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附一醫院內,聽見鄭向文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後,躺着假寐的葉以聰睜開了眼。微微側過身子,靠着牀沿,下意識的拿過櫃子上的藥,看着鄭向文離開的方向發呆了很久。
晚上,葉以聰換了平時穿的衣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去看了住院二部的奶奶。
跟平時一樣,她給奶奶餵了飯,又陪着她說了好一會的話,推着她去樓下轉了一圈。直到奶奶困了,她才起身離開。等從奶奶病房出來時,天邊早已潑墨般,黑沉沉一片。
周姨走了後,病房裡就只剩她一個人了。病房裡黑漆漆的,葉以聰剛推開門,伸手去摸開關時,卻意外的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有溫度的生物……
葉以聰嚇了狠狠一跳,下意識的想將門關住。結果驚叫聲還在嘴邊未出口時,從黑暗中便伸出了一隻大手,驟然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猛地拽了回去,撲進了一個滿是酒味的懷抱裡。
“啊——!”葉以聰嚇得魂飛魄散,手邊沒東西可以拿,四肢並用,同時攻擊。
那人悶哼一聲後,說道。“是我!”
這熟悉的嗓音……葉以聰一愣,這人……是江逸宸?
她努力瞪大了眼,用腳把旁邊的門踹的更開了點,透過走廊的光線,隱約可辨這人的樣貌。確實是……江逸宸,不是別人!
葉以聰虛驚一場的鬆了口氣,在剛纔那一刻,她下意識的以爲是鄭向文,埋伏在這裡又來之前那一招。在知道不是他後,葉以聰頓時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往後退了一步,將開關打開了。
燈光下,江逸宸滿身狼藉,手裡還握着扯下來的領帶,皺巴巴一團。靠着牆壁,都似站不穩一樣。
葉以聰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費力的扶着他,將他扶到了病牀上讓他坐着。喝醉酒的江逸宸顯得很孩子氣,一點都不聽話,葉以聰才把他扶到牀上,一個轉身的空擋,就自己從牀上滾了下來。
結果摔疼了,還兩眼水霧的眨巴着看着她,純良又無害。
葉以聰又氣又好笑,認命的折身回來抱住他往牀上扶。可是剛抱上他,脖子上就傳來一陣刺痛,葉以聰倒吸一口涼氣,忙推開他,氣惱的不行。“江逸宸,你幹什麼啊?”
江逸宸半眯半睜的看着她,“親你!”
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葉以聰頓時無言以對,只能瞪了他一眼,轉移話題。“你在這老實呆着,我去找護士給你拿解酒藥。”
“不行!”他嘟囔着,就是拽着葉以聰的手,不讓她走。“你不準再走了……好辛苦……”
葉以聰一個頭兩個大,頭疼的揉着眉心。“什麼東西好辛苦?”
“你不準走了……不然……找你,找的好辛苦……”江逸宸說着,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就跟染了一層晶瑩的霧氣般,霧濛濛的,無辜委屈的很。看的葉以聰的心湖,不知覺的便融化了一角,聲音放柔了。“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當所有人都說你死了,我還不相信,繼續去找,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你不知道我每次去你的墳墓之前,都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勸說自己多少遍那是假象,你還沒死……你不知道,我看見他們往你的墳墓前擺鮮花時,有多麼刺眼……你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我找了全國所有同名的人,我去了十八個省份,五十多個城市找跟你相像的人。可是那些人中,沒有一個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可是……你竟然結婚了,你竟然……不要我了……我有多難受,你知道嗎?不……這些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麼?
葉以聰垂下眼眸,將心底那一股酸澀的黯然全部死埋在心底。“我都知道……”
知道他的心情……
知道等一個人,等一個人五年的心情……
也知道……他那種……不相信一個人死亡的心情……
聽見她的呢喃,江逸宸笑的險些背過氣去。“哈哈!你會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他誇張的笑完,趁着葉以聰失神的片刻,忽然伸手拽住她,再度擁她入懷,二話不說的吻了上去。吻勢洶洶,攻城掠地般,葉以聰胸腔內的氧氣,都快被他全部吸去了。
她難受的捶他的胸,他就跟一塊大石頭壓在她身上一樣,任憑她怎麼用力推,他在上面都紋絲未動。葉以聰難受的眼淚都快掉下來,口齒不清的低喊,“放、開我……”
江逸宸身子一僵,像是石化般,沒有退出去,但是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兩方僵持了好一會兒,江逸宸漲紅着雙眼鬆開了她。“葉以聰,你還要我做到哪一步,你才肯放過我?”
葉以聰心下一酸,委屈的很。“我沒有不放過你……”
“那你現在做的算什麼?我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你改變了這麼多。也不知道你這五年究竟發生過什麼。如果你過的好,我江逸宸絕對不做這可恥的第三者插足……可是你又讓我知道,你過的並不好,並不快樂!”
“鄭向文他就是個混蛋,那邊抱着別的女人,想攀上她老公的高枝。這邊還要用你當搖錢樹,不惜你的命,花着你受傷所得的賠償去給另外個女人花。你告訴我,我知道這些後,你讓我該怎麼做?”
“我是應該放你不管,坐看你被那個混蛋欺負。我告訴你,我做不到!”
“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疼的寶,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護你,疼你,捨不得你受一點委屈,他憑什麼把你當腳底下的灰,踩你欺負你?我不準!”
他吼完一連串的話後,葉以聰心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心念電轉間,想到了某種可能。“你今天拿名片給他……是故意的?”
“嗯!”江逸宸酒還沒醒,吼了這麼多話後,好像酒意更甚了。癱軟的跟團泥似的,靠着葉以聰的身上黏着。
“你知道他會巴結你?”
“嗯……”
“那你爲什麼還給他?”
江逸宸孩子氣的一撅嘴,“因爲他有忌憚後……就不會再那麼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