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修什麼路?”雷辰一頭霧水。
“就是村裡的路啊,你來的時候沒看見到處都堆着水泥嗎?過幾天就要挖路打地基了。”
“我說呢,我還以爲誰家要蓋房子呢!”雷辰問道,“怎麼,要咱們集資啊?這種事應該是由村委牽頭吧?吳亮的公司又不擅長這塊,他跟着瞎摻和什麼?”
雷永利撇了撇嘴:“哪啊,是他自己決定要修路的,施工隊伍都是他公司的。而且修的都是他們吳家的路,我看他就是來坑錢的,剛纔還跟我說修修門口那點路收我六七百的水泥錢呢。”
“這麼貴?水泥漲價了?”
“漲個屁!我都打聽了,咱們這的水泥320一噸,他進貨肯定還要便宜很多,你說他不是坑錢是什麼?”
雷辰點點頭,看來吳亮現在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了,居然連自己家的人都坑,真是誰遇上他誰倒黴。
“其實修路也不是不可以,他要是修瀝青路,就算是坑點我也就痛快答應了,可這水泥路在村裡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啊,村裡那麼多大車,用不了兩年就全壓壞了。”雷永利嘆道。
“這倒是,水泥路面壓壞了後維修都不容易,村裡的人都答應了?”
雷永利不屑道:“修的都是吳家的路,他吆喝一句誰能不答應?這不,我家夾在他們中間,要是隔開不修的話很難看,吳亮這是找我湊錢來了,都來了三次了,我都沒答應他。”
“這傢伙越來越摳了啊!”雷辰哭笑不得的道,“又想要名聲,又不想出錢,虧他想得出來。”
“可不就是嘛,剛纔真被他給煩死了。哎,對了,光顧着這事了,還沒來得及問你,你身套軍裝是怎麼回事?真像你媽說的那樣,進部隊了?”
“是啊,這事一兩句也說不清楚,小楠呢?晚上帶她去我家吃個飯,待會兒我再跟三叔說下。”
“那孩子給人當家教呢,得晚上才能回來。”說到這裡雷永利不禁嘆了口氣,面色有些爲難,“吃飯就算了吧?我明天早上還得去賣早餐呢,晚上得準備東西。”
雷辰知道二叔家的條件不好,十多年前二嬸生病去世,因此家裡欠下了不少錢,二叔一個人把雷小楠拉扯大,日子過得很清貧。
光靠種地的話根本就供不起雷小楠上學,所以雷永利就想了個賣早餐的主意,由於市裡的租金太貴,雷永利也就沒在那租房子,每天都是在自己家做好,天不亮就騎着三輪車去市裡賣,辛苦得很。
而今年又遇上雷小楠高考,雷辰聽雷小雨提了一嘴,只知道她考上了,但不知道報的哪裡。
但是不管考上哪所大學,學費對於雷永利來說都是個不小的負擔,想必他唉聲嘆氣就是爲了學費的事情發愁。
“不差這一天,二叔今晚帶上小楠過去,咱一家人聚聚。況且我把女朋友都帶來了,你不想見見啊?”雷辰笑道。
雷永利遲疑了一下,應了下來:“那好吧,不過我可得早點回來。走,進屋吧,把吳亮晾了這麼久,估計把他給氣壞了,這傢伙的心眼小的很。”
雷辰跟着進了屋,把東西放下後裝作剛看見吳亮的樣子,笑呵呵的打了個招呼:“亮叔,啥時候來的?”
吳亮端着茶杯,心裡一陣彆扭,你丫再裝!剛纔不還問那車是誰的嗎?
裝模作樣的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擡起頭來:“來了一會了。”
不過吳亮看了一眼就懵了,雷辰這個禍害居然真的進部隊了!
之前吳亮還以爲盧翠萍是在吹牛,可是看到雷辰身上的軍裝後他就信了,這些年他在外面見多識廣,也認識了幾個部隊裡的軍官,所以一眼就認出雷辰的軍裝是真的。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雷辰肩膀上的軍銜居然是兩槓三星!
上校!
開尼瑪國際玩笑呢?整個華夏有這麼年輕的上校嗎?
就算有,也不該是雷辰這種沒背景的禍害!
該不會是文職吧?不對,肩章明顯不是文職肩章。
吳亮又望向雷辰的臂章,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龍牙特戰旅!國內最頂尖的特種部隊!
沃特澤法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作爲一個成功的商人,吳亮的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他的驚訝和難以置信只持續了兩秒時間,看到雷辰帶來的禮物後悄悄收起桌子上的藍八,站起來溫和的笑道:“啊,原來是小辰啊,啥時候回來的?”
“中午剛回來。”
吳亮快步走到雷辰面前,又快速打量了一番,這才嘖嘖稱奇道:“你這孩子,回來也不說聲,早知道的話亮叔去接你呀!真進部隊啦?從學校裡特招進去的?你小時候我就說過,你這孩子長大了肯定有出息,你看看,我沒說錯吧?”
吳亮那虛僞的熱情讓雷辰渾身不舒服,雷永利則輕輕哼了一聲,懶得搭理吳亮,轉身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個茶杯開始泡茶。
雷辰稍微往後退了半步,摸了摸鼻子尷尬道:“亮叔太客氣了,回個家而已,哪能勞你大駕去接啊。亮叔這日理萬雞的,分分鐘幾十萬上下……”
本來雷吳兩家的關係就不好,再加上小時候雷辰跟吳亮的兩個兒子打架,沒少受吳亮的欺負,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雷辰特地在“雞”這個字上稍微加重了語氣,也算是諷刺。
大概是五六年前,那時候吳亮就有不少錢了,經常跟客戶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合該他倒黴,那次正遇上市裡嚴打,吳亮正準備提槍上馬的時候被闖進來的警察抓了個現行,他媳婦知道後大鬧了一場,倆人還因此差點離婚。
事情傳出去後,吳亮沒少被人嘲笑,這也就是雷辰說他“日理萬雞”的原因。
也不知道吳亮是真沒聽出來,還是裝作沒聽出來,他哈哈大笑道:“還是小辰這孩子說話招人喜歡!上了大學就是不一樣,永利啊,你可是有個好侄子啊。”
“那是,我侄子肯定是最優秀的!”雷永利哼哼道,“來,小辰,坐下喝水。”
“好嘞。”
重新落座,吳亮對於修路的事絕口不提,跟雷辰和雷永利談天說地,態度親熱的不行,時不時就能聽見他的大笑聲。要是讓不瞭解情況的人聽到了,肯定會以爲他們聊得很投機。
實際上雷辰知道吳亮是在摸他的底細,其中有幾次他都裝作不經意的問到了關於部隊的事情,不過都被雷辰敷衍過去了。
現在的人就是這樣,你要是沒本事,誰見了都瞧不起,甚至還會明裡暗裡諷刺幾句。一旦出人頭地,那些以前瞧不起你、諷刺你的人就會立馬跑過來跪舔,就像以前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種情況下你原諒別人那是應該的,你要是對以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人家就得說你小肚雞腸了……
雷辰對此心知肚明,儘管對吳亮沒什麼好感,也一直跟他虛與委蛇,倒是讓雷永利頗感欣慰。
“亮叔,聽說你要在村裡做好事,把路面修理一下?”雷辰話題一轉,問道。
“啊,是啊,哈哈……這不是看村裡的路況不好,一到了下雨的時候就沒法走人嘛。”吳亮笑道,“雖說我這些年一直住在市裡,但是再怎麼說我也是咱們雷家村出來的人,總不能看着鄉親們一直爲這事發愁。”
真他媽虛僞!
雷辰暗罵一句,又問道:“我聽二叔說這是集資修路,還要收他700塊錢,難不成現在的水泥價錢翻倍了?”
“哪能啊,你二叔肯定是聽岔了,哈哈……”吳亮面色不自然的笑了笑,“本來啊,我是想自己出錢修路,可是鄉親們知道後覺得過意不去,非要集資!這錢我怎麼能收呢,小辰你說是吧?可是我也拗不過他們,所以就象徵性的收了一點點。我是覺得吧,鄉里鄉親的都出了錢,你二叔不出也不合適,我就讓他象徵性的交個六七十塊得了,沒想到你二叔聽成六七百了,你看這事鬧的……”
雷永利是個老實人,聽到吳亮這顛倒是非的話,生怕雷辰誤會他,急忙開口解釋:“不是……”
吳亮連忙打斷,嘆了口氣道:“其實吧,這個錢也就是象徵性的收點,我主要是覺得別人都出了錢,永利不出的話面子上不好看,畢竟我打算修完路後建個功德碑,給出錢的人刻上名字。要不然這樣吧,永利這錢我幫忙一起出了,到時候再把你的名字也刻上去。”
雷永利差點被吳亮氣吐血,雷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恰巧這時候雷辰的煙癮犯了,摸索下口袋,這才發現煙被他扔在了車裡,只好作罷。
吳亮小眼珠子一轉,連忙從包裡拿出一盒軟中華,拆開後遞給雷辰一根,又扔給雷永利一根,然後拿出打火機殷勤的給兩人點上,最後纔給自己點了一根。
“好煙啊!”雷辰抽了一口笑道,“可惜就是沒勁,沒有白將抽着習慣。”
“哈哈,那是那是!我在家也抽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