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回來了?
李疏鴻不屑一顧。
那怎麼可能呢?這裡還是幻境罷了。
話說靈山寺這地藏王菩薩殿還挺邪乎,只要進來就會進入幻境,而且會勾起此人內心深處最深的執念。
也許這執念就連這個人自己都不清楚。
可爲什麼偏偏自己經歷的幻境這麼多?莫非自己執念忒多?
絕無此種可能!
李疏鴻深吸一口氣便開始運氣。
上個幻境讓他覺得不協調的地方便在此處。
明明他號稱“三界帝皇”,結果實力依舊是後天大圓滿,然後一羣侍女都是先天大宗師,四個完全拿他當崇拜對象的統領最差也是道法自然,甚至還有魔帝妖皇。
怎麼看怎麼扯淡。
所以他才反應的這麼快,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脫離了那個幻境。
所以現在也很簡單,只要確定自己能鼓出真氣,這幻境自然而然就破了。
但是......
“沒有?”
李疏鴻驟然睜開雙眼,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體內完全沒有任何真氣!
而且不是那種空空如也的感覺,而是彷彿從未修煉過一樣。
李疏鴻嘗試內視,結果卻同樣失敗。
他擡起胳膊看了看,亞健康狀態的現代青年身體素質一覽無遺。
掀開T恤下襬,一塊腹肌十分顯眼。
嗯......跟他在那邊的六塊腹肌相差甚遠。
他又嘗試着去感受氣感,但完全沒任何反應,甚至連無處不在的天地元氣都感應不到。
李疏鴻忽然陷入一股巨大的自我懷疑之中。
他瞥了眼窗外,外面並不算漆黑一片,對面高樓也有星星閃閃的燈火。
他又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四十七分。
“難道我真回來了?”
不不不!不可能!這裡肯定是幻境!
“萬事轉頭空,何物似情濃~~”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李疏鴻看了眼來電人。
【媽】
他忽然怔住,爾後深吸一口氣,纔打算去接電話。
結果在橫劃的時候還劃了個空。
穩了穩發顫的手,他這才接通電話,爾後把電話放到耳邊。
“媽?”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確實是老媽的聲音。
穿越幾個月,李疏鴻其實已經忘了老媽的聲音是什麼樣了。
但在那個聲音通過聽筒傳進他耳朵之後,他還是知道這就是自己老媽的聲音。
就好像小時候一個人在家,當樓梯響起腳步聲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是老爸還是老媽。
其他的還包括掏鑰匙的聲音,鎖電瓶車的聲音。
“剛纔在上廁所。”
李疏鴻小小撒了個謊,同時還在心裡不停告誡自己,這裡只是幻境,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他終究還是沒捨得掛斷電話。
“哦,你那邊工作咋樣?”
“工作......”
李疏鴻開始努力回憶幾個月前自己是否有工作。
哦,似乎是有的。
現在這裡也不是家,而是他在深城租的合租房。
三人合租,分攤到他這裡一個月房租兩千七,不算水電物業網費交通費。
他記得自己當時好像是......一家遊戲公司的員工,負責的是劇情原案?
是了,也因如此他纔有一定的寫作基礎。
原本已經模糊的記憶紛紛涌上心頭,他甚至想起了五歲在幼兒園的時候,六一兒童節之前自己跟爸媽去外面買的黃色衣服,因爲當時表演節目,他們班表演的是小黃鴨舞蹈,所以所有小孩子都要穿黃色衣服。
相反,在大周那邊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
也不是模糊,他還記得大部分具體事情,但就是那些人的臉......好似蒙上一層薄紗。
若讓他再見到她們,自然也能第一時間認出來,可真要腦海中去想,具體卻想不起來。
“喂?跟你說話呢!”
“啊?”李疏鴻反應過來,“剛纔在想事情,咋了媽?”
“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相親。”
“啊?這就算了吧,我們這邊項目正關鍵時候呢,而且我回去能幹啥?”
“那等你休息的時候吧,我去打麻將了。”
“等等!”
“又咋了?”
李疏鴻深吸一口氣,“媽,我下禮拜就回來。”
“啊?那你那邊工作呢?”
“我打算辭職了。”李疏鴻笑笑,“我都二十八了,這邊房價這麼高也留不下來,我也攢了點兒錢,就想回去休息休息。”
“嗯,那你回來吧,路上注意安全。”
老媽也沒說太多,或者想說什麼但忍了回去。
也可能只是單純急着去打麻將。
總之電話是掛斷了。
李疏鴻舉着電話的手無力放下。
他扭頭瞥了眼窗外,遠處高樓大廈燈火通明,但他心中卻生氣一種疏離感。
似乎這裡並不屬於他,無論他是否穿越。
還有這裡......
究竟是不是幻境?
可就算是幻境,他也真的想回家去看看啊......
咔嚓。
橘紅色光芒閃爍,一縷輕煙飄出紗窗隨風遠去。
............
一個月後——
“其實我挺想不通的。”
洛陽,咖啡館裡靠落地窗的卡座上,李疏鴻右手食指拇指比成“八”字撐着下頜,手肘放在座椅扶手上。
“什麼想不通。”
對面坐着的波浪卷女孩兒並未收回看着落地窗外的目光,她迴應的語氣就彷彿是在跟空氣對話。
“別人都說來相親的姑娘就兩種人,一種是沒人要的,一種是要求高的。”
李疏鴻俊朗的臉上依舊掛着禮貌性微笑,“不過我覺得你是第三種。”
姑娘沒接他茬。
她本就不想相親。
現在看來,對面這個男人長相可以,但太自以爲是,看着他拼命找話題自己卻不搭腔的尷尬模樣,還挺解壓。
至於對面這男人......反正大家以後也不會有交集,何必還要在意他的想法?
李疏鴻對她的反應也沒在意,“就是生活工作圈子比較小結果沒找的那種。”
姑娘依舊沒接茬,甚至還撐着下巴扭頭看着窗外。
這是牴觸的表現。
李疏鴻嘴角抿了抿,伸手進衣服兜摸到了那個軟軟的長方形小紙盒。
他掏出一支香菸叼在嘴裡,伸手摸出了ZIPPO經典款鍍鉻打火機。
“我討厭別人吸菸。”姑娘眼角余光中的厭惡之情毫不掩飾。
“人這輩子想瞬間戒菸只有三種可能。
“醫生檢查完身體,說你再不戒菸就可以提前去物色墓地了,最近骨灰盒跟墓地漲的挺貴,早買可以早享受。
“欠了一屁股債,需要省吃儉用,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不捨得再掏錢買菸,哪怕只是七塊五的紅塔山。
“遇到一個你想主動爲她戒菸的女孩兒,爲了不影響她的健康,也爲了給她留個好印象。”
咔嚓——
鍍鉻打火機上閃過一絲火星,橘黃色火焰不規則飄燃着。
李疏鴻單手攏住火機,湊上前把香菸口的茶色煙梗變得耀紅。
咔嚓——
闔上打火機,李疏鴻聳聳肩,自嘲笑笑,“但醫生說我很健康,我也沒窮到那個地步。”
他站起身,在姑娘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走出了咖啡廳。
他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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