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樂音的悠轉,陶醉的神色浮現在他們的臉上,眼帶迷離地注視着前方,一抹的驚豔之色悄無聲息地染上眉梢,那樣的神情彷彿他們此刻正置身於那碧波深潭中的一舟之上,遠眺這一泓的幽波,引人遐想無限。
迷醉,癡迷,讚歎,是每個人此時此刻的真實寫照,餘音嫋嫋,繞頂而飄,久久不散,直至收音許久,四周還是靜悄悄的一片,誰也出不了聲,似不願破壞這難得的奇妙意境。
君璃天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久久之後纔開口,“好,第一次有人將奇妙的樂音和美妙的歌喉結合的如此的完美,似不經意間卻輕易地將人心打動,程小姐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在下佩服。”
他毫不吝嗇的讚美,讓我開始有點欣賞這個人了,他對於琴音的執着,對於我發自內心的讚美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他的琴德,琴技都是一般人不可比擬的,他的確是個琴技高超的樂者。
“君公子謬讚,我只是有感而發。”我也回答的很誠懇,對於這首詞曲我領悟的很透徹,所以纔可以以琴音動人心,只有先感動自己,纔可以打動別人。
“哈哈,程小姐太過謙虛了,你的琴技一點也不輸給在下。”君璃天突然轉眸看着身旁同樣驚豔不已的楊中易,“看來這就是你要我辦的事了。”
“什麼?”我不解地看向楊中易,這個傢伙帶我來還有什麼目的嗎?
“你覺得如何,還入得了眼嗎?”楊中易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君璃天的問題,卻又丟了一個問題給他。
聞言,君璃天轉過身看了看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這回沒有任何的譏諷之意,倒像是在查看一件物品,最後他轉眸看向楊中易,勾起性感的脣,“行!”
“成交!”楊中易同樣地揚起一抹絕美的笑意,然後兩人很有默契地對幹了一下茶盅。
“等等,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看着他們得意的樣子,心頭卻咯噔一下,感覺自己剛纔好像是被人賣了。
“恭喜你,程小姐,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品香閣’的一員了。”君璃天起身,走到我跟前,伸出手道,“歡迎你加入。”
“什,什麼?!”我驚詫地猛眨着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你是說要我在這裡賣藝?”
“是的!”君璃天回答的很乾脆,“給你的報酬是每月四十兩白銀,如何?”
“四十兩!”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君璃天。
他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看我一臉的驚詫,又問道,“怎麼,你覺得不夠多,要不……”
“哦不,不,我是太,太驚訝了,這個太出乎我的意料……”我偷偷看了看身後的楊中易,心中有些奇怪的感動,這個傢伙難道懂得‘讀心術’爲何我的心思都被他猜得透徹,其實那日我在看到‘品香閣’時,除了感嘆它的瑰奇,驚歎君璃天的琴技之外,心底的確浮起了一個想法,可是我自認爲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啊,他卻還是知道了。
“多謝。”除了說這個詞,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夠表達我的感激之意,這個時候他給我的這個機會無疑是旱田裡的一場及時雨,這樣我就可以提早把那些首飾贖回。
“謝謝你。”從‘品香閣’回來後,我對楊中易說。
“哦,謝我什麼?”楊中易挑了挑眉,噙着玩味的笑意,眼底卻閃過一絲狡黠,“我可什麼也沒做。”
“呵呵,那……我就謝謝你的什麼也沒做。”我知道他一向都不太愛主動承認,也就順其自熱吧,反正我的謝意已經表達了,他接不接收那是他的事。
正欲轉身,忽聞他在身後囔囔自語,“你的琴藝進步了。”
腳剛擡起,卻懸在了半空中,嘴角不自覺地扯了扯,眼慌亂,好在是背對着他,所以他看不清我此時的驚慌。
“呵……”我沒有回話,踏下腳步,三步並兩步地走回了屋子,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緊繃的心才稍稍緩和了些,胸膛卻依舊在上下起伏不停。
其實在前世的我曾經學習過古箏,而且還拿過獎,這些古人的技藝我都很喜歡,所以自然也就多花了點心思在上面,不是我自誇,只要是我下決心想做的事,就決不會失敗。
方纔他似乎又有些懷疑,好在之前他就確認過了,我不是易容成‘程筱雨’的,不然以今天我的表現,早就漏洞百出了。
第二天的傍晚,我如約而至,一名穿着華麗的女子將我領到了三層的另一個房間,這裡的擺設極爲簡單,落地的錦幔,圓桌,矮凳,玉製的屏風,海南梨花木製的牀榻。
屏風後放置着一個木質的澡盆。
“君公子吩咐奴婢先讓小姐,在這裡好好梳理一番。”說完她揚起手,拍了兩下,立馬就飄進了三名身着豔麗的女婢。
“小姐。”女婢們恭敬地朝我行禮。
“準備給小姐沐浴。”方纔衣着華麗的女子吩咐着,轉身朝我笑着,“我給您斟茶。”
三名女婢立刻領命而去。
“謝謝。”我接過她斟好的茶杯,撥了撥茶蓋,問道,“怎麼稱呼姑娘?”
“如月。”平淡的語氣飄出。
“很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像月亮一樣的皎美。”我開始和她套近乎。
她不語,只是微微頷首表示謝意。
“這裡真的很不錯,看樣子你們的公子品味很高。”我輕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漫不經心地問着,“你們公子是哪裡人?”
這裡的一切都讓我對君璃天的身份好奇不已,光是裝飾的物品就已經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辦置得到的,再看看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且一般的中等富貴的人家都進不來,能將‘品香閣’做到這等陣勢,這個叫做君璃天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小姐可親自問問公子。”如月回答的婉轉,“小姐,茶水可剛好?”
“哦,很好。”我挑眉,笑着,“謝謝!”
“服侍好小姐是我該做的。”依舊是滿臉的笑意,卻難以達到我的眼底。
她們的速度很快,沒多久便把浴桶放滿溫水,鋪好花瓣。
“小姐,這邊請。”她示意我起身。
繞過屏風,幽幽的mo-li-hua香撲鼻而來,心頭一凜,爲什麼他們都喜歡mo-li-hua?站在滿是mo-li-hua漂浮的木桶邊,我的心底卻無比的迷惑。
“你們都退下吧。”我不習慣被人這麼伺候着洗澡。
“是。”如月朝另外兩名女婢揮了揮手,都退下了。
寬了衣,我緩緩地踏入木桶內,將全身都浸入清香宜人,溫熱適宜的水中,感覺暢懷無比。
闔起眼,深吸一口,恩,緩緩而出,真的好舒服,神仙的享受也不過如此而已,難怪這個傢伙喜歡的花,可以提神怡情,的確是上佳的香料。
揚起水花,撲灑向伸長的臂膀,才發現其實這個身軀真的很美,潔白無暇的肌膚,纖纖柔弱的玉骨,嬌美的容顏,纖長的十指,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完美無缺,可是我卻不喜歡,沒有瑕疵的東西註定只是虛幻,而不現實。
一道冷光掃過。
“是誰!”冷眉緊擰,我警惕地叱喝,“出來!”
一聲輕笑逸出。
“有本事就出來,鬼鬼祟祟地算什麼!”惱怒地一把抓過掛在屏風上的長袍,利落地裹住站立而起的身子,厲光掃射四周。
除了被風撩起紛飛的錦幔,再無其他。
我走出木桶,踏着波斯五彩毯,慢慢走向那一抹妖異而舞的錦幔,猛地掀起,只有一扇花格窗半掩着。
“小姐,怎麼了?”屏風後響起如月輕柔的聲音。
“沒事。”放下錦幔,我走回木桶旁,“我洗好了。”
“我幫小姐梳妝吧。”如月捧着一套摺疊整齊的衣服站在屏風後,恭敬地候着。
“謝謝。”走出屏風,我朝她展顏笑道,“有勞。”
一身月白的長裙,淺紫的腰帶將身段完美分割,更襯出飄逸的幽雅,青絲綰起,一支雕着芙蓉花的玉簪斜/插而入,滴翠的珠玉流蘇落落下垂,簡單卻不失風雅,脖間的一條淡紫色的銀絲巾更是點睛一筆,將清雅的姿態襯托的恰到好處,盈盈地立於繪着清雅玉蘭的屏風前,相互映襯,愈發顯得清麗典雅。
“公子在隔壁等着。”如月驚豔的表情很快便被冷漠所代替,恭敬地頷首,輕柔而語,“小姐請隨我來。”
來到昨天的房間,我獨自坐着,清香幽溢的mo-li-hua茶飄滿室。
“你來了。”清幽的聲音自帳後響起,一道欣長的紫衣飄出。
琉璃色的眸略張,性感的薄脣微啓,癡癡地逸出一句,“青玉。”
他剛纔叫我什麼?!聞言,我蹙眉看向來人。
君璃天一身的紫衣飄逸,如緞的長髮捋成一簇,置於右側的胸前,性感嫵媚,一點也不輸給任何女子。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收斂起癡迷的眼光,翩翩然地走到我身邊,坐下。
他微斂雙目,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你準備好了嗎?”
“公子打算對外如何稱呼我?”我是以藝妓的身份在這裡獻藝,所以程家六小姐的名稱絕對不可以讓人知道,至少在我獲得足夠的錢,贏得自由之前不可以,所以我得有個藝名。
他的嘴揚起完美的弧度,輕鬆地道出,“mo-li。”如此順口,似乎是他早將這個詞在心中默唸了千萬般自然。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不知爲何,我對這個名字很討厭,似乎是我在扮演着某人,而不再是我自己。
“你……”他從自我的沉浸中回過神來,聽聞我的話後,他有些不高興,琉璃色的眸子微斂,“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提議嗎?”
青蔥玉指緩緩地撥弄着六角金邊的茶盅,我沉思了一會兒,悠悠道來,“青鸞。”
“青鸞,青鸞……”君璃天輕輕地念着,嘴角慢慢地勾起,“好名字,青鸞欲乘風而去,看樣子程小姐志不在此,心比天高。”
“承蒙誇獎。”我謹慎地迴應,心中卻暗自讚歎,他果然很聰明,只憑一個名字便可以猜出我的心意,我的確是想像青鸞般自由翱翔在這片藍天之下,不過目前暫時無法做到,但是我正在努力,希望有那麼一天,我能真正地自由飛翔。
“好,就這個名字吧。”君璃天似乎也停滿意的,隨即拍板定下了,而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斜睇地看着我,“不過,按這裡的規矩,你得從頭做起。”
“哦?”我轉眸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早就知道這裡不好混,好歹是京城名流雲集的地方,怎麼能輕易地讓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隨隨便便就登臺表演。
“按這裡的規定,新來的人都沒有自己的專屬閣樓,所以必須在一層的普通廳登臺表演,根據客人給的評價來積累‘分數’。”他悉數解釋。
“分數?”我訝異地看着他,心底好笑,沒想到在這麼遠古的時代裡也會有這麼時髦的詞彙。
“是的。”他沒有察覺我的異樣,繼續說道,“而根據分數的高低,每個藝妓將會獲得不同等次的屬於自己的閣樓,當然,她也會因爲等級的提升而獲得更高的報酬。”
我聽完後,低頭輕笑,“就這些?”
“你都清楚了,沒有疑問了?”他又問了一遍。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以爲我會爲此而不平,畢竟我昨天的表現應該與他這個主人的琴技不相上下,可是今天我卻被告知要從頭做起,他以爲我與一般人一樣,定會爲自己感到不平,然後與之討價一番,可是結果卻大出他的意料,我不但沒有任何的反應,還相當的平靜地接受。
果然,聽完我沉靜的回答後,他的琉璃眸微微張了張,而後勾起脣,笑道,“很好,你的確與衆不同,我沒看走眼,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帶你熟悉一下這裡的一切,請。”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我同他一道。
我在君璃天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層的別廳,從這裡看出去,我才發現,這個‘品香閣’的內部竟會如此之大,第一回來這裡,楊中易是帶着我從外面的木梯而上,我只是匆匆地掃了一眼,今天來到內部仔細觀之,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之感,心中驚歎。
一樓的大廳其實是由三層閣樓組成,中間的大幕拉起,便可看到一個木梯直繞而上,可達二,三層的小閣樓,每個閣樓都是一個藝妓的名稱掛在上面,在木梯的正前方,是一個特製的竹閣,細細的竹簾內,隱約可見的是一個琴架,上面放置一個古琴,彈奏者盤腿而坐,信手撫琴,悠揚的琴聲便幽幽盪開。
“我今天得在那裡表演對嗎?”我透過花格窗,指着那個竹閣,我與他所在的這個別廳剛好就在竹閣的右側。
“是,等會兒你就要上臺表演。”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觀衆席,突然眼光微微轉變,連在一旁的我也感覺到他的冷厲之意,於是朝他看的方向望去。
“怎麼?”我沒看到什麼異樣。
他突然合上花格窗,轉眸淡淡地睇看着我,若有所思道,“希望你準備好了,千萬別讓我失望。”
我微微蹙了蹙眉頭,聽他這句話的意思,似乎很在於今天的表演,難道在觀衆裡有什麼重要的客人不成,剛想開口,一道幽雅的身影便出現在視野裡。
一張舉世無雙的絕美容顏入眼來,女子一身的紅妝,身姿修長,纖腰不盈一握,桃腮杏面,螓首蛾眉,星眸微嗔,丹脣外朗,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兩頰笑渦霞光盪漾,嫵媚一笑,回顧萬千。足蓮輕點,婀娜多姿,逶迤拽地的荷花長裙自身後舞擺,儀態萬千,一襲淡香自鼻下拂過,似有若無,更是攝人心,好個絕美的女子,傾城之笑,敵過千軍萬馬。
迎面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我的心頭一震,居然是這種花的香味,疑惑之餘,我擡眸看着她,爲何她也喜歡。
女子朝君璃天微微一施禮,頷首微笑,明若珍珠的眸底無波無瀾,不驚不嘆,表現得落落大方,又不失婉約文雅。
“海棠見過公子。”再擡眸時,她的眼裡盡是無限的迷戀之意。
君璃天則表現的十分的冷淡,冷冷地答了一句,“她是海棠,這裡的頭牌藝妓,你以後要多多向她學習。”
“公子過獎了,海棠當擔不起。”她謙虛地笑着,轉眸打量着我,“姑娘如何稱呼?”
“青鸞見過海棠姑娘。”我也有了禮貌地朝她問好,“今後還請姑娘在琴藝上多多指教青鸞。”
“青鸞姑娘說笑了,指教不敢,海棠也正在學習中。”朱脣微啓,她的眼裡噙着笑意,話是對我說的,眼卻是看着君璃天。
不過君璃天似乎沒怎麼理她,雙眼依舊冷淡,“好了,該你去表演了,今天有貴客在,你得好好表現。”
看到君璃天的表情,海棠微微蹙了眉頭,眼裡的失落之意油然可見,只是她依舊錶現的溫婉,朝他微微施禮道,“是。”
“還不走!”君璃天見我沒有跟上來,不耐煩地轉身說道。
我朝海棠苦笑了一下,隨即跟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纔擡眸看海棠的瞬間,我看到一絲精光自她的眼底閃過。
“洪翠。”君璃天突然間喚道,一個嬌小的身影便立刻出現在我們的跟前。
“公子有何吩咐?”小小的身子卻有着玲瓏的身段,一雙明如珠的眸裡閃耀璀璨之光。
“見過青鸞小姐,從今往後你就服侍她。”君璃天指着我對洪翠說。
洪翠聞言,將眼轉向我這邊,眼裡有些不解,不過她很快便朝我露出甜甜的微笑,“洪翠見過青鸞小姐。”那聲音真的甜美,就像是清晨的甘露般滋潤人心。
看到她,我再次對這裡感到驚歎,這裡還真是臥虎藏龍,就連一名小小的女婢都出落的如此清新可人。
“以後還請洪翠姑娘多多幫忙。”我可沒習慣被人伺候着,我還是希望能夠和她成爲朋友,這樣相處起來更舒服些。
君璃天沒多說什麼,將我留在那裡等候,自己便轉身離去。
看到君璃天離去後,洪翠似乎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氣,調皮地問我,“小姐和公子很熟嗎?”
我搖了搖頭,“不熟,我只是他請來的人,你爲何如此問?”
“哦,沒什麼,因爲公子從不親自帶人來這裡的,今天是頭一次。”洪翠倒是很純真地說出自己的疑問,“我以爲小姐是特別的,而且你長的很美,像極了青……”突然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趕緊打住。
我看着她問道,“你說我長的像誰?”如果我沒聽錯,她想說的應該是‘青玉’這兩個字,之前君璃天也曾說過,這個青玉究竟是何許人也,爲何君璃天一提到她便轉了態度。
“你……”洪翠剛想說什麼,卻被我身後的一個聲音打斷。
“洪翠你不去伺候海棠姑娘,杵在這裡做什麼!”
我轉身看去,如月一身的雪白,正瞪着洪翠,“還不去!”
“我,如月姐,公子剛纔把我指給青鸞小姐了。”洪翠有點委屈地說着。
“哦?”如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
我點了點頭,“是的,洪翠今後就跟着我了。”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這個叫如月的女子不喜歡我,確切地是在看到我的模樣後她就開始變得冷漠。
如月似乎有些吃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洪翠,最後對她說了一句,“那你還不帶小姐去別廳那裡準備,在這裡嘀咕什麼!一會兒就要到小姐表演了!”
“是!”洪翠趕緊拉了我的衣袖,往旁邊躲去。
看到她們之間的對話,我開始有點明白了,這個叫青玉的女子應該是君璃天的什麼重要的人,而且我長的與她有點相似,所以洪翠纔會以爲我在君璃天的眼裡是特別的,不過既然是君璃天重要的人,爲何在這裡沒看到她呢?
“那個叫如月的姑娘是什麼人?”看着如月離開後,我開口問,“看樣子,你們都很聽她的話。”
“她是公子身邊的紅人,公子一般不親自出面,什麼事都是如月姑娘來處理,所以我們這些人平日裡極少能看到公子的。”
“哦,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洪翠方纔的話的意思,君璃天鮮少來這裡,今天他居然親自帶着我來這裡,所以難免會引人誤會。
“看,海棠小姐要上臺表演了!”洪翠似乎很崇拜這位海棠姑娘,激動地指着竹閣小聲喊道,十足一個小小的追新族模樣。
看到她眼裡的憧憬之意,我輕聳了一下肩,沒想到在古代就有所謂的‘粉絲’,那個海棠果然不是一般的藝人,她一登臺立刻就讓整個氣氛改變,臺下滿滿的人羣馬上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的眼都盯着竹簾後的那道麗影,一絲大聲的呼氣都沒有,就像大家都在等候,巨星的登場一樣莊重。
而海棠也不負衆望,一曲開場白,便贏得滿堂彩,猶如天外飄來的一首《相思引》便將無數人的心牽引,一曲唱罷,廳上立刻爆發出陣陣如轟雷般的掌聲。
“哇,海棠小姐不愧是這裡的二品女冠,彈的好好哦!”洪翠也加入鼓掌的行列,眼裡的敬佩之意有增無減。
“二品?”我疑惑地看着她,“怎麼不是頭牌嗎?”
“海棠小姐是這裡的頭牌,不過‘品香閣’是以品級來分的,每個姑娘都有自己的品級,一品除了茉……”她又在這裡停住了,“一品的位置一直空着,連海棠小姐也只是被客人承認到了二品而已,這裡能得到二品就只有海棠小姐了,所以她自然就成了這裡的頭牌。”
“原來如此!”我又見識了一回這裡的特殊,居然以品級來評人,“那要做到一品又需要什麼條件呢?”
“恩,除了得到客人的承認外,還必須獲得‘品香閣’所有人的承認,很嚴格的。”洪翠耐心地解釋,“其他不說,光是要過公子這一關就很難了,所以至今都沒有人能獲得一品之稱。”
“也對,要獲得他的承認還真不容易。”我頗爲贊同,君璃天就是個怪人,和楊中易說的一樣,想要獲得他的認同,簡直比登天還難,這麼說來我對那個名爲‘青玉’的女子就更爲好奇了,究竟是怎麼樣的女子居然可以得到他的垂青。
“哎,青鸞小姐,該你上場了!”洪翠催促我準備好去表演。
我來到竹簾後,優雅地雙膝跪下,側坐着,這一舉動引來了不小的騷動,我不解地擡眸透過細細的竹簾往外看,心下覺得奇怪,我這麼坐有什麼問題嗎?
不過我沒去細想,十指蔻丹輕撫上琴絃,‘嗡’的一聲響起,朱脣輕啓,一曲《伶人歌》便緩緩而出。
這首《伶人歌》是我的最愛,它講述的是一個尤爲動人的歌女的故事,我當時聽到後便十分的喜歡,因爲它情真,意更切,動情真意的歌曲才能感到自己也打動他人。
程筱雨那副猶如清晨間的甘露滴落翠葉的清靈之聲更是爲這曲《伶人歌》添色添彩。
一聲流水潺潺,一曲悠然而出,含珠吐玉的天籟之聲逸出,帶你進入那滾滾的紅塵之中,看一世人生百態,道一出動人的愛情傳奇………………………………
芳雪落天際,伶人歌楚悽,
自古紅顏多哭泣,淚落洗菩提。
英雄劃劍依,歌去人影稀,
誰知明日是分離,臺上望珍惜。
曲低而奏,幽幽道出,那心底的一聲嘆息……………………
我歌聲與君兮,何日再重提,
君不聞曲相寄,天下皆足矣。
英雄劃劍依,歌去人影稀,
誰知明日是分離,臺上望珍惜。
曲調一轉,水波四散而開,好一個碧波大浪……………………
唱一曲別離,誰在君懷裡?
昨日相依,今夜又相離,歌伶笑淚滴。
一出悲戲終離,佳人老矣。
唯戲幕裡英雄美人在交替,笑談千年傳奇。
十指在纖細的琴絃間來回撥弄着,似泱泱大湖中的碧波大浪,緩緩開來,我低低輕唱到:
唱一曲別離,誰在君懷裡?
昨日相依,今夜又相離,歌伶笑淚滴。
一出悲戲終離,佳人老矣。
唯戲幕裡英雄美人在交替,笑談千年傳奇。
最後一個利落的回勾,一曲便在手中完結,再擡眸時卻發現四下鴉雀無聲,衆人似乎還在沉浸在曲中,久久未曾回過神來,眼神迷離地看着前方,就像當初的君璃天,依舊沉浸在美妙的歌曲所帶來的奇妙意境中,難以平復。
就這樣,諾大的廳室內,可容納得下數百人,卻在我的曲後再不曾聽到任何的聲音,四下靜悄悄的連一根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
我只好起身,準備下去,就在我即將動身的時候,臺下突然爆發出可轟天般的掌聲,生生地把我嚇了一大跳。
“好!”衆人一口同詞。
我輕輕頷首表示謝意,心頭暗自慶幸,我沒想過要如何的出風頭,只是憑心而唱,唱出自己的感悟,沒想到的是我的這一曲居然會引起如此大的轟動,好在一道竹簾隔住了衆人探究的眼神,不然我還真怕自己的身份被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