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也不比其他淡然多少,早就忘了自己現在是在聽皇上的口諭,只是擡起頭傻眼地望着賢妃娘娘,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選秀啊?怎麼可能!那可是隻有三元大品家裡的嫡女纔有的機會,怎麼可能會落到自己身上來?
“毓曉,你該領旨謝恩纔是。”賢妃娘娘只當是孟毓曉從未領過聖喻,不知禮數,便淺笑着提醒了孟毓曉一聲。
孟毓曉這纔回過神來,趕緊低頭拜下,顫抖着聲音說:“毓曉領旨,謝皇上隆恩。”
一旁衆人也跟着喊:“謝皇上隆恩。”
賢妃娘娘這才慢慢坐下,儀態端莊地對衆人說:“好了,都起來吧,給毓曉也搬個繡墩過來,別叫她一直站着。”
衆人紛紛起了身,有宮女搬了繡墩到孟毓曉身邊,伸手扶她坐下。
孟毓曉雖然坐下了,但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放鬆的,屋子裡的人目光大多都盯在她身上,她自己也想扒開自己瞧瞧,自己是何德何能,能夠叫皇上開金口,親自叫自己去選秀。
在座的孟府長輩,一個個心思活動比孟毓曉快多了,目光不停地在賢妃娘娘和孟毓曉之間轉換。
賢妃娘娘斷然沒有假傳聖喻的必要,而且若不是因着皇上的口諭,她那樣的身份也不可能出宮,所以,孟府長輩到不懷疑口諭的真實性,只是好奇,皇上爲什麼要這樣做?
歷年選秀,皇上或者太后等人臨時安插人進入的情況也不少,但是這些人要麼是已經入了皇上或者太后的眼,又或者,是先前因故耽擱了,臨時加入的,只是這些人也多半是權貴嫡女,孟毓曉這樣的庶女直接被破格進入選秀的,倒還真是沒有聽說。
“娘娘,皇上爲何……”孟清遠到底仗着自己是賢妃娘娘的爹,壯着膽子朝賢妃娘娘開了口。
“這不是京城早就傳開的事情麼?”賢妃倒是說的理所當然,淡然地掃了一眼衆人,見衆人依舊疑惑,便又說:“靜西王青睞毓曉的詩文才情,宮中都有傳聞,府中應該不至於不知道吧?”
趙氏的手,緊緊地在椅子扶手上抓了一把,然後緊張地看向孟毓曉。
自己明明昨日還問過她與王爺的關係,她只說沒有關係,今日,靜西王便託了皇上來傳口諭。
“是王爺?”孟毓曉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愣愣地看向賢妃娘娘,早已經忘記了冒犯之事。
“正是靜西王!”賢妃笑着看向孟毓曉,“今日太后和皇上在南王府爲王爺行及冠禮,皇上想着旁人來辦這件事怕是不合適,便叫本宮特意出宮一趟,正好也能回府看看老夫人和爹孃。”
“你們也知道,皇上向來寵愛靜西王,又恰逢靜西王及冠禮,靜西王向皇上提及了,皇上自然應下了。”賢妃娘娘說着側頭看向孟清遠,“皇上的意思是要毓曉儘快去秀坊,咱們府裡呢也不能叫毓曉讓人看低了,儘早將族譜改了,自此毓曉便是孃的嫡出女兒,孟府的嫡出三姑娘!”
“這倒是好,倒是好!”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趙氏,她原本還擔心因爲自己今日差點將孟毓曉嫁給安家會就此叫孟毓曉跟自己生分,如今聽了這樣的安排,自然開心不已,不管怎樣,她都是自己的嫡出女兒了,就算不喜,日後她嫁去了西王府,自己也是嫡母,“毓曉本就從小在我膝下長大,我自看她如己出,如今蒙得聖恩,讓我們母女得以名正言順,我自然高興!”
“這是好事,好事!”老夫人也在一旁連連說,她如今早已顧不上一旁的孟文娘,滿心想着孟公府能得皇上聖喻便已經是無上的光榮。
一旁的孟清遠倒是回過神來,站起身,一本正經地對賢妃娘娘說:“微臣一定謹遵旨意,儘早爲毓曉修譜。”
“嗯,旨意傳到,本宮也該回宮覆命了。”賢妃娘娘說着起了身,一旁的宮女連忙過來攙扶,賢妃下了榻,走到孟毓曉面前的時候微微住了腳步,淺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曉,柔聲說:“能得到靜西王的青睞,你的福氣,你要好好珍惜!”
“是,謝娘娘。”孟毓曉趕緊低下頭說。
賢妃便也沒再多說旁的,扶着宮女往外走去,其他人皆跟在她身後,送她出去,剛出合歡居,便碰到了匆忙趕來的孟銳。
孟銳走的有些匆忙,倒沒有驚着賢妃的駕,認清人之後,趕緊跪地行了禮。
孟毓曉比孟銳要大上六七歲,沒出嫁之前便十分的疼她,如今見了自然也是十分的欣喜,忙叫人拉了他起來,又伸手爲他提了提衣襟,笑着說:“銳兒倒是又長俊了,只是還是貪玩了一些,日後要好好讀書,切莫再惹爹孃和大將軍不高興了。”
本是平常的囑咐,完全沒必要說起旁人,但是賢妃卻故意提起了大將軍,這倒是叫一旁的孟文娘身上一緊,她明白,這話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也就是告訴孟文娘,不要仗着大將軍功高,便可以在孟公府肆意妄爲,這孟公府到底還有旁人在。
“銳兒知道!”孟銳十分乖巧地應了聲,又焦急地往人羣后面看了一眼,見孟毓曉安好無缺地跟在人羣后面,才稍稍放心,又看向賢妃道:“娘娘就要回去了麼?”
“嗯,該回宮了。”賢妃輕聲說着,轉身扶了一旁的宮女,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轎攆。
衆人跟隨轎攆送了賢妃出府,才又折回到老夫人的合歡居,孟銳在回來的路上便已經細細地將老夫人屋子裡發生的事情都打聽了一遍,知曉孟毓曉得了皇上口諭要去選秀,自然大喜。
孟文娘原本是想着趙氏今日送孟毓曉去安府,特意來看笑話的,不想卻撞上了這一出,還被賢妃娘娘暗地地提醒了一句,心裡自然不對勁,便推說有事,直接回去了。
於是,只有孟清遠夫婦帶了孟銳和孟毓曉回到了合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