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五口都穿上了壽衣,邊悲聲痛哭邊走向棺材。全村的青壯年嘴裡唸唸有詞,腳下跳着奇怪的舞步圍着五口棺材打轉。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姬莫麟摸不透。
“……像一種祭祀。”眼前的這一幕和王皓軒早年無意中在一本書上看到的一種祭祀很像,但也不全部一樣。
“祭祀?祈福還是安葬亡靈。”
“那本書上這種類似的祭祀是讓亡靈昇天,生者得到安慰。他們這是在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不懂,兩人且看下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連那即將赴死的五口也不哭了,場面靜的有些詭異。
“蓋棺!”村長揚聲道。
厚重的棺材蓋,將棺材嚴密的封閉了起來。這些人用木楔將棺材釘上之後,又用一種紅色的泥土把棺材包的嚴嚴實實。看着村民擡着棺材即將下葬,王皓軒提氣欲救人,但是卻被姬莫麟拉住。
“且看下去。”
“再看下去人就憋死了。”王皓軒深深蹙眉。他還沒有冷漠到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去死。
“不急,那棺材很大,裡面的氧氣也很充足,裡面的人短時間內是不會窒息的。”姬莫麟說的很有把握。
“氧氣?”王皓軒不懂他在說什麼。
“那是大氣裡面的一種成分,以後再仔細解釋給你聽。”姬莫麟適時的結束話題,大氣裡的化學組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釋清楚的。
村民快速的將紅棺下葬,下葬之後,所有的人又圍着墳地跳起了奇怪的舞步。這次的舞很短暫,結束之後村民倒退着快步離去,墳地一瞬間轉爲死寂。
“快救人。”姬莫麟道。其實不用他說,在村民們離開之後王皓軒就已經跳了下去。揮掌將蓋在棺材上的泥土鎮開,看着封閉嚴密的紅棺王皓軒正欲上手將棺材蓋掀開,姬莫麟忙伸手阻止他。
“怎麼了?”王皓軒不解。
“這紅土有古怪。”說着用摺扇敲下一塊紅泥土,兩人蹲下,仔細的觀察。紅色的泥土慢慢散開,不多時攤成一大片,姬莫麟從懷中掏出放大鏡。當兩人看清這紅泥土到底是何物時,兩人面色鐵青,急速後退。原來這紅泥土根本不是什麼泥,而是由非常小非常小的紅色線蟲組成的。
“太噁心了。”姬莫麟忙將手中的摺扇扔出去。
王皓軒深蹙眉,“先救人再說。”
“恩。”姬莫麟點點頭同意,轉身小跑離開。站在遠遠的地方,姬莫麟揚聲道,“可以開始了。”
王皓軒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稍稍後退幾步,揮掌用掌氣將棺材外的泥土鎮散。王皓軒提氣飛至棺材附近,姬莫麟這兩天功力又倒退了,想飛那是不可能的。瞪了一眼不帶他過去的人,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藥瓶瓶,打開在空中隨意的撒了幾下,紅色泥土以極快的速度遠離他。姬莫麟暢通無阻的走到棺材附近。
看着姬莫麟附近三尺內無蟲,王皓軒道:“有驅蟲的藥,爲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不好意思,忘了。”某人說的毫無誠意。
打開棺材,迎面一股惡臭撲來,臭的兩人差點窒息。姬莫麟忙拿出兩顆醒腦藥,兩人分別含在嘴裡。
味稍淡之後,兩人才上前。棺材裡面哪還有什麼人,只剩下森森白骨和掉落在一旁的腐肉。兩人大驚,忙將另四副棺材打開,剩餘的四副和前一副棺材無甚差別。
“怎麼會這樣?”王皓軒不解。
“是這些蟲子吃的。”姬莫麟一臉凝重。“這應該是‘食屍蟲’,黑巫師的寵物。早在黑巫族滅亡時,這些東西就消失了,不想迷霧嶺還有這種古老而邪惡的生物。”
“怎麼弄死它們,這麼邪惡的東西不能留在這世上。”王皓軒問道。
“這些東西生命力頑強的很,而且還是雌雄共體,哪怕只剩下一隻,它也能在短短數十日繁衍至千萬。但是它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極俱槐樹,被槐樹葉碰到這些東西就會立即挺屍,再在太陽下暴曬半柱香的時間就會化爲紅霧消失在大氣中。”小時候他師父給他說過食屍蟲的厲害,和它的致命弱點,但當時他師父說的含糊不清,再加上他不知道食屍蟲到底長什麼樣,所以初時纔沒有認出來。
對於姬莫麟偶爾冒出來的怪異的詞,王皓軒選擇忽視,反正不影響他的理解。
“那幾棵槐樹不簡單啊。”姬莫麟習慣性的要打開摺扇,手一動,這次發現手中空無一物,遠遠一望,摺扇正躺在蟲窩裡,不習慣的動動手指,收手支在下巴上。
“你在這看着,我去採些槐樹葉。”王皓軒轉身離開。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一個時辰過去了,王皓軒依舊遲遲未歸。姬莫麟不免擔憂起來,在‘食屍蟲’附近撒上了些藥粉,‘食屍蟲’立即進入假死狀態,遠遠一看這一處就像多了塊紅色土壤。
快速來到槐樹林,在外圍一眼便看到林中的身影。見他無恙,姬莫麟這才放下心來。心中的擔憂消散,姬莫麟靜下心來,凝神細看這片古怪的槐樹林。這些槐樹好像按照某種規律種植的。姬莫麟對於八卦陣法什麼的只聞其名未見其形,因此半點忙也幫不上,很無奈的看着王皓軒像無頭蒼蠅似地在林中亂轉。
又一個時辰過去,兩人試了無數種方法,還是不行。如玉公子也是累了,這時顧不上什麼風度不風度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擡眼望向仍舊在繞圈圈的王皓軒,出餿主意道:“把眼前擋路的槐樹都砍了試試。”
聞言,王皓軒倒是覺得可行,揮掌就要把就近的樹砍到,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破空聲,王皓軒轉勢,擋住飛射而來的暗器。
“誰?出來!”王皓軒雙眸一凝,厲聲道。
“坤位,直走。乾位,左轉,走三步。離位,直走五步……”
順着那人的指點,王皓軒兩三下就走出來了。
王皓軒和姬莫麟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感激道:“謝先生指點。”
說書人從一個槐樹後走出來,聲音極冷,“如果你剛纔真的將樹砍了,那麼你現在已是死人了。”
聞言,二人暗暗心驚。幸好……
“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說書人擺手,“要下雨了,跟我來。”轉身就走。
姬莫麟那旺盛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拉着王皓軒顛顛的跟在說書人身後。這個村落無處不透漏着詭異。
王皓軒望了望豔陽高照的天空,真的要下雨了??
“申時三刻,雨必下。”說書人腦後彷彿長了眼睛。
姬莫麟和王皓軒對視一眼,尷尬的笑笑。兩人對說書人的話都有些懷疑,如今被人直接指出來,怪不好意思的。
說書人住的地方離村莊較遠,遠遠望去又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槐樹。跟在說書人身後,向林中深入。槐樹又名鬼樹,此地槐樹如此之多,給人的感覺陰滲滲的,有種暗無天日的錯覺。不多時,三人走出槐樹林,林地中央有一處大大的空地,空地上種着各種季節的代表蔬菜,且長勢甚喜,稀奇古怪的事見多了,兩人也沒有表現出很吃驚。菜地中央有一個精緻的竹屋,竹屋周圍環繞着一股陰暗的氣息。
打開門,藥香伴隨着一股腐肉氣息迎面撲來,姬莫麟和王皓軒略感不適的蹙眉。
屋內只有一張簡單的雙人牀,牀上躺着一個面色青白毫無生氣的男孩。說書人將兩人帶到牀邊,指着牀上的人,直言道:“如果你們能救活他,我可以無條件幫助你們。”
姬莫麟走上前,檢查。“這孩子中了離魂術。”中離魂術者面容呆滯,神志不清,且有時會做出些異於常人的事,如果不治療,那這人的驚魂就會慢慢泯滅,成爲行屍走肉。
聞言,說書人眼中閃過驚喜,“只……只要你們能救他,我可以幫你們進入迷霧嶺。”
“進迷霧嶺?我們爲什麼要進迷霧嶺。”姬莫麟問。
“迷霧嶺裡有血貓。”一句話正中紅心,“還有迷陣。”一句話正中他們的弱點。
姬莫麟一擼袖子,張口便來了一連串的藥材名,東西都準備好之後,將兩人推出去。
“你們在外面等,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準進來。”關門隔絕兩人的視線。
說書人深深地望了屋內一眼,轉身去菜園忙活了,王皓軒也無事跟着他一起在菜園勞作。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那裡面的人對說書人應該很重要,但是看他卻完全放心的將那人交到姬莫麟手中,王皓軒覺得奇怪。
“我們活的夠久了。”說書人淡淡道,靜了片刻又道:“沒有我你們走不出這篇槐樹林,沒有我你們也進去不去迷霧嶺。”
“也是。”之後兩人相對無言。
夕陽西下,姬莫麟還沒有出來。
王皓軒揉揉餓扁的肚子,問:“有沒有吃的?”
“不好意思,我感受不到餓,也忘人類的正常需求。……跟我來,廚房裡應該有吃的。”招招手讓王皓軒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