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說是要找孟毓嫺,才進到御花園,便覺得身上熱得難受,正好見着湖邊的廊子上可以坐人,便懶懶地坐下了。
這一個時辰裡,孟毓曉先是被皇后試探了一番,又被賢妃試探了一番,當真是接受了不少的信息,如今腦子裡雖說不至於亂,但是到底該先思考哪一個還是叫孟毓曉拿不定主意。
王爺,毓嫺,唐婉玲,太后。
孟毓曉滿腦子都是這些人的名字。
太后會對付自己,這已經是肯定的,所以自己要格外的小心;
毓嫺今天顯然有些怪怪的,不弄清楚她發生了什麼,孟毓曉只覺得自己的心裡總是懸着的,她的性子,若是有孟毓嬈爲她出招,便也能夠化險爲夷,就好似在皇后宮中那般,但若她並不肯同孟毓嬈說實話,所以,孟毓曉還是有些擔心她會鬧出什麼幺蛾子出來;
聽說王爺是三天前離京的,特意趕在乞巧宴之前,看來是真的不滿太后爲他包辦婚姻,孟毓曉覺得,自己既然答應了王爺,便一定要盡力做到最好;
至於唐婉玲,孟毓曉最是糾結,賢妃的分析覺得沒有錯,但也不能就此便抹去了她之前對自己的幫助,孟毓曉不知道,如果唐婉玲並不是那種好爭之人,她若是不與自己爭王爺,自己要怎麼辦?
“毓媗妹妹。”正在孟毓曉出神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了唐婉玲溫和的聲音,一時之間,竟有些嚇到了孟毓曉,她連忙起身,錯愕地看着沿着廊子走過來的唐婉玲。
“不好意思,我沒瞧出妹妹在走神,冒然出聲,嚇到妹妹了。”唐婉玲走近來,拿帕子輕輕捂了捂嘴,淡笑着說。
“原是我有些發睏,在這偷懶打盹呢,叫婉玲姐姐看笑話了。”孟毓曉回過神來,連忙客氣地回了唐婉玲一句,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唐婉玲,仔細去看她的五官和神情,腦子裡竟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方纔賢妃說的話。
“姐姐往哪裡去?”孟毓曉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忽地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緊移開目光,淡然地只開了話題。
唐婉玲也看出了孟毓曉的不對勁,卻沒有將情緒表露於臉上,只是淡笑着說:“我因被皇后留下問了一些家中的事情,所以出來的晚了,這會子才進院子來。妹妹呢?已經遊了一遍了嗎?”
“我也是……”孟毓曉原本是想說自己也纔剛進園子,忽地又覺得自己去見賢妃的事情並不需要這麼詳細地告訴唐婉玲,便收住了嘴裡的話,改口道:“我在找府中的四妹妹,這丫頭也不知道去哪了,害我一通找,結果人沒找到,我倒是先乏了,瞧着這廊子涼快,便坐下來歇會兒,哪知竟犯起困來,倒是叫這狼狽模樣給姐姐瞧見了,好姐姐可千萬別笑說出去。”
“被我瞧見了當真是無妨,不過你也該注意些,今日園中有男丁,你這副慵懶之狀若是叫那些人瞧去了可不好。”唐婉玲忙笑着說,“若是當真乏了,宮裡有準備歇息的地方,便讓嬤嬤帶你去歇息。”
“嗯,謝謝婉玲姐姐提醒。”孟毓曉忙說,“我方纔被姐姐一驚,此刻已經完全醒了,接下來又該去找毓嫺丫頭了。”
“嗯,那我便不絆住妹妹了,這會子太陽大,園子裡四處也熱,大多數人應該都會聚到鏡月湖邊上的水榭去,毓媗妹妹不妨去那裡找找。”唐婉玲說完,朝着孟毓曉點點頭,便準備先走一步。
孟毓曉連忙到了謝,隨即目送唐婉玲沿着廊檐繼續往前走去,待她轉了彎,完全看不到了,孟毓曉才鬆了一口氣。
“姑娘,我們要去水榭麼?”巧雲連忙湊上前來問,因爲之前三人便商議過,爲了防止太后暗地裡有什麼小動作,三人今天便儘量避開人羣。
孟毓曉也有些遲疑,扭頭看向於嬤嬤,“這水榭是什麼地方?”
“水榭就在鏡月湖上,分南榭和北榭,隔湖相望,一般男賓在南榭,女賓在北榭,因爲每次乞巧宴都很熱,所以大家便喜歡躲過去,或吟詩作對,或隔岸撫琴,如此,便成了習慣。”於嬤嬤如實回答着。
“所以真的會有很多人?”孟毓曉又問。
於嬤嬤點頭,“基本上大家都會聚在那裡的。”
“那我們也去吧。”孟毓曉說,“我總覺得毓嫺今日有些怪怪的,不找到她我也有些不放心,便去水榭找找。”
“不避開人羣了麼?”巧雲趕緊跟上,拿着手裡的扇子爲孟毓曉扇了扇。
孟毓曉淡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賢妃都說了,太后不會明面裡刁難自己,就算暗地裡動手腳,也只會想着辦法叫自己名聲掃地,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是不好動手,而且南榭和北榭又不相通,應該不會有事。
孟毓曉一行人慢慢走着,便到了水榭,進去的時候發現唐婉玲也到了,孟毓曉淺淺朝她點了點頭。
唐婉玲淺淺一笑,給孟毓曉示意了一個方向。
孟毓曉扭頭看過去,便看到了歪靠在廊檐上,微微有些走神的孟毓嫺,於是感激地朝唐婉玲笑笑,便慢慢挪步過去了。
水榭很寬敞,雖然或站或立地待了不少人,倒也不顯得擁擠,有涼風帶着湖水的氣息一點點地吹過,而且水榭四周還擺了幾大缸的冰,確實比外面涼快不少。
孟毓曉想着在這裡坐一下午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便淡笑着走到了孟毓嫺身旁,瞧她盯着湖水走神,便那手指輕輕點了她一下。
孟毓嫺回過神來,一臉的驚慌,待看清是孟毓曉之後,立馬換上了笑容,“三姐姐,你來啦!”
“你在這發什麼呆呢?”孟毓曉淡笑着問,又扭頭看看靠近南榭的那邊,不少秀女正在同對面的人玩填詞補詩,時不時地還發出一陣笑聲。
“無聊!”孟毓嫺癟嘴說着,側身往欄杆上趴了趴,“既然不能在那些人裡挑選,又何必同他們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