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似乎有些難言之隱,估計是感覺自己和秦軒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深舒一口氣,便開口道:“先生,現如今,太子已經不得寵,各個王子都窺視大統,實不相瞞,恪兒也對那把椅子有意。”
說到此處,李恪便停頓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軒。秦軒眉頭微微皺起,卻也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微微一怔,秦軒便有了想法。其實這個想法,秦軒早就料到了,自從自己收了李恪和李治爲弟子,就依舊錶露出來。只不過,秦軒有些牴觸罷了。一把椅子,到最後,卻讓自己的兩個弟子相爭鬥,這不是秦軒所想要的結果。
雖然,秦軒知道這些,雖然這些在秦軒的腦海已經有些定型,可是秦軒不願意去接觸。秦軒本是個念舊情的人,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秦軒也沒有辦法。畢竟在外人看來,秦軒和李恪走的比較近,至於李治,年紀還有些小,在外人看來,還沒有將李治放在爭儲的位置。但是,秦軒明白,李治是不容忽視的,且不說正史上,李治就是李世民的接班人,單單是長孫無忌,就是秦軒逾越不了的一座山。
看見秦軒半天不動,李恪有些心灰意冷,甚爲皇子,若說不惦記成爲太子,繼而繼承大統,那是胡說八道呢。李恪也是這樣,自己要比太子李承乾更加優秀,要比李泰等人更加仁義,若說自己是正宮之子,那麼一定會更加容易讓人接受。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自己是一個嫡子。而且自己的母妃在皇宮內也沒有什麼地位。想要等上帝位,眼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秦軒,就是秦軒在朝中站穩腳,繼而支持自己。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前來與秦軒說這些。
秦軒終於開口了,不過話傳到李恪的耳中,確實一股難以接受的現實。“恪兒,爲師也不瞞你,陛下諸多皇子之中,爲師最看好的是你,你不但要比太宗有德,而且要比其他皇子。諸如李泰等人,要有仁義,若是爲師能夠左右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繼承大業的。”
聽到此處,李恪嘴角微微一彎,在李恪看來,秦軒這麼說,就是會幫自己,那麼自己繼承大統的事,就有希望。而且還是很大的希望。就在李恪準備道謝之事,秦軒話鋒一轉,開口道:“但是,爲師不得不與你說些心裡話。繼承大統的應該是治兒!”
“什麼?八弟?”李恪不禁失聲道。
“不錯,你不要感覺治兒還小,就忽略他的存在,按照朝中的情況,將來一定是治兒登基爲帝!”秦軒微微有些惋惜,點頭道。
“爲什麼。先生?”李恪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脫口而問。
秦軒喝了一杯酒,便嘆氣道:“好吧。爲師與你好好分析一下!”微微一頓,秦軒接着說道:“先說說陛下,依照爲師妄斷。陛下的身體最少還能堅持**年!到那個時候,治兒也依舊過了加冠成人。再說說治兒,治兒乃是長孫皇后之子,即便長孫皇后已經薨逝,但是,治兒卻落了個嫡子。”
秦軒停頓片刻,看見李恪有些失落,接着說道:“治兒與你同樣深受陛下寵愛,但是一個長孫家族,就讓你望塵莫及了。這是不爭的事實,誰也改變不了,即便爲師相助與你,在朝中爲官,難道你就認爲爲師一定能夠鬥得過長孫無忌麼?”
看見李恪有些動容,秦軒接着說道:“恪兒,你好好想想,若是你是長孫無忌,你會看不出來,爲師是他的一塊心病麼?你會讓爲師順順利利的在朝中建立勢力麼?”秦軒苦笑一聲,開口道:“這是不可能的,單單是長孫無忌一直追隨陛下,自從陛下登基至今,長孫無忌這十餘年,在朝中的勢力已經如日中天!”
“可是……”李恪似乎有些不甘,出言道。
秦軒伸手一攔,微微搖頭道:“恪兒,你聽爲師與你慢慢說完,再作打算!”
聞聽此言,李恪也不好在說話,便點頭道:“好吧,先生,你接着說!”
“長孫無忌如日中天,不但你我能夠看出來,陛下也一定能夠看出來。爲什麼陛下會縱容?這是因爲陛下知道長孫無忌一定不會背叛李家,長孫無忌無非就是要保證長孫家族的利益,這是無可厚非的!”
“也許若干年後,陛下會後悔,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但是現在,眼下,直到陛下立儲之時,陛下都不會有任何想法!這些爲師能夠想明白,能夠和你說,卻不能和陛下說,要不然不但害了爲師,還會害了你!”秦軒說這些,其實是想到之後的武則天建立武周,雖然武則天也算一個開明的皇帝,但是對於李家確實一個永遠抹不去的污點。
“先生!”李恪不知道是徹底失落,還是怎麼,語氣有些無奈之色。
秦軒微微一笑,開導道:“恪兒,萬事不可強爲,記住盡人事聽天命,爲師已經在幫你了,而且幫了你很多,爲師最大的希望是,你能夠平平安安,哪怕到最後,你是一個安樂王,僅僅是一個王爺,也比奪嫡失敗,命喪黃泉要好!”
“先生,何出此言?”李恪不禁動容,秦軒所料的沒錯,李恪不會因爲秦軒這幾句話就放棄,只不過,是不在刻意拉攏秦軒罷了,聽到秦軒的話,卻讓李恪有些摸不着頭腦。
“拭目以待吧,過些時日,不會太長,興許也就幾年,就會有人因爲奪嫡,而離開人世!”秦軒嘆了一口氣,隨意說道。
李恪暗自吞了一口吐沫,從他認爲秦軒是個大才之後,就一直在慢慢了解秦軒,原本以爲自己很瞭解秦軒,卻不料,秦軒就像一座大山。自己僅僅瞭解一星半點,冰山一角。想起之前,所聽說秦軒身懷相術之說,現在看來。應該不虛。想及於此,李恪便出言問道:“先生,是不是你從恪兒的面相看出了什麼?”
秦軒微微一怔,隨即釋然笑道:“不錯,確實是面相!”
“難道,治兒就有天子之相,恪兒我便沒有?”李恪此刻已經沉迷此事,聽到秦軒承認,當即出言問道。
“好吧。你我師徒一場,爲師就多和你說說吧!”微微一頓,秦軒接着說道:“從陛下的面相,爲師能夠看出來,貞觀不會有二十四年,這麼說,你懂麼?”
突聞此言,李恪瞪大眼珠,狐疑地盯着秦軒,嘴裡下意識的喃喃自語道:“什麼?那豈不是說。父皇還有十年壽命!”
“不錯,十年不長,朝中不可能出現一個能夠比肩長孫無忌的人!”秦軒點頭道。
“怎麼可能,父皇一直身體康健,一定不會的,先生你是不是看錯了?”李恪爲人至孝,聽到李世民還有十年壽命,當即有些心急。
“沒有什麼不可能,這個世界。有好多事。都是在預兆的情況下出現的,就比如爲師。爲師能夠成爲你的先生,也是一段說不清的謎!”秦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唐朝,便開始唏噓不已。
“那……那。先生,你好好看看治兒和恪兒!”李恪沉吟半天,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最希望得到答案的問題。
秦軒深嘆一口氣,接着說道:“既然你不死心,爲師便和你說說吧,恪兒你不但不會登基,繼承大統,而且還會因爲陛下的喜愛而讓長孫無忌嫉妒,甚至有生命危險,陛下在世的時候,也許你還能保全性命,但是陛下一點駕崩,治兒登基爲帝,長孫無忌在朝中更加不可一世,到時候,即便你沒有什麼想法,也難保不會因爲長孫無忌的猜忌而喪命!”
“不會的,即便治兒登基,也一定不會迫害與我!”李恪狠狠的搖了搖頭,堅定的開口道。
“爲師剛纔已經說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秦軒直接開口道,微微一頓,接着說道:“爲師與你仕途一場,一定會好好爲你着想的,希望到時候能夠將你營救出來,而這個前提,應該就是治兒登基!”
“先生,難道就不會逆天改命,讓恪兒登基麼,難道先生不相信恪兒能夠爲百姓造福,能夠成爲繼父皇,成爲大唐有一位明君麼?”李恪直接脫口問道。
“爲師相信,但是爲師也僅僅是相信,爲師沒有辦法拿你的生命開玩笑,若是這樣做了,那就是賭博,一旦輸了,就趕回讓你喪命,甚至會讓大唐的基業有些動搖,那樣做,爲師就是千古罪人,明明能夠看清情況,爲師又怎麼會繼續胡作非爲呢?”經過武則天的事,甚至自己入獄之事,秦軒已經堅信自己不可能改變歷史,唯一希望能夠成功的,就是等李恪有危險的時候搭救一下李恪。
李恪似乎還有話說,卻不料秦軒直接開口道:“好了恪兒,隨遇而安,命中有時,那自然會有,既然沒有,那麼你又何必強求。回頭好好分析一下朝廷局勢,房相已經年邁,其他的肱骨之臣的年紀也慢慢變大了,興許不久之後便會慢慢退出政壇,依保全家族,明哲保身,不光是你,就是朝中諸如房相這樣的大臣也已經有些這樣的想法!”
“而長孫無忌沒有這麼多顧慮,他已經位極人臣,他沒有再多的野心,但是爲了長孫家族的利益,他不需要明哲保身,爲師這樣說,你懂麼?現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做的皇子,不要想那麼多,爲師辭官之後,也是你唯一的底牌了,如果你能夠登基爲帝,到時候,你要做的又很多,爲師會出來幫你,但是現在爲師不能相助與你,那樣是害你,爲師是在等,等治兒登基之後,爲師好搭救你一把,這也是你命中的浩劫,希望你能平安無事!”
“現在,陪爲師好好喝酒吧!”
秦軒已經說的夠多了,而且秦軒也相信李恪不會把這些話說給外人聽,且不說,說出來。大家都會唾棄他拿自己的先生做文章,單單是沒人相信他的話,就讓秦軒徹底放心了。
師徒二人,推杯換盞。倒也其樂融融,只不過,李恪有些心事,完全放不開。沒過一會,李恪便有些醉意,便向秦軒告辭,帶着李治打道回府,回宮。
回宮的時候,李恪的心情有些沉悶。李治看見李恪愁眉苦臉的樣子。便微微笑道:“怎麼了,三哥,是不是顯示說教你了?”
李恪側目看了看李治,沒有說話,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便靠在了轎子後的靠背。
李治見此,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便皺眉問道:“恩?先生又沒說教你,爲什麼你愁眉苦臉的?”
李恪睜開眼睛。盯着李治,看了半天,纔開口道:“治兒,要是以後哥哥犯了錯,對不起你,你會不會原諒哥哥?”
李治眼珠轉了半天,笑道:“三哥,在宮裡頭,就你願意陪我玩。其他的哥哥弟弟。好像都不喜歡我,我怎麼會生你氣呢。要是你真惹我生氣了,就和我說清楚,我一定會原諒你的!”
聽到李治的回答。李恪笑了,是苦笑,苦笑一聲,便點了點頭,說道:“先生說有件事,只有你我能夠比試,你願不願意和哥哥比試一番?”
“恩?先生說的麼?那好啊,雖然三哥你年紀大,但是先生說了,有些事不是年紀的問題,我纔不怕你的,到時候咱們看看,一定是我能贏?”李治不明白李恪的深意,還道是秦軒要出什麼考題,本着不服輸的勇氣,當即出言道。
“好,既然你說了,那哥哥就要看看,先生有沒有高看你,你會不會讓先生失望,到時候輸給三哥!”李恪說完,微微一頓,接着說道:“三哥也向你保證,就算你輸了,三哥也一定會好好待你,不會因爲這件事而生你氣!”
“好的,三哥,你要是輸了,我也不會怪你!”李治嘿嘿一笑,開口道。
兩兄弟說話間,便回到了皇宮。各自回到自己的宮中,等李恪回到自己的寢宮,便傳來李世民的旨意,讓他前往御書房。李恪不知道李世民什麼想法,想到秦軒所說的李世民還有十年壽命,便有些憂心忡忡。
來到御書房,李世民滿臉微笑,和李恪說了一些家常話,便出言道:“恪兒,你今日前往秦軒家中,可秦軒都說了些什麼?”
李恪微微一怔,還道是自己的行蹤被李世民監視,更害怕秦軒府上有李世民的人,側目看了一眼李世民,便頷首道:“父皇,今日恪兒前往先生家,和先生說了一些閒話!”
“閒話?”李世民微微一怔,便出言道。“說來聽聽!”
“這……”李恪沉吟片刻,心中卻翻江倒海,嚥了一口吐沫,便開口道:“父皇,好像先生有些厭倦官場,準備辭官!”
李世民微微點了點頭,昨日已經知道這消息的他,並沒有出現驚訝的表情,這一幕讓李恪看見,就有些難受了,李恪更加堅信李世民在秦軒的府中有眼線,心中更加緊張。
李世民自然看出了李恪的緊張,不過李世民卻不知道李恪緊張的原因,還道是,李恪因爲和秦軒感情深,有些捨不得,便開導道:“恪兒,你也不用着急,秦軒確實是個人才,而且朕也十分喜愛,你把你二人說的話,都和朕說說,興許朕可以留下他!”
“這……”李恪有些遲疑,暗自考慮了片刻,纔開口道:“父皇真的想聽!”
李世民做了十幾年的皇帝,而且還做了不少年的秦王,自然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而且能夠看出李恪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當即開口道:“但說無妨,朕不會怪你,也不會下罪於秦軒!”
良久,李恪才點了點頭,開口道:“父皇,好像是因爲儲君之事!”
李世民微微一怔,隨即喃喃自語道:“儲君?朕不是已經立了太子了麼?”
李恪突然明白自己剛纔誤會了,眼下已經起了頭,要是不說完,自己一定會失寵,想及於此,便開口道:“父皇,先生的意思是,太子不適合繼承大統,若是繼續爲官,說不定會有什麼下場!”
“哼,這都是秦軒懶惰之心的藉口!”李世民厲聲而道,稍微一想,接着說道:“秦軒還說了什麼?”
李恪此時已經戰戰兢兢,後邊的話說出來,李恪也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李世民看見李恪遲疑,便沉聲而道:“說!”
看見李世民怒目而視,李恪當即便服軟了,開口道:“父皇,先生還說,縱觀我等皇子,唯有兒臣和治兒有可能繼承大統,他怕夾在兒臣中間爲難!”
李恪此言,完全是在替秦軒頂崗,畢竟禍事是自己闖的,他可不希望秦軒有什麼閃失。
李世民聽完李恪的話,有些遲疑,暗自腹誹道:“這個秦軒,到現在還念念不忘,當初的賭注,真不知道,他到底那裡來的自行,朕一定會在治兒和恪兒之中,選一個儲君,且不說承乾還是太子,單單是泰兒、恪兒、治兒都有些才華!莫非秦軒的相術真的就那麼準麼,當初朕只信了五六分,難不成要再想想這事?”
李世民思考的時候,有些難受,而更加難受的是李恪,李恪此刻不知道李世民的想法,也不知道秦軒那裡來的自信,恭恭敬敬的坐在一旁,如坐鍼氈,心跳也慢慢加速。
良久,李世民纔開口道:“恪兒,秦軒有沒有和你說,爲什麼朕會在你和治兒之中立儲君!”
李恪此刻已經沒有退路,便點頭道:“先生沒有說,父皇爲什麼會罷黜太子,但是,他卻分析了太子被罷黜之後的局面!”
“哦?說來聽聽,朕都要看看他有什麼高見!”李世民冷笑一聲,開口道。
“是,父皇!先生的意思,四弟爲人孤傲,做事有些目的性太過明確,此時還喲寫收斂,若是太子被罷黜,一定會有所動作,依照他孤傲的性格,也一定會出現差錯,到時候,便會失去成爲儲君的權力!”李恪將自己和秦軒聊天之事,自己聽出來的深意,經過自己揣摩說了出來!當然,末了李恪還補充道:“這是兒臣揣摩出來的!”
李世民暗自想了一下李泰的性格,發現秦軒說得沒有錯,李泰確實有些孤傲,別忘了知子莫若父,李泰的所作所爲,李世民怎麼可能不瞭解。深舒一口氣,李世民接着問道:“還有呢?”
“先生說,四弟失去權力之後,便剩下兒臣和治兒了。而且先生還說,治兒的希望比兒臣大!”李恪平和而道,發現李世民沒有暴怒,李恪便知道剛纔自己說的一定和李世民的想法不謀而合!
“治兒希望更大?”李世民微微一笑,便開口問道。
“不錯,先生是這樣說的!”李恪開口道。“先生說,如今朝中肱骨之臣年歲已經變大,若是出現奪嫡之事,他們應該不會參與進來,爲了各自家族的利益,也爲了自己的名聲,應該會明哲保身!”
“呵呵,沒想到這個秦軒對朝中之事,還有些瞭解!”微微一頓,李世民接着說道:“你接着說!”
“是,父皇!先生說,除了一個人,其他人都既不會幫助兒臣,也不會幫助治兒!”李恪頷首而道。
“一個人?”李世民微微一想,接着說道:“是不是長孫無忌?”
李恪微微一怔,開口道:“啊!父皇,你也認爲是長孫舅舅?”
李世民沒有回答,而是問道:“秦軒說沒說理由?”
“說了,先生說,長孫舅舅已經位極人臣,沒有更大的野心,唯一想的,就剩下長孫家族的利益,也因此,也一定會支持治兒!”
李世民沉默了,之所以沉默,便是因爲秦軒,緩緩閉上眼睛,李世民擺了擺手,隨口道:“恪兒,你退下吧,朕有些累了,今日你我相談之事,一定不能讓其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