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張嘉也知道時落多了三個教她術法的師父,其中孫天師除了廚藝好,就擅養蠱了。
在三位天師打算離開上京之前,都儘可能地將自己的本事交給時落。
時落對蠱蟲也挺感興趣,明總在老宅還專門給時小姐安排了養蠱的房間,時小姐有空的時候除了畫符就是養蠱蟲了。
不過蠱蟲在許多人眼中都是可怕的存在,時小姐從未將那些蟲子拿到人前。
張嘉一時還真忘了時落會玩蠱這事。
這蠱蟲長得實在是醜,哪怕張嘉不怕蟲子,只是看着時落掌心蠕動的肉蟲子還是心裡不適,他往後跳了兩步。
這蠱蟲原本藏在丹藥裡,丹藥被捏碎後,蠱蟲將丹藥吃完,身體竟然長大了不少。
張嘉分明看到蠱蟲帶着長成倒勾樣的牙齒。
“這太神奇了。”好奇蓋過了不適,張嘉試探着上前。
時落將手往張嘉伸過去,“你可要吃了它?”
張嘉再次往後蹦,“時小姐,我能不吃不?”
“吃這個有什麼用?”
曲愛國一把拎着張嘉,將他提到時落面前,“時小姐讓你吃,你就吃,這東西肯定對你有用。”
“這是噬魂蠱。”時落撥了撥掌心的蠱蟲,蠱蟲吃完了丹藥,試圖往時落皮膚裡鑽,只是時落掌心明明是柔軟光滑的肌膚,蠱蟲卻怎麼都鑽不進去。
明旬伸手,捏住蠱蟲,“落落小心點。”
他將蠱蟲遞給張嘉,“吃了它。”
張嘉欲哭無淚,“我不應該好奇的。”
要不是他多問了一句,時小姐就不會捏碎蠱蟲,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吃,他寧願吃被丹藥包裹的蠱蟲。
蠱蟲試圖鑽進時落體內,在明旬手裡,卻不停掙扎,恨不得離明旬遠遠的,時落知道明旬體內的朱雀碎片讓蠱蟲害怕。
“若你能抵擋得住腦中陰魂的搶奪,可以不吃。”時落看出張嘉是真的排斥,她掏出一個瓷瓶,將蠱蟲放了進去。
“時小姐,這噬魂蠱是能吞噬陰魂?”張嘉在忍着噁心吃蠱蟲跟頭疼之間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我這個噬魂蠱沒有分辨的能力,若是催動它,它不光能吞噬陰魂,也能吞噬生魂,不過對它來說,陰魂吸引力更大些。”時落又往瓷瓶裡扔了一粒丹藥,“若是那婦人再做出違揹人性的事,我會讓噬魂蠱吞了她的生魂。”
“那她會死?”張嘉滿身雞皮疙瘩。
“不會。”她會變成傻子。
“怪不得她能這麼輕易離開。”張嘉可不想變成傻子,“那我要是吃了這蠱蟲,它想吞了我,我怎麼自救?”
身體內的陰魂大約是聽到了張嘉跟時落的話,他逐漸安靜下來,不再試圖跟張嘉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想來他也是擔心這噬魂蠱的。
“我會給你一道固魂符,增強你的魂力。”時落跟張嘉解釋,“你若吞了蠱蟲,雙管齊下,你們吞噬陰魂的速度要快些。”
時落只是想讓張嘉減少些痛苦。
張嘉爲難地看着時落手裡的瓷瓶。
曲愛國推了他一下,“吃。”
當年他們當兵的時候,爲了訓練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只要能吃的,什麼沒吃過?
體內多了陰魂始終是個隱患。
關鍵時刻還可能壞事。
張嘉咬牙,“好。”
時落卻將瓷瓶收了回去,而後再取出另一粒丹藥,遞給張嘉。
張嘉張大了嘴巴,愣愣看着時落,脫口而出,“時小姐,你是不是跟明總學壞了?”
時小姐竟然都學會了逗人!
明旬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
張嘉縮了縮脖子,忙接過時落手裡的丹藥,眼睛一閉,將丹藥吞了下去。
體內的陰魂突然暴動,他試圖侵佔張嘉這具身體。
若他取代了張嘉,那固魂符保護的就會是他。
疼痛來的太突然,張嘉忍不住痛哼,他雙手抱着腦袋,差點沒站住。
曲愛國忙扶着他。
“時小姐,有沒有辦法讓他好受點?”
時落又給他一道止痛符。
短短時間內,張嘉已經渾身冷汗。
“小丫頭,你我皆是修道之人,本該守望相助,共同在這不公的世道闢出一片天地來。”陰魂不解又憤怒,“你爲何要站在愚蠢的人類那邊?”
“笑話。”張嘉聲音一變,又成了他自己的,“時小姐本來就是人。”
“若她願意,她可以成爲至高無上的存在。”張嘉說出口的又是嘶啞的聲音。
“老怪物,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人人平等,還至高無上,你怎麼不穿到古代去?你附身到皇帝身上,說不定還能繼承皇位呢。”張嘉破不屑地說:“真的是愚昧,就你這樣的,就是成了皇帝,也是暴君。”
張嘉眼睛再次烏黑一片。
“找死!”聲音再一次轉變,“人類皇帝算什麼?”
“你才找死!”
雅間三人眼睜睜看着張嘉自己跟自己吵架。
時落聽不下去了,她催動蠱蟲。
張嘉吸了口氣,眼睛黑霧漸漸散去。
“我去!我感覺那老怪物試圖同化我。”陰魂執念太深。
他得早點將陰魂趕走。
張嘉跟曲愛國這樣當過兵,受過磨難的,魂力比普通人要強得多,他心裡生出一股氣,捏着拳頭低喝一聲,他特別中二地喊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不是情形不對,曲愛國恨不得給他一腳。
正如時落所言,張嘉跟陰魂的能量是此消彼長的,且張嘉體內陽氣足,陰魂本就不適,沒多久便落了下風。
不等張嘉將陰魂噬魂蠱動,陰魂便飛快地躲藏起來。
“時小姐,我找不到他。”張嘉閉着眼睛感受了一陣,頭不疼了,身體其他地方也沒有異常。
“噬魂蠱會找到他的。”且張嘉體內陽氣盛,對陰魂來說是煉獄一樣的存在,他早晚會露出馬腳。
既然時小姐這麼說了,張嘉就不怕。
“那蠱蟲呢?”想到體內有蟲子,張嘉還是覺得不對勁。
“哪怕沒有蠱蟲,你體內也有各種菌,都一樣。”曲愛國說,“說不定還有蛔蟲之類的。”
張嘉覺得牙酸。
“等陰魂被吞噬,我會讓它出來。”時落說。
張嘉徹底放心了。
幾人出了茶館,已經是半下午了。
他們在J市多耽擱了一天,時落也一直沒閒着,不過一天,明旬都覺得時落瘦了一圈。
跟陰魂鬥法不是簡單的事。
“今天不回上京。”時落牽着明旬的手,她笑容從未有過的輕鬆燦爛,她說了一句,“明旬,你活了。”
這次是真的活了。
再沒有可以威脅明旬性命的存在了。
明旬嗯了一聲,跟着笑道,“還有一個月就是我的二十九歲生日,從我出生開始,祖父便找人算過,每個人都斷定我活不過二十九歲。”
“落落可還記得當初見我頭一面說過什麼?”
“送你最後一程。”時落記性向來好。
明旬笑出聲,他緊緊抱了一下時落,“看來我這最後一程有些長,還要勞煩落落能一直陪我。”
“好。”
時落將方纔那女孩跟男生給的錢全部捐了出去。
“明總徹底擺脫了那東西,不如我們去慶祝一下。”張嘉向來是幾人當中最活躍的。
他們四人當中時落在山上住了二十多年,明旬雖出生就在繁華的上京,不過他向來不愛交際,曲愛國有老婆孩子,除了保護明旬,空閒時間都陪家人了。
張嘉自覺擔起了導遊的角色。
“怎麼慶祝?”時落很高興,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張嘉的主意挺好。
“要不去酒吧?”張嘉說。
天色晚了,酒吧是年輕人喜歡去的地方。
明旬笑容斂了些,“不去。”
落落對那些地方也沒興趣。
張嘉今天受驚不小,明旬讓曲愛國帶着張嘉去酒店休息,他跟時落晚些時候再回去。
只剩下兩人了,時落問明旬,“我們去哪?”
“遊樂園。”明旬查了,j市遊樂園有夜場。
明旬一直記得時落上一次是跟屈浩一起去的遊樂園,而且都沒來得及玩。
時落顯然對遊樂園還是嚮往的,她擡頭看明旬,眼中光芒比晚霞更醉人。
到了遊樂園,也不過晚上七點。
跟白天不同,遊樂園晚上年輕人多些,孩子少些。
時落自覺自己是第二次進遊樂園了,她也是有經驗的,便興致勃勃地帶着明旬去買票。
晚上票價還要便宜些。
既要替明旬慶祝,時落就想自己付錢。
只是她實在囊中羞澀。
“你等等。”明旬纔要掏錢包,時落已經開口。
這次出來她沒帶算命的木牌,時落從包袱裡掏出黃符紙跟硃砂筆。
她在黃符紙上寫了算命兩個字。
她急需賺錢,而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準不要錢。
寫完,她將黃符紙亮了出來,朝着人多的地方走。
明旬站在時落身後不遠處,夜幕下,他飛快地眨了眨眼,眼底的水汽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濃情。
落落算命從來都講究緣分,今日這般積極主動,還是爲了他。
他並未再往前,就這麼站着,定定看向時落。
時落拿着黃符紙走的慢,就顯得格外顯眼。
“小姑娘,你還真敢誇海口啊。”一個大媽看清黃符紙上的字,“那你幫我算一卦,要是不準,我可真不給錢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