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座墨山,就算有周牧澤的幫忙,孟毓曉也前前後後忙了兩天,總算是將鑑定墨的人定了下來,又拿了幾樣鑑定好的墨,研究了幾套花紋,包括墨盒的花紋,樣式,孟毓曉追求事事躬親,但凡跟設計有關的,她基本都會動手自己畫,好在華神醫的退燒藥確實有效,麗娟睡了一日,便好了許多,也能給孟毓曉打打下手。
瘦男人叫三順,聽周牧澤願意收留他們兄妹幾個,很是高興,便高高興興地帶着他哪幾個壯士的哥哥到周牧澤的碼頭上幹活去了。
搬運工的活雖然辛苦,但是隻用出力,不用腦,幾個智障的兄弟也能夠自己混碗飯吃,三順的壓力頓時了許多,知道是孟毓曉幫自己了好壞,心中對孟毓曉萬分的感激,孟毓曉和周牧澤離開徽州的那天,三順還特意追上來送了一程。
從徽州到泰州,一行人選擇走了水路,周牧澤叫人準備了一艏畫舫。
“你,好人和壞人的區別在哪?”孟毓曉看着在岸邊三順,轉頭看向周牧澤,甲板上只有他們二人,麗娟如今也不死死盯着孟毓曉了,此時正在船艙裡爲孟毓曉收拾房間。
“當初三順騙我們的那一刻,我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甚至覺得那些人就算是死在我手裡了,也是死不足惜,可昨天我在倉庫,看着他們幾個相互幫助,忽然間又覺得,他們好令人羨慕。”
“羨慕什麼?”周牧澤輕聲問。
孟毓曉微微揚起嘴角,回想起自己昨日看到三順那幾個智障哥哥相互幫忙的情形,眼中竟生出些許的羨慕。
“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們,拋棄他們,但是他們相互愛着對方,所以,令人羨慕。”
縱然孟毓曉臉上帶着笑意,但還是讓周牧澤看出了她眼中的傷感。
孟毓曉確實想到了自己這些年在孟公府的經歷,想着慘死在荷花塘裡的原主,想着那個勾心鬥角、毫無人性的孟公府,一股寒氣直逼心底,但是叫孟毓曉傷感的,卻不是這些,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罷了,刀嘴、豆腐心的父親,總是想方設法地逼着自己去獨立,去闖蕩,但是自己每一次大動作,他都會讓人暗中護航。還有自己的母親,那個溫婉地如同水一般的女人,對於自己的無理取鬧總能淡笑着包容,耐心地勸解,可是,自己怕是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孟毓曉眨了眨眼睛,試圖將眼角的淚意給憋回去,忽然眼前多了一塊深藍色的油光綢手帕,孟毓曉順着握帕的手,慢慢地看向周牧澤,稍稍有些尷尬。
“這麼不喜歡孟公府嗎?”周牧澤輕聲問,手裡的帕一直託着。
孟毓曉勉強笑了笑,臉部的動作將掛在眼角邊上的眼淚擠出來了兩滴,見周牧澤依舊堅持,孟毓曉便伸手拿起了他手裡的帕,輕輕拭去淚痕,隨即轉身扭頭轉向船舷外,好讓迎面而來的風將臉上的情緒吹乾。
“我不喜歡孟公府。”孟毓曉背對着周牧澤,眉尖微微擰起,帶着些許的不屑,“恐怕沒有人會喜歡那裡,無情,冷血,叫人鄙夷!”
“那就別回去了。”周牧澤淡笑着,雖然只是隨口一提,卻也是周牧澤內心真實的想法,看着孟毓曉流淚,他心疼的狠,但也沒法做什麼逾越的事情。
孟毓曉頓了一下,回身看了一眼周牧澤,“難道要讓流雲假扮我一輩麼?再了,孟公府也不可能養她一輩!”
若是自己不回去,流雲一直裝啞巴,時間一長,趙氏就會失去耐心,到時候只怕會隨便給她指一門親事,孟毓曉可不希望流雲爲自己犧牲了。
“不用擔心流雲,憑她的本事,想要逃出孟公府易如反掌。”周牧澤連忙,他希望給她多一點的可能,讓她心動。
“逃了又如何!”孟毓曉轉回身,將周牧澤的帕拿在手裡把玩着,“她若逃了,孟公府自然會找我,我總不能就此隱姓埋名,又或者換一張臉過一輩吧?”
周牧澤輕抿嘴角,覺得她的有道理。
“那你打算如何?”周牧澤着笑了笑,“你絕不會坐以待斃吧?”
“自然不會!”孟毓曉的臉上慢慢地洋溢起自信的笑意,“好在我還有二哥哥,有他幫我,我可以經商,終有一天,我會成爲孟公府得罪不起的人!”
周牧澤沒有做聲,得不到迴應的孟毓曉斜眸過去白了他一眼,“你不信麼?”
“不是。”周牧澤笑了笑,“商不如官,就算你富可敵國,你也未必能掙脫開孟公府!”
孟公府雖然敗落了,但是畢竟還有一個賢妃,那可是宮中唯一一個可以和皇后相爭的妃,而且,孟公府的敗落,也只是表面的。
周牧澤倒不是故意給孟毓曉潑涼水,只是知道她有對付孟公府的決心,便想更瞭解她的想法,這樣,自己也好幫她。
“所以我要建金牡丹啊!”孟毓曉理所當然地着,“金牡丹從一開始便只做京中權貴的生意,人的習慣是很可怕的,這些權貴會慢慢地習慣金牡丹的各種,有朝一日,甚至會到了迷戀和瘋狂的程度,京中比孟公府地位高的權貴多了去了,這裡面,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迷戀我們的金牡丹,我便能多一層保護傘,孟公府就算想要動我,他也要權衡再三!”
周牧澤微微皺了眉,腦中忽然想到了吳瓊,明明只是一個在金牡丹買過一次衣服的女,卻能癡狂到僅憑繡工就辮出真假來,看來孟毓曉倒也不是遐想,真有那麼一天,金牡丹成了這些權貴離不開的東西,到時候孟毓曉想要尋求庇護就是輕而易舉了。
不過,倒也用不着那麼麻煩,只要有我在,孟公府也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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