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在一起的衆人紛紛扭頭看向,便見到趙氏帶着幾人站在院門口,冷冷地看着這邊,目光掃到孟銳的時候,自然又是一陣心疼。
“你瞧瞧你們,像什麼樣子!”趙氏冷眼瞥了一眼衆人,隨即將目光落在孟銳身上,語氣隨和地說:“銳兒,過來。”
“不!”孟銳毫不猶豫地拒絕,又將身後的孟毓曉藏了藏,“我不會允許你們將三妹妹嫁去安家的!”
“不嫁了,不嫁了!”趙氏連忙笑着說。
不嫁了?
孟銳疑惑地回頭看向孟毓曉,孟毓曉也是一臉驚訝的,好端端的,怎麼說不嫁就不嫁了?
“您別騙我!”孟銳狐疑地看向太太,握在孟毓曉手腕上的手絲毫沒有減輕力道。
“怎麼跟娘說話的呢!”趙氏微微擰了擰眉,作出假意生氣地模樣,隨即又端着架子,看向立在轎子邊上的幾位安府的婆子,厲聲說:“回去告訴你們安少爺,我們孟公府的姑娘不是他可以肖想的,叫他以後也斷了心思,他送來的那些彩禮我會叫人原封不動地給他送回去,他若是還有疑義,只管鬧去!”
趙氏這話一出,孟毓曉都跟着疑惑了,明明自己上午去見她,她還拿巧雲的賣身契作爲談判,一定要自己嫁去安府,這才半日的功夫,她怎麼就變卦了呢?而且態度轉的這麼快?
“開門,讓安家的人出去!”趙氏繼續冷聲吩咐着,原本還和孟銳糾纏在一起的婆子們趕緊散開,紛紛去幫忙打開側門,讓安家的婆子擡着轎子走了。
“你們兩個,跟我來!”趙氏又將目光轉向孟銳和孟毓曉,聲音也恢復成了平日裡當家主母的聲音。
孟銳和孟毓曉對視一眼,稍稍遲疑,二人便暗中點了點頭,挪動了步子朝着趙氏走去,只是孟銳的手一直扣在孟毓曉的手腕上。
“我帶毓曉到老夫人那裡去,你且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趙氏掃了一眼孟銳抓着孟毓曉的手。
孟銳遲疑了一下,不敢鬆手,雖然安家的人已經走了,但是孟銳還是擔心這只是趙氏忽悠自己的障眼法,自己若是鬆開了,她說不定會想其他的辦法將孟毓曉送走。
“你怎麼越發的不懂事了!”趙氏皺眉道,“娘娘在老夫人那裡,你穿成這樣去,是要驚了娘娘的駕嗎?”
“娘娘?”孟銳一愣,瞪眼看向趙氏,“娘娘怎麼回來了?”
孟毓曉也驚了一下,擡頭望着趙氏,等她回答。
這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一向回府少,孟毓嬌出嫁一年多,也就是逢年過節纔會回來,最多待上一兩日又或者當日就走了,賢妃娘娘更加特別,自從嫁出去,就回來過一次,便是剛封妃的時候回孟公府省過一次親,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今兒怎麼會不知不響地便回府了呢?
趙氏似乎擔心耽擱太久,回答孟銳的時候也沒了耐心,“我能拿這事同你玩笑麼?娘娘如今正等着要見你三妹妹,你別再惹事了!”
孟銳回頭看了一眼孟毓曉,便趕緊鬆了自己的手,轉頭看向趙氏道:“是銳兒魯莽了,銳兒這就回去更衣然後趕往老夫人那裡。”
孟銳知道,趙氏不會拿賢妃娘娘的事情同自己開玩笑,如果真是賢妃娘娘要見三妹妹,也就能解釋趙氏爲什麼敢那麼硬氣地跟安府的人說話,肯定是賢妃娘娘已經給趙氏吃過什麼定心丸了,所以,孟銳也不敢再耽擱,說完便扭頭快步朝自己的惜墨堂走去。
趙氏的目光追着孟銳看了一會兒,才收回,平靜地落在孟毓曉身上,看了許久,才柔和地說:“一會兒見了賢妃娘娘,千萬別失了禮儀。”
“是,毓曉明白。”孟毓曉趕緊屈膝行禮回答,便默默地跟在趙氏身後往合歡居走去。
孟毓曉心裡也如密鼓一般,私心裡想着娘娘或許是專程來救自己的,但又覺得不大可能,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消息連京城都沒法傳遍,更不可能這麼快就傳進宮裡。
趙氏走在孟毓曉前面,心理活動也不比孟毓曉少,娘娘冒然出宮已經是叫滿府人措手不及,居然回來之後首個要見的便是孟毓曉,趙氏也拿不準,自己這個女兒要做什麼,所以,方纔看了孟毓曉半晌,也只是提醒她不要失了禮。
趙氏領着孟毓曉到了合歡居,屋子裡頭十分的安靜,賢妃娘娘坐在老夫人平日裡的高腳榻上,老夫人和孟文娘則坐在左手邊,孟清遠坐在右手邊。
“三丫頭帶來了。”趙氏先上前一步行了禮,就算是母女,如今也得行君臣之禮。
賢妃娘娘趕緊看了一眼身旁的宮女,立馬有宮女扶了趙氏到孟清遠旁邊坐下。
孟毓曉這才往前一步,伸手提了提衣襬,屈膝跪下去,雙手放在裙邊,埋下頭去,行了一個大禮,“毓曉,見過賢妃娘娘。”
“起來吧。”賢妃這纔開口,聲音中帶着淺笑,“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行如此大禮。”
孟毓曉安靜地起了身,聚在原地立着,不敢多言半字。
“娘娘,如今毓曉已經來了,您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說了。”孟清遠微微側了側身子,看向賢妃說。
賢妃淺笑着點了點頭,纔看向孟毓曉道:“本宮今日匆忙出宮,實則是受了皇上的口諭,三妹妹,你便接旨吧?”
孟毓曉一頓,想着皇上爲什麼要給自己下旨,但也趕緊跪了下去,其他人聽說有聖上口諭,也不敢怠慢,連忙紛紛起身跪下,同孟毓曉一同接旨。
“孟公府三女毓曉,心思敏捷,精通詩詞,特許載入秀榜,責令孟公府儘快送入秀坊。”賢妃扶着身旁的宮女起了身,一本正經地將皇上的口諭當着衆人的面唸了出來。
不過短短几個字,意思明瞭,一聽就懂,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頓時都傻了眼,側目看向孟毓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