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德看着,愣是沒有上前阻攔,像是怕自己伸手也捱打一樣。
何春花痛哭着嗷嗷叫,旁邊人誰勸都沒用。
經理都擔心的對江逸宸道,“江少……還是勸勸葉小姐吧,萬一真出個什麼好歹,對葉小姐的名聲也不好。”
“她在爲我出氣,心疼我。”
江逸宸的話,讓經理聽得莫名其妙,還想說話,可是瞥見自個老闆那深情的模樣,尤其是那眼神濃情蜜意的讓他忍不住打個寒顫時,經理頓時把話嚥了回去。得,敢情就算今天葉以聰把人真打出事了,他們家老闆也會幫她扛起那片天。
好在,葉以聰還有着理智,也懂得輕重,在心裡掂量着她的承受極限,只打了五下就收手了。何春花慘叫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對着醫生直嚎嚎,“醫生,趕緊過來幫我看看啊!這小畜生這麼打我,你們都這麼站着看,我……這件事,我跟你們醫院沒完!”
醫生本來還想過來,結果一聽這話,腳步頓住了。將手上的記錄本一合,冷冷的道,“小蘭,給她去掛號,按照流程走!要麼就送到急診室那邊去。”
旁邊的護士立馬應道,幸災樂禍的笑。
郝文德連忙扶起何春花,何春花一把打掉他的手,“扶什麼扶……哎喲,我就要在這躺着……讓大家看看,這個小畜生是怎麼對待老人長輩的!”
旁邊的親人怎麼勸都沒用,何春花就跟屁股在地上生了根一樣,一直賴在地上。看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她就抹着眼淚嚎,“就是個沒孃親教養的小畜生,連自己的姑奶奶也打,孝心全給狗啃了!”
第三次了!
一天以內,忽視她的警告,提了三遍她的家人!葉以聰只覺得火氣直冒,手上不禁緊緊拽着柺杖,像是要將這柺杖捏碎一般。猛然揚起手,就想再抽過去,這時,江逸宸忽然邁開一步,擋在她面前,伸手拉住了她。
葉以聰望過去,他用的,不是剛纔幫她擋的那隻手。
而那隻受傷的手,正無力的垂在他的身側。
只一眼,葉以聰心疼的眼都紅了。“你怎麼這麼傻?”
江逸宸好笑的勾動脣角,那雙眼眸滿含情深的望着她。顧及着有旁人在,他沒有做什麼出格的動作,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我說過,你可以放心的依賴我!”
葉以聰心尖猛顫,一股說不出的感受在她心間激盪開去,惹的她鼻尖一酸。
這感覺……就好像當年,他第一次對她伸手,讓她跟他一塊回家一樣。那般溫暖,讓她恨不得捧着心尖去將這溫暖好好收藏。
她的情緒漸漸平緩下來,江逸宸這才轉過身。何春花的叫嚷早就吸引了一批人過來,中氣這麼足,還能耍賴發潑,誰都看得出來壓根沒受多大傷。江逸宸踏着皮鞋,站定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江逸宸身高本來就有一米八五,人很瘦高,這樣低頭望人,氣場尤其強大。
他聲音清冷,“她是從小沒有爸媽,但是她所有的品行修養,都是我帶出來的!再沒有爸媽,也比你活了七八十年的人,要品行健全的多!”
何春花一聽,氣的又想拿柺杖揍人。摸了半天沒摸到柺杖,頓時更氣了,揚着手就要往江逸宸的小腿打去。江逸宸眼疾手快的蹲下來,將她的手抓住。“小徐,打電話報警!”
旁邊的經理連連應聲,掏出手機打了電話。何春花一見,彷彿底氣更足了。“對!報警!讓警察來評評看,你們是怎麼對待老人家的!竟然還拿柺杖打我……哎喲,疼!骨頭都斷了!”
江逸宸不置可否的嗤笑,“打完電話,去把飯店裡的監控視頻,以及在醫院的監控視頻都調取出來。對了,王醫生,希望能夠耽誤你一點時間,幫忙說說剛纔所有事情的始末,以及給我的兩個服務員、這位小姐做一份真實的驗傷報告!”
“並且把這位大娘的傷勢也驗證一下,我倒要看看,能評個幾級傷殘!”說着,江逸宸站了起來,看着一旁有點手足無措的郝文德道。“你是在機關單位工作的是嗎?”
郝文德這會兒早就被嚇得臉色慘白,連點頭都不敢點。
“嗯!我知道了!”江逸宸點頭說完,音調轉冷,繼續吩咐道。“最後,徐經理,等會兒把視頻也發一份到雜誌社和報社去!將這件事,能怎麼擴大就擴大化,既能借輿論的力量來評判下誰對誰錯,也爲我們飯店省了一筆廣告費!”
郝文德一聽,差點嚇得屁滾尿流。眼看着徐經理要走,郝文德一個撲身將徐經理拽住,聲淚俱下的對江逸宸懺悔道。“我錯了!這件事我真錯了,別曝光好不好。我們道歉,我讓我媽給你們道歉!侄媳婦,你看成不成?要是你還不解氣,表叔跟你姑奶奶跪下來都行!”
他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葉以聰說的。
她可以念在奶奶的情分上,不追究何春花把她打到骨裂的這件事。但是她無法做到,能夠在聽完何春花那麼罵自己,並且罵及爸媽三次後,還做到深明大義,慈悲爲懷!
不好意思,她對不是自己在乎的人,從來就沒有什麼菩薩心腸!
而郝文德算是她在乎的人嗎?顯然不是!
葉以聰淡漠的看向別處,繃緊的小臉,把她的態度已經擺明了。江逸宸看了她一眼後,當下揮揮手,徐經理便連忙掙脫了郝文德快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去了。而王醫生更是快速的開始着手,給她們驗傷的驗傷,做報告的坐報告。
何春花被人擡到輪椅上,送進了B超室。結果拿到後,粉碎了郝文德最後一點希望。
骨頭沒事!更沒傷到筋骨,只是較爲嚴重的皮肉傷。這傷勢,就算做個傷殘評定都不足以爲據,而這事要是真的曝光出去……郝文德光想想,就渾身不住的抖,只覺得原本的光明大道瞬間轟然坍塌!似錦的前程,也變得一片黑暗!
郝文德一把拉住旁邊不遠的葉以聰,“侄媳婦,你就不能看在都是親戚的面子上,原諒你姑奶奶嗎?好歹她也是你奶奶的堂妹,在世的時候,我媽對你奶奶感情那也是沒的說的啊!”
葉以聰深吸一口氣,對這個人,她說不出的厭惡。尤其是他的手抓着自個的時候,就能夠讓她回憶起在洗手間的那一幕。葉以聰俏臉寒霜,一把甩開他的手。“你現在知道叫我侄媳婦,那你在洗手間裡做出來的事,是一個表叔應該對侄媳婦做的事嗎?”
“我那不是腦袋被門夾了,一時不清醒嗎?你看,我現在改,我現在改還不成麼?”說着,郝文德一個個巴掌就往自己臉上呼,啪啪作響。
旁邊躺在那還在哼哼唧唧的何春花看見他這樣,氣的直掉眼淚。“兒啊,你幹嘛在這裡求她!這小畜生壓根就沒有人性,你求她有什麼用?”
“媽,你怎麼還看不明白啊!現在那個叫什麼江少的,就是在給她出氣啊!她氣出了,鬆口了,那姓江的就不會告我了!這件事要是捅出去,我這個位置說不定壓根就保不住了!”
何春花眼淚說停就停,嚇了一跳,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竟然這麼嚴重?”
郝文德急的恨不得跺腳,“可不就是嘛!!”
葉以聰冷冷的撇了撇脣,心累的嘆了口氣,任由鄭公扶着自己一步步往外走。葉以聰略微歉疚的道,“叔公,今天的事……”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你叔公我幫裡不幫親,春花那脾氣,自從她大兒子和小兒子出息後,就越發沒得邊際,平時拿着官腔把我們親人當下屬訓斥也就算了,今天這還動手打人,把你打成這樣……是該有人出面收拾收拾她們,滅滅她的火氣!”鄭公說着嘆了口氣,“其實這也是爲了她好啊,現在不滅這氣性,以後要真出什麼大事……那纔是對她的危害。”
葉以聰虛弱的笑笑,“叔公,你能理解就好……”
“秀丫頭也會理解你的。”
兩人說話間,就一步步的往外挪着。路過鄭向文旁邊的時候,鄭向文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撐着柺杖與她擦肩而過。
在兩人擦肩的那一瞬,葉以聰聽見他在說。“以前把你當成軟糯的性格,還真是我瞎了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