦豆子似的講起話來。
“我最喜歡被太陽曬過的被子了，就像被媽媽抱在懷裡，軟軟的，香香的, 很安心！顧先生, 你喜歡的話, 以後我天天幫你曬被子！不過若是碰倒陰天下雨的話, 就不太方便了, 看來以後每天我還得多關注一下天氣預報，不過, 天氣預報好像很少有準的時候……”
“小小！”顧恆突然停下，轉身握住小小的肩膀，“你緊張什麼？”
“我……”小小張着小嘴，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知道她現在很緊張？
“你緊張的時候會不停的講話，耳朵也會紅。”顧恆的目光停在某處，低頭笑了起來。
“哪有！顧先生看錯了！”小小抵死不認，推開他自顧跑了。
她纔不要承認，自己想起了在他房間垃圾桶裡發現的不明生物……
省的兩人都尷尬！
顧恆在後面慢慢跟上去，側身看了一下店面玻璃透出來的影子，笑的真傻，不過，能這樣笑着去吃早飯，真是一種享受。
小小在一家包子店門口停下，側身瞄了他一眼，站在那裡等待，顧恆也不着急，走走停停慢慢朝她靠近。
回想自從她出現在家中的這四個月，牀單被子總是馨香乾淨的，洗澡水每天都是提前加熱好的，陽臺上的花草也起死回生欣欣向榮起來，偶爾她廚藝爆發，還能給他做頓美味早餐，足以讓他保持一上午的充沛精力。
爺爺給他選的這個小媳婦，倒真的是很讓人滿意，而且，更重要的，他還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在她的影響下，偷偷死灰復燃。
“今天天氣也不錯，等下回家一起曬被子吧！”
怎麼又提被子的事？小小不敢看顧恆，扭頭跑進包子店，跟他一起曬被子？千萬不要！萬一發現不該發現的，那真是要羞死人的。
小小要了四個素包子，遞給顧恆三個，自己吃一個。
“你喝豆漿，還是八寶粥？”
“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
這麼省事！
小小抿嘴一笑，要了一碗八寶粥，一碗豆漿。
“你先選吧！”兩碗都推到顧恆面前。
顧恆選了豆漿，小小眉開眼笑，將八寶粥拉到自己面前，又挖了一大勺子白糖放進去，攪拌均勻。
“不怕牙疼？”
小小喝了一口，抿嘴直笑。
不甜纔不好喝呢！
小小小口吃着包子，最上面的包子皮還沒吃完，顧恆已經解決掉了一個。
“小小，是不是不喜歡吃？要不要換一個別的？”
“沒有，挺好吃的！”小小見顧恆一直看她，又解釋了一句，“剛起牀，不怎麼餓！”
原來是這樣！他記得第一次見她，深夜送她回學校，可能餓得急了，一個大面包三兩口就吃進肚裡了，跟現在這樣秀氣斯文的吃法完全不一樣。
小小吃了一半，就放下不吃了，顧恆嫌她浪費，在她驚詫的目光中拿起來，自己兩口吃光，然後若無其事的說：“這碗粥一定得自己喝光！”
小小還沒從剛纔的震驚裡回過神來，聽他嚴肅的發話，忙低頭小口喝起了粥。
他竟然吃她剩下的包子！小小心裡五味雜陳，不敢看顧恆。
“這幾天我一直忙，也沒空照顧爺爺，他老人家最近胃口怎麼樣？”
見顧恆提起爺爺的話題，小小一下子放鬆下來:“爺爺昨天說想吃韭菜雞蛋餡餃子，我能給他包嗎？”
見顧恆皺起眉頭，又小聲嘀咕：“算了，我還是問醫生吧，爺爺現在身體挺好的，應該不用忌口了吧！”
小小邊說邊打開手機，顧恆探過腦袋瞥了一眼：“寫的什麼？”
“都是爺爺平時的注意事項，我怕忘記了，都記在這裡！”
“拿來，我看看！”
不等小小同意，顧恆已經將手機抽了過去，小小覺得也沒什麼隱私，便隨他去了。
顧恆低頭，看到今天的便籤上寫着，韭菜雞蛋水餃，詢問醫生，不擅做主張！再往前翻，最早的是七月七號，那是她作爲他的妻子，正式去陪爺爺的第一天。
醫生說要多跟爺爺說話，今天說的有點多，嗓子疼！
顧恆笑了一下，想象她一個人坐在爺爺牀前，嘰裡咕嚕說話的樣子。
九月十二號：醫生說爺爺最近不愛喝水，拉臭臭有困難，我得監督爺爺每天喝八杯水！還要吃香蕉吃蔬菜，利尿利便身體好！
看到這些字眼，顧恆竟然沒覺得噁心。
若在以前，吃飯的時候看到這些，恐怕早就沒有胃口了。然而，現在他大口吃着包子看着手機，心裡好似很甜。
十月一號：爺爺說今天是個好日子，讓我陪他出去散步。爺爺走的真慢，遇到賣糖葫蘆的還專門買給我吃，真把我當小丫頭了！爺爺想吃？絕對不行！醫生交代不能吃甜食！
十月二號：爺爺昨天沒吃到冰糖葫蘆，心情不好，最後還是我偷偷溜出醫院，央求人家專門做一串不加糖的，才把爺爺哄好！
爺爺酸的齜牙咧嘴，罵我是小壞蛋，哈哈！
十月三號：爺爺，少吃糖！
十月十號：我的生日，可惜……
小小見顧恆看的津津有味，遲遲不還手機，生怕他再翻到別的不該看的東西，忙一把搶過來，裝在口袋裡：“你的豆漿要涼了，快喝吧！”
顧恆看了小小一眼，微微一笑，沒說什麼，低頭喝豆漿。怪不得爺爺那麼喜歡她，她是真心實意把老人當親爺爺來對待，相比較而言，他這個親孫子好像不合格的很！
十月十號是她的生日，他好像有點印象了。十年前，也是十月十號，他去了孤兒院，正好是她的生日。可惜，今年的十月十號，他去了王莊村，獨自在小河邊呆了一整天，這麼說起來，是有點對不起她！
兩人吃完飯，一起回家，優哉遊哉，不似時下的年輕人，忙忙碌碌，走路風風火火。小小看了看周圍閒逛的都是些退休的大媽大爺，不禁暗示顧恆：“時間不早了，你該去公司了吧！”
“不急！”
“最近公司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嗎？”
“挺好的，一切順利！”
小小撅了撅嘴巴，一路沒再說話，回到家，顧恆率先走進自己房間，忽然又退出來。
“昨天的牀單是你幫我洗的？”
“嗯！”
小小的聲音很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顧恆突然臉一紅，摸摸鼻子走回臥室，坐在牀前發呆。
前晚有些把持不住，不知道有沒有被她發現？不過，就算髮現了又怎麼樣，她看上去那麼單純，應該不懂吧？
顧恆有心事，慢吞吞走出來，看到小小正從陽臺收了牀單回來。
“我來幫你疊！”
一人兩角，各站一方，二人間隔着一個牀單的距離——二米二，有點遠。
對摺，拉平，對摺，拉平，最後兩人走到一起，對摺，再對摺，兩米二變成了零點二。
顧恆扯着不放手，小小以爲他還要再疊，忙笑着抽出來，拍打的闆闆正正，送到他的房間。
顧恆跟上去，看到她熟練的打開他的衣櫥，拉開抽屜，將牀單放在了中間那個位置。
小小收好牀單，關上衣櫥門，轉身，卻不料——
“顧先生……”
小小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角，後面是衣櫥，右面是牀頭櫃，前面是他的牀，左面……是他。
離她這麼近，也不說話，會讓人誤會的！
出門穿的多，回來後想着待會還要去醫院，也沒來得及脫，現在處於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渾身燥熱，她感覺自己額頭冒出了汗，低頭胡亂擦了一下，小步往旁邊挪。
“小小，你臉怎麼紅了？”
顧恆的嗓音好似跟以前不太一樣，小小詫異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又不好意思的挪開了視線。不光嗓音，連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樣，瞪那麼大，泛着莫名的亮光，就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有嗎？可能剛纔疊牀單，活動量大，熱的！”她用手扇風，表示自己很熱。
顧恆點頭，忽然牽住了她扇風的手。
“坐在這裡，休息一下！”
小小沒明白怎麼回事，手被他拉着，還在暈暈的狀態，只是屁股剛沾到他的牀單，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到似的一下子彈跳起來，捂着臉飛快了跑了。
“我自己有牀！謝謝！”
看到小小反應這麼大，顧恆的目光深邃起來，難不成被她看懂了？
拉開抽屜，望向剛疊好的牀單，勾脣一笑，又拉開下面一層抽屜，她若不小心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不知該怎樣的驚慌失措了？
半小時後，小小聽到關門聲，躡手躡腳走出來，鬆了一口氣。
呼，他終於走了！
“小小，過來！”
“啊！！你怎麼還在家裡？”
“不是給爺爺包水餃嗎？過來，幫我穿圍裙！”
小小嘟着嘴，不滿的走過去，站在他身前，讓他伸展雙臂，雙手從腰間繞了一圈，慢慢在後面打結。
好奇妙啊，能聽得到他的心跳，感受的到他的體溫，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靠近他哎！
要是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小小，你的臉又紅了！”
臉紅？
小小驚跳着退後，不小心撞上了牆壁。
唔！好痛！
顧恆眼疾手快，撈起小小，悶聲笑了起來。小小擡頭看了一眼，見他笑容越來越大，猛的一掙，跑到了客廳。
“小小，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
怕中毒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