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六月初六,因爲是午正纔開張,孟毓曉也沒太早出門。
衣服都是先前便準備好的,孟毓曉化裝成小丫鬟跟着孟銳到門房,隨即換了男裝出府。
早已經裝成孟毓曉模樣的流雲候在門外,兩人見面之後,流雲便快速又進了府,五月在府裡接應她,倒是十分順利的便出了府。
馬車到萬壽街的時候正值瑾軒的鋪子開張,門口放着十分熱鬧的鞭炮,門外聚集了不好看熱鬧的客人。
孟毓曉的馬車在離着門口還有些距離的地方便停了下來,等着鞭炮熄了之後再過去。
孟毓曉有些等不及,伸手挑了車窗布,側頭往外看去,遠遠地看清店鋪的名字,“萬壽坊”。
同樣是以街道的名字命名,不由得叫孟毓曉再次想起樂平坊來,倒是有些心急想去確認一下瑾軒帶回來的女掌櫃到底是不是安溪。
鞭炮終於停了,馬車又動起來,孟毓曉便趕緊收了手,放下車窗布,靜靜地等着靠到店門附近停穩,便急切地下了馬車。
“瞧你那猴急的樣!”孟銳被孟毓曉擋在後面下的馬車,下來之後還微微有些不滿,“你先前不是還說不出來的麼?”
“你懂什麼!”孟毓曉現在滿心裡想看看是不是安溪,根本就提不起興趣跟孟銳鬥嘴,喜悅地擡腳往店裡走去,只是還沒走幾步,便叫一個身影給攔住了去路。
“孟三爺,好巧啊!”周牧澤身上穿的是孟毓曉先前在泰州的時候爲他縫製的那身衣服,頭頂配了一頂金絲髮冠,越發顯得華貴起來,他握着合起的摺扇,笑眯眯地看着孟毓曉。
孟毓曉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便癟了癟嘴,雖然明知道會碰到他,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麼早。
“巧哦。”孟毓曉平淡地答了一句,隨即將身子從旁邊繞開,“我着急去看瑾軒大哥的新鋪子,周公子若是有事找我,稍晚點再說。”
“周某正好也來給安掌櫃道喜,便同孟三爺和孟二爺一起進去吧。”周牧澤說着便擡腳上了臺階,與孟毓曉並肩往前走去。
孟毓曉不怎麼理會周牧澤,自顧自地往前走,倒是留了孟銳在身後,微微頓了一下,才快步跟上二人的腳步。
孟毓曉是有目的而來的,一進店,目光便快速地在走動的人羣裡尋找那個記憶裡的身影,倒是叫她一眼就找到了,安溪那一身大紅色的煙紗裙着實顯眼。
“安溪!”孟毓曉直接叫了一聲。
正在忙碌的安溪聽到孟毓曉的聲音回頭往這邊看了一眼,見到孟毓曉之後倒是一點都不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孟毓曉今天會來了。
安溪莞爾一笑,隨即朝着孟毓曉走來,“東家說了,你今日肯定會來的,果不其然!”
安溪說完,便又轉身跟孟銳打了招呼,待轉到周牧澤面前時,稍稍頓了一下,“這位公子我倒是不知道怎麼稱呼,不過也好似見過?”
“周某有幸去過樂平坊一次。”周牧澤倒是極其客氣的說,眼角忍不住瞥了一眼孟毓曉,那一次正好救了孟毓曉。
“周公子好,奴家日後在京城開店,還望周公子多照顧。”安溪很是客氣地行了禮。
孟銳等他二人客套完,纔開口問:“瑾軒人呢?今日這樣的日子他不會沒來吧?”
“來了,在樓上雅座,正等着你們呢!”安溪說着,連忙擡擡手爲衆人引路。
孟毓曉快走一步,直接伸手拽了安溪的手腕問:“你怎麼到京城來做生意了?還是跟着瑾軒一起來的?”
安溪淺淺一笑,溫聲說:“孟姑娘還記得你給我的介紹信麼?後來我便拿着信去趙府見了東家,東家不僅教了我不少沏茶的法子,更是問我想不想到京城替他打理一間鋪子,我想着我也沒有來過京城,不如趁此機會來長長見識,便同意了,哪裡知道來了京城才知道,東家不是要我打理鋪子,是替我新開了一間鋪子!”
“瑾軒大哥肯定是看中了你的經商才能!”孟毓曉連忙笑着說,“我也覺得你那鋪子不錯,京城裡沒有你這麼好玩的鋪子當真是可惜了!”
“因着孟公子這間鋪子大,這一次新增了許多新玩意兒,一會兒你倒是可以好好玩玩!”安溪說着擡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廂房,輕聲說了一聲“到了”,便推門領着衆人進去。
屋子裡早已經瀰漫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味,裡面的佈局倒是和樂平坊的茶座一樣,瑾軒正在茶廬邊泡着茶。
“這格局,倒是和三妹妹你店裡的雅座有些相似。”孟銳看了一眼四周說。
孟毓曉忙笑着說:“說來慚愧,便是從安掌櫃那裡偷學來的!”
安溪只是淺淺一笑,便安排衆人坐下,然後轉身去幫瑾軒泡茶。
瑾軒見安溪過去幫忙,便放下了手裡的動作,獨獨只泡了一杯茶,蓋上茶碗蓋,端起,直接送到了孟毓曉面前。
“太平猴魁配明前雨水,你嚐嚐!”瑾軒溫聲說。
坐在孟毓曉身旁的孟銳頓時便急了,連忙叫囂道:“瑾軒,你爲何獨獨只給三妹妹泡?”
“你本不是懂茶的人,這般好茶,給你喝了也只能浪費!”瑾軒掃了一眼孟銳,毫不客氣地貶低了他一下,便往周牧澤旁邊的座位上坐去。
孟毓曉看着手邊的白玉茶碗,立馬便明白了這杯茶爲何獨獨要給自己品嚐,便笑着端起茶碗,撥弄茶蓋,輕輕散去一些熱氣和水面的浮葉,嘴裡得意地說:“當初我與瑾軒大哥去安溪的樂平坊,安溪便說她泡的太平猴魁配明前雨水裝在這白玉瓷碗裡是上等茶水,豈知瑾軒大哥喝過一口之後便拂袖而去,想來瑾軒大哥今日單獨爲我泡的這一杯茶,就是想讓我嚐嚐區別!”
孟毓曉說完話,茶碗裡的熱氣也散的差不多了,便在衆人的注視下將茶碗送到嘴邊,輕抿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