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呆呆的看着天機子,面前這個老傢伙是第二任掌門,他是第三任掌門,老傢伙一死,他還得找個第四任掌門。甚至他懷疑第一任掌門就是因爲太窮,把自己給窮死了。
企業發展艱難,這是幾千年來普遍存在的一種問題,正一觀到現在才第二任掌門,還屬於創業期,人少可以理解。可是,這也太少了點吧?一共就倆人,還都是掌門。
見方回表情怪異,天機子連忙解釋,那表情,就跟拉風投的公司老闆似的。
“方回啊,不是爲師刻意瞞你。”天機子道。“你也看到了,咱們正一觀的底子太薄啊,你師祖就沒給我留下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也不是沒人想入咱們正一觀,只是被我拒絕了——你想啊,這開山立派收門徒,你總得管門下弟子的吃喝吧?吃都吃不飽誰還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方回點頭,老傢伙這是本着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態度下山化緣來了——話說,化緣不是和尚才幹的事麼?他一個道士湊什麼熱鬧?
“那你願不願意出些銀子呢?”天機子眼巴巴的看着方回,言語中充滿了誘惑:“你再想啊,只要咱們把道觀修整好,再收些弟子,銀子有了,弟子也有了,久而久之,來拜師入門的人也就多了——等咱們正一觀名氣大了,想入門都不用咱們去說,自己就找上門來了,還得給咱們交銀子。”
方回一愣,這說法貌似在哪聽過——對了,老傢伙這是把道觀當野雞大學了?
拄着下巴想了一陣,方回嘆了口氣,看着天機子道:“想讓我出銀子可以,不過,你能先說說爲什麼來找我嗎?”
天機子聞言面容一整,低聲道:“你真想知道?”
“你說呢?”
“這麼是泄露天機啊。”天機子沉吟着。
方回伸出一根手指頭:“一百兩。”
“哎,爲師不是爲了銀子——既然你如此迫切想要知道,那爲師作爲你的師傅,自然應該告訴你一切。”天機子咂了咂嘴,一臉嚴肅道:“說起來,之前在金陵時,爲師也沒騙你,只是爲師卻是算不准你的命格。”說着,他深深的看了方回一眼。
“行了,你還是別說了。”方回被老傢伙看的發毛,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徹底爛在心裡吧。
天機子頓時眉開眼笑,衝方回伸着手:“哈,給錢吧。”
“給什麼錢?”方回翻了個白眼道:“想要錢可以,不過你得先幫我辦件事——對了,你先告訴我你怎麼知道皇上封我官的?”
“就這個啊?”天機子嗤笑一聲,得意道:“當然是道爺我親耳聽到親眼所見的。”
方回愣道:“你進宮了?怎麼進去的?”
“這還不簡單,翻牆進去的。”天機子不屑道:“以道爺的輕功,就憑那些侍衛怎能發現?嗯,倒是有幾個厲害的,若不是道爺我機靈,還真讓他們發現了。”
方回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道:“師傅,你不是要一萬兩嗎?我給你兩萬兩。”
天機子激動不已:“真的?”
“真的。”方回笑道。“不過你得先幫我辦件事。”
老傢伙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你說,只要不是做什麼大逆不道要讓爲師跑路的事就行。”
“你在去宮裡把那天在燒烤店打的那姓張的揍一頓。”
“又打?”
“他欠我錢。”
“什麼?我徒弟的錢也敢欠?你等着。爲師去去便來。”說罷,一陣風似的奪門而出,身手之矯健不像是快百歲之人。
方回揮手相送:“師傅快去快回,別讓人抓到,我準備好銀子等你。”
——
眼睛一閉一睜,一晚上就過去了。
天機子一晚上都沒回來,方回也不擔心老傢伙被抓,剛起牀收拾妥當,便有程府的下人來報,說宮裡面來人了。
方回趕緊迎了出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老熟人曹玉曹公公。
曹玉手裡拿着一卷捲成卷的黃布,見方回出來,笑着說道:“方大人,老奴來給您送聖旨來了。”
方回趕緊拱手:“曹公公久等了——那個,我是不是要跪下接旨啊?”
“按理說是要的。”曹玉眼珠子轉了轉,見周圍沒人,小聲說道:“不過陛下也沒說要您跪着接旨。”說罷,便攤開聖旨宣讀了起來。大致意思就是說明給他封了個什麼官,什麼要錢要人都去戶部要就行了之類的。
方回接過聖旨,跟曹玉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銀子送上,曹玉福至心靈收入懷中,諂笑道:“方大人,您的官服和腰牌老奴也給您送來了。”
方回接過疊的整整齊齊的淺緋色官服和腰牌,還有一頂後面帶着兩個小尾巴的官帽,跟曹玉道了謝,收好聖旨後,親自把曹玉送出了門。
宰相門前三品官,方回也是刻意與曹玉交好,要知道,有時候老闆的秘書可是比老闆還要難應付的。
知道方回當了官,最高興的就是馮素雲,在這個年代,百姓對當官似乎有着一種病態似的執着。當然,這也是取決是這個年代當官就意味着富貴。讀書爲了什麼?爲了找工作。而最好的工作就是當官。
馮素云爲此還激動的哭了一鼻子,非讓方回把官服換上,然後愛不釋手的在方回胸口摸來摸去。
方回倒是沒那麼激動,打趣道:“這麼難看的衣服有什麼好摸的?回頭等我混個公爺王爺什麼的你再摸。”
“可不許亂說。”馮素雲連忙捂住了方回的嘴,隨即又雙眼冒着小星星:“真的嗎?真的嗎?”
兩人說笑了一陣,方回嘆了口氣,說道:“皇上趕鴨子上架,看來短時間我得在這紮根了——至於咱們倆的事——”
說起這事,馮素雲俏臉通紅,低頭擺弄着手指頭,聲若蚊鳴:“公子——公子不嫌棄素雲出身,素雲便很高興了——既然公子要留在神都幫皇上辦差,那素雲便先行回金陵,幫公子打理金陵的產業吧。”
“也只能這樣了。”方回點點頭,見馮素雲表情有些許落寞,笑道:“回去把事情都安排好,你再回來吧。”
“可以嗎?”馮素雲驚喜道。
“怎麼不可以?”方回上前一步,主動把馮素雲拉在懷裡,笑道:“等你回來,我就娶你。”
“嗯。”馮素雲臉色緋紅,又驚又喜,低聲應了一聲,便安安靜靜的趴在了方回懷裡,一臉幸福,直到一陣咳嗽聲傳來,才驚的她一把推開方回扭頭就跑。
“哈哈,方回,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程伯獻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對方回擠眉弄眼:“剛纔的話我可是聽到了啊,恭喜恭喜。”
方回嘿然一笑:“好說好說,回頭記得把禮錢準備好。”
“早給你準備好了。”程伯獻笑道。“早知道你得留下,我這一大早便出去給你尋宅子去了——雖然比不上你在金陵的宅子大,不過也不小,大三進的宅子,去看看?”
兩人出了門,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正有說有笑,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姓張的,光天化日之下爲何攔我們去路?”程伯獻頓時炸窩了,怒視着張昌宗喝道。
張昌宗不理他,看着方回一臉陰霾:“姓方的,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麼好事了?”方回打量了張昌宗半天,只見這位帥大叔依然風騷帥氣,心想難道老傢伙失手了?
“易之昨晚被人重傷,你敢說不是你做的?”張昌宗指着方回質問道。
啊?老傢伙打錯人了?
方回愣了愣,剛要說話,卻聽程伯獻說道:“姓張的,你別血口噴人,證據,你有證據嗎?方回一直住在我家裡,昨天從宮裡出來便與我跟臨淄王去了城西的鬥雞館子,直到亥時才與我一道回府。不信你自然可以去詢問王爺,王爺便可作證——再說,方回連丁點武功都不會,皇宮守衛森嚴,他又怎麼進的去?更別說打人了。”
張昌宗被程伯獻一通搶白給說的直翻白眼,臉色變了數變,卻是無法反駁。
方回樂滋滋道:“張大人,你看,你又冤枉我了。”
張昌宗冷靜了下來,沒憑沒據,程伯獻又說的在理,他無話可說,悻悻的哼了一聲,轉身便準備離開。
“張大人留步。”方回叫道。
“你還有何事?”張昌宗咬牙道:“若是讓我知道是你做的,我饒不了你。”
“怎麼會是我做的呢?”方回無辜道:“興許是張易之張大人大半夜想去茅房,天太黑,左腳拌右腳自己摔的呢?”
“你——哼!”張昌宗冷哼一聲,決定不搭理方回。
“張大人再留步!”
“你還有何事?”張昌宗氣急,怒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方回沖着張昌宗伸出手。“張大人莫不是忘了,昨天你與我跟太平公主打麻將,可是還欠着我銀子呢——這利息我就不跟你算了,本金你總得給我吧?”
說完,警惕的看着張昌宗:“你不是要賴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