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山之下相仰明妃與帝姬的,乃是一名魁梧健壯的老者。
這名老者便是八聖中的“日聖”更殘。
“日聖”更殘在八聖中年歲最大,德望也最高。
在神皇還未受禪稱帝時,他便已是神皇身邊的得力干將,當神皇閉關修煉又或是有事離開中都時,許多政事便是‘交’由他來處理。
這些日子,唐小峰之所以不曾見過他,只因他一直都守着這祭山,爲即將到來的祭天大典所準備。
唐小峰深知,如果祭天大典真的是發動疊金九星的儀式,那它的成功與失敗,便關係到整個神國的存亡,只有在疊金九星發動之後,與九個鏡反之‘門’所組成的太乙九宮形成一個龐大的格局,才能將從人間盜取過來的天地靈氣固定住。
若不能做到這點,這天人境只怕要跟樓蘭境又或是“非人間”的其它幾境一樣,逐漸崩潰,直至不復存在。
祭山周圍有重兵把守,許多騎着飛獸的將士繞着飛翔,將祭山圍得水泄不通,守得竟比皇宮還嚴。
上了祭山,如唐小峰事前所榫,史幽探果然沒有出現。
就算有八聖十六神中的“日聖”、“劍聖”、“詩聖”、“雪聖”在這裡,面對着魔殺這樣的敵人,史幽探也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皆因到了魔殺那種層次,當他要殺一個人時,這八聖十六神所能夠幫上的忙,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
在這裡,唐小峰居然還看到了香雨和凌紫這兩個青樓二凰不過這也是正常的事因爲她們原本就在爲祭天大典訓練歌姬,香雨作爲“遊遠越”的紅顏知己,自不免過來與他打打招呼一番說笑。
到了祭壇之上,淑媛帝姬開始排練祭天之舞。
指點她的,卻是“雪聖”上官美雨。
此時,唐小山、唐小峰姐弟二人都已大致探出,這祭天之舞乃是神國‘女’祭史幽探所創,而史幽探雖是神國‘女’祭,許多時候其實並不在天人境中當她不在時,其身爲“祭師”的事務便是由上官美雨代她主持。
唐小峰與姐姐並坐席上,看着淑媛帝姬的舞。
看了一會,姐姐低聲道:“淑媛這一舞,踩的是九星步法,與道家的禹步略有相似,只是她自己似乎並沒有這個意識。但是單單靠她這一舞並不足以用來發動疊金九星。”
周圍有太多的人,他們也不敢多加‘交’談。
雖然如此,唐小峰卻已生出明悟,對整件事情大致上有了個清晰的認識。
史幽探的師父乃是神國的上一任‘女’祭,也就是曾與袁天罡鬥法、‘弄’得神州大‘亂’的袁紫煙。袁紫煙與袁天罡想要通過武媚娘攪‘亂’神州大陸卻反被稱帝后的武媚娘滅了整個奼‘女’會。
袁紫煙逃回神國,她本是神國的人,深知天人境的崩潰只怕是難以避免,於是又培養了一個史幽探。
史幽探召集了哀萃芳、紀沉魚、師蘭言、言錦心等人,重新組建了奼‘女’會,又抓來那四十八名轉世‘花’神就是想通過九鼎炸出的太乙九宮,以及用這些‘花’神的先天元神催動的疊金九星,造出一個極大的地格從人間界中盜取天地靈氣,令天人境能夠長久地存在下去。
哀萃芳會幫史幽探自然也是因爲她乃是蜃族公主,早已決定要將蜃族遷移至神國,爲了自己子民的未來考慮,亦只好相助史幽探。
而史幽探做這件事,自然是得到了神皇的莫大幫助,皆因此事能否成功,直接關係到整個神國的續存。而八聖之所以願對着神魔立下重誓,誓要扶持淑媛帝姬爲帝,應該也是神皇以神國的未來‘逼’迫他們,又或是與他們所做的一場‘交’鼻。
若是天人境崩潰,神國自也不復存在,那誰是下一任計皇,也就沒有任何意義。在這個大前提下,只要神皇能夠保住神國的未來,令天人境不像其他各境一樣崩潰,八聖自然願意奉他‘女’兒爲帝。
若沒有這場‘交’易,神皇只怕也不敢將帝位傳給他的‘女’兒,在沒有九鼎和五德始終的神國,從沒有人能將帝位傳到四代以上,他自己都是殺了上任神皇,先立其子,再“受禪”爲帝的,又如何能保證在他死後,其他人不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的‘女’兒?
趁着淑媛帝姬在那排練歌舞,唐小峰低聲朝姐姐道:“你跟我來。”
姐姐疑‘惑’地看他一眼,見他起身離開,於是亦跟了出去。到了外頭,來到一片僻靜的竹林。唐小峰低聲道:“姐,你看看山的裡頭。”
唐小山心想,我又沒有透視眼,怎看得到山的裡頭?正自想着,弟弟卻已將手按在她的後心,一股清涼如風的氣流傳了過來。唐小山立時明白過來,將這種氣流導向雙目,眼前的土石如根根線條般分解開來,讓她看清山中情形。
山裡頭,有一個極大的深坑通往下方,周圍畫有許多仙篆。
唐小峰淡淡地道:“看到了?”
姐姐長吁一口氣:“原來鏡反之‘門’卻是在這裡。
唐小峰疑‘惑’地道:“爲什麼你和芸芝會一直認爲它是在中都裡頭?”
“這大概是我們‘弄’錯了”姐姐低聲道“中都乃是天人境的最〖中〗央,我們本以爲那個鏡反之‘門’所組成的太乙九宮,亦是以中都爲中宮,其實卻並非如此。我們只是通過地圖來判斷,但是地圖其實並不準確。…
唐小峰低聲道:“但是這樣一來,我們就麻煩了。
姐姐無奈地道:“的確是令人頭疼。”
他們本是想趁着祭天大典,神皇與八聖大多都在祭山的時候,潛入皇宮救出那四十八位身帶先天靈氣的姑娘然後馬上從鏡反之‘門’離開卻沒想到這個鏡反之‘門’卻是在祭山深處,若是這樣的話,他們救出那些姑娘後還得強闖祭山,無疑是增加了許多困難。
但若不用這個鏡反之‘門’,其它八個鏡反之‘門’又實在太遠,神皇一旦發現被用來催動疊金九星的這些‘花’神被人救走,必定會舉全國之力搜捕他們,畢竟這些‘花’神關係到神國的存亡,就算是爲之犧牲再多亦是理所當然,而他們卻是孤軍奮戰,在重重圍捕之下,只怕是無一人能逃。
當然,這還是建立在魔殺能成功殺死史幽探的前提下,若讓史幽探活着,還不知會變成怎樣。
唐小山在心中快速動念想着到底該如何是好。
弟弟本是按在她後背上的手卻又動了動,‘摸’着她的秀髮,拔‘弄’一番。
原本就是自己弟弟,她自然也沒有怎麼在意,只是突然感到氣氛有些不對驀一回頭,卻看到月丘池本在遠處踏步而來,卻又突然僵在那裡,一臉‘陰’沉,再看弟弟,弟弟卻是很寫意地立在一旁。
她立刻意識到弟弟是故意‘摸’給丘池公子看的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唐小峰卻早已扭過頭去,讓她白瞪一場。
月丘池大步邁來翩翩依舊,心中卻實難淡定。
他自然不知道這兩人本是姐弟只是看到“遊遠越”先是‘摸’着小山姑娘的背,然後又輕輕拔‘弄’她的秀髮,而小山姑娘卻靜靜地立在那裡,毫無芥蒂,如此曖昧的動作,也不知以前到底做了多少次,若不是小山姑娘對遊遠越已是心有所屬,又怎會任他這般調戲?
月丘池來到唐小山面前,淡淡道:“殿下排練中途,正在殿中休息,想要尋人下棋,讓在下前來尋姑娘,問姑娘可願陪她下棋?”
唐小山還未說話,唐小峰卻已隨口說道:“她不會下棋。”
月丘池看向唐小山,唐小山無奈答道:“1小‘女’子確實不會下棋。”
唐小峰雙手枕在腦後,一副“我說了吧”的架式姐姐雖然變態,琴棋書畫,其它三樣樣樣‘精’通,卻唯獨從不下棋,甚至看了棋就厭,管它圍棋象棋跳棋還是什麼棋,反正只要是棋都不碰。
唐小峰猜想,這大概是因爲她上輩子就是因爲跑去跟麻姑下去,結果武則天恰在那時令百‘花’齊放,衆位‘花’神找不着她,只好擅自作主,害她輸了與嫦娥的輸約,所以這輩子才見棋就厭。
雖然不會下棋,但唐小山還是進入殿中,去陪淑媛帝姬,又回過頭來,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怪他在這種時候還要惹事。只是不愛惹事的弟弟似乎也就不是她的弟弟,這個她也是毫無辦法。
姐姐入殿陪淑媛帝姬去了,唐小峰正要四處‘亂’走,月丘池卻已身形一閃,冷冷地擋在他的面前。他淡淡一笑,道:“丘池兄有何要事?”
月丘池冷然道:“我早已警告過你,離她遠點。”
唐小峰哼了一聲:“我也早就說過,關你屁事?”
月丘池淡淡地道:“這幾日,我已查過,白老爺子的孫‘女’被人‘奸’殺之前,有人曾看到她與你在一起。”
唐小峰道:“那人若不是眼‘花’,就必是有心誣陷。”
月丘池道:“這幾個月來,神國各境,有一些少‘女’失蹤,在那些地方,似乎都能看到你的鼻影……”
唐小峰自然知道,那些‘女’孩是被遊遠越抓去煉“六六元紅丹”去了,對於遊遠越這個人,其實他自己亦是不齒,但考慮到這傢伙連臉皮都被人錄了,屍體更不知是被香雨燒成了灰,還是融成了水,也算是惡有惡報,自己自然沒理由替他背這罪過,於是冷笑道:“丘池兄若有證據,又何必在這瞎猜?”
月丘池閃過怒容:“你接近帝姬,可是出自仙妃娘娘的授意?”
唐小峰冷笑道:“閣下運是什麼意思?你這是要以下犯上,指責娘娘別有用心?”
兩人怒目而視,火‘藥’味十足,遠處卻突然忙‘亂’起來,緊接着便有人大聲唱諾:“神皇陛下駕到。”
既然神皇已到,他們自然不能繼續在這對瞪,月丘池冷哼一聲甩袖而去唐小峰卻只是聳了聳肩,全未在意。
來到殿前,衆將迎神皇入殿。淑媛帝姬與月彩虹來到神皇面前淑媛帝姬喚聲:“父皇。”
神皇爽朗大笑,揮手讓衆將退下,問‘女’兒祭天之舞練得怎樣?
父‘女’倆在那聊了起來。
接下來,唐小峰依舊時不時地以“遊遠越”的身份,當着月丘池的面與姐姐說說笑笑,親密無間。
唐小山雖知道弟弟別有居心,卻也拿他毫無辦法。
月丘池一個上午俱是面目‘陰’沉。
他本就不相信遊遠越的爲人,見其不但與小山姑娘走得極近,甚至還‘私’下帶着帝姬出宮,這樣的人若是別有用心,小山姑娘和帝姬豈非都要被其所騙?
八聖中的“雪怪。上官美雨見他時不時的看向那邊的小山姑娘,而唐小山卻是與遊遠越在那低頭說話,於是低笑道:“那樣一個野丫頭,丘池公子何必如此在意?”
月丘池見唐小山與那遊遠越在一起,連帶着她也被人看輕,更是怒火中燒。
他的涵養工夫本來極是了得,但碰到情情愛愛之事,再有涵養的人也難以控制自己。
而就在這時,遊遠越的目光又似有意或無意地掃了過來,挑釁意味十足,讓他更是沉不住氣。
兩人彷彿俱是漫不經心,一個錯身而過。
月丘池冷冷地道:“以前時常聽說,閣下對本人的“劍聖,之號極是不滿,總在人前說要與本人一戰,爲何卻時時不見閣下動作?莫非乃是一個只敢在背後誇口的無恥小人?”
唐小峰微笑:“在下只是因列,在大家同殿爲官,不好逞血氣之勇,不過丘池公子若願奉陪,在下倒是願討教一二。”
月丘池冷然道:“既如此,本人便在外頭等着閣下。”
唐小峰微笑:“丘池公子先請。”
月丘池哼了一聲,踏出殿外。
唐小山看向弟弟,無奈地道:“丘池公子並非惡人,原本無事,你何必非要氣他?”
唐小峰聳了聳肩:“到了神國,卻不與神國第一劍手較個高低,那豈不是白來一場。”
唐小山低聲道:“丘池公子既是神國第一劍手,神皇賜號“劍聖”只怕不是你隱藏實力便可以輕易應付的,1小心被他看穿你這個“遊遠越,是假。”
“無妨”唐小峰淡淡地道“我只用游龍劍法向他討教,要是敗了,我也無話可說。”掠了出去。
另一邊,上官美雨含着笑容,飄了出去,路上卻又遇到十六神中的“夜‘女’魔神”青水水水、“長股仙人”雄常北。青水水水詫異地問:“殿下還等着美雨大人指點她的祭天之舞,美雨大人這卻是要去哪裡?”
“雪聖”上官美雨笑道:“神國第一劍手丘池公子,與最近新登十六神的“神劍俠少,即將一戰,如此難得的盛事,我怎可錯過?”
青水水水與雄常北一個錯愕。
月丘池與唐小峰本是一前一後,無聲無息地離開大殿,被上官美雨這麼一說,兩人即將一戰的消息立時傳了開來。
內殿之中,神皇、月彩虹、淑媛帝姬、“日聖”更殘本是聚於一處,忽聽外頭似有‘騷’動,而周圍守護之人也一個個都無心思,甚至還有人擅自離崗,跑了幾個。
“日聖”更殘皺眉,沉聲喝道:“出了何事?”
卻是十六神中的“八手觀音”夏夏上前,將“神劍俠少”遊遠越在外頭挑戰“劍聖”丘池公子之事說了出來。
月彩虹與淑媛帝姬盡皆錯愕。月彩虹心想,只怕是與小山姑娘有關。
淑媛帝姬則是想着,遠越公子怎可能是丘池表哥的對手?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表哥,一個這幾天時常陪她說笑,又偷偷帶她出宮玩耍,還知道她的心事,不知不覺間,便已被她視作知‘交’好友。
不管那個出事,都非她所願。
“日聖”更殘怒道:“大家同殿爲官,當以爲陛下與帝姬效力爲重,怎可擅長生出事端?”便‘玉’飛出去阻止他們。
神皇卻笑道:“年輕人好勇鬥狠,逞血氣之勇亦屬常事,沒必要多加阻擋。也罷,反正今日並無要事,我們就去看看遊遠越有何膽量,竟敢挑戰我神國第一劍手,朕親口賜名劍聖之人。”
他大步而出,更殘、月彩虹、淑媛帝姬緊隨其後。
月丘池與唐小峰兩個人,本是想在僻靜之處,兩個人不爲人知地比試一場。
卻未想到就因上官美雨的一句多嘴,竟是鬧得人人皆知,神國第一劍手、“劍聖”月丘池,與新晉十六神的“神劍俠少”之間的劍鬥,自是人人都想觀戰。
神皇與“日聖”更殘雖已到了現場,卻未阻止,顯然已是默許了這場劍鬥。
雖然如此,不管是神皇、日聖,還是周圍將士,都無人真的相信“神劍俠少”會是“劍聖”的對手,大家都在猜測着遠越公子到底能夠在丘池公子的劍下走得幾劍。
月丘池本不願將事情鬧大,然而現在事已至此,他心念忽地一動,生出殺意,心中付道:“像這種外表俠義內心‘奸’詐之人,留在帝姬身邊早晚是個禍害,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除了這廝,免得他日後‘門’g蔽帝姬,禍害神國。”
他早已認定這個“遊遠越”乃是外忠內詐之人,現在既已生出殺心,劍氣自是一下子變得凜烈起來。
至於這份殺心到底是因爲知道此人乃是‘奸’惡之徒,有心匡扶正義,還是不‘玉’讓他再接近小山姑娘,‘私’心勝於公義,他自己卻也難以分個清楚。
感受到對方劍氣突然間散發出的‘陰’冷與森寒“遊遠越”卻只是無動於衷地立在那裡。
對於唐小峰來說,事態變成這個樣子,反倒更有意思。
神國第一劍手,擁有“劍聖”之名的丘池公子他早就想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