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肉對於鍾文而言,並不是什麼好肉,但好過沒有吃的。
但對於這戶人家來說,那絕對是神一般東西的存在了,比那丹水中的魚,要好太多了。
傍晚時分,鍾文把野豬收拾的差不多了,這才切了不少的肉,往着那竈房中的鍋中丟了好幾塊。
“二位,你們把這鍋中的水燒開了,我先出去找些東西回來。”
“道長,那你去,這裡的事,交給我們來操持吧。”
鍾文向着那兩名婦人吩咐着,得到了迴應後,轉身離開去了,去了山林之中,開始尋着一些草藥來。
不過,在這個季節裡,哪裡有什麼綠葉的藥草,有也少的可憐。
鍾文在山林裡面,開始到處晃着,尋找着自己需要的藥草,主要是用來給這野豬肉去去腥騷味,二來,也算是提味了。
兩刻鐘後,鍾文終於尋到了半數的藥材,到也能用。
隨既,快速的返回到那戶人家當中去。
“道長你回來了。”
兩位婦人,還有那三個小娃,都在竈房裡,看着鍋中的野豬肉,眼睛中,透露出一絲的亮光。
在鍾文離去的這兩刻鐘內,她們一家,到是坐在竈房裡,說着一些關於鍾文的話,同時,也在說着着於那些野豬肉的話。至於那兩半烤山羊,冒似好像被留了起來,估計是要慢慢吃。
當然,能說的,基本也是離開不吃的,吃,纔是她們眼下最難的關口。
“停火,換水,把這些肉全部用冷水浸泡一下。”
鍾文趕緊說了一聲之後,又是轉去江邊,把手裡的這些藥材清洗掉。
野豬肉雖是煮了兩刻來鍾,但卻還是那麼柴且硬。
鍾文隨既開始切塊,又是加入了自己洗好的藥材,開始炒制了起來。
“拿些鹽來。”
炒制了好半天,鍾文開始加水倒入鍋中,向着她們喊道。
“道長,給。”
當那年輕的婦人,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陶罐出來後,遞給正在竈邊的鐘文。
鍾文看着那婦人遞過來的陶罐,有些無奈。
鹽,肯定是鹽的。
只不過,那是劣質的不能再劣質的鹽了,比大粗鹽塊敲碎了的鹽粒還粗,而且,黑且雜質其多。
“算了,你這鹽用不了,太苦。”
鍾文沒有接陶罐,轉身去了自己放着包袱的屋中,從包袱裡拿出自己備用的那包鹽出來。
而這包鹽,不多,半斤的重量,是他在那五當寨自己提煉出來的,當然,現在不叫五當寨了,而是叫公子澗了。
當鍾文拿出自己帶的這半包雪白的鹽回到竈房,那兩位婦人,瞧着鍾文手中的鹽時,兩隻眼睛,冒着些許的羨慕。
鹽,她們當知道是金貴,而且,她們也從未見過如此雪白的鹽來,更別說吃了。
“轉小火,火不要太大了,慢慢熬煮,一個時辰後,估計就可以吃了。”
鍾文撒完鹽之後,向着那燒火的老婦人交待了一聲。
“道長,好的。”
老婦人不敢多言,應了一聲之後,開始撤去竈中的柴火。
不過,她們一家此時的心中,卻是想着鍾文手中的這包鹽來,如此的雪白,想來肯定很貴。
至於有多貴,她們也不知道,她們也只能從外表來評價一件東西的貴重程度。
隨着鍋中的嘟嘟聲,天色開始黑了下來。
“你家還有沒有米糧,光吃肉可不行,還是得煮上些飯食才行。”
鍾文坐在竈房中的一塊石塊之上,無聊的很,聽着這鍋中嘟嘟之聲,想與那兩位婦人聊上些什麼,總覺得不好出聲。
可是,不出聲吧,總覺得好像有些太過尷尬了,隨既,這才向着那婦人說着要煮飯的事來。
“回道長,米糧到是有一些,不過,那是今日官府所發的救濟糧,我們這裡今年遭了水災,沒有了收成。”
那年輕的婦人向着鍾文迴應道。
“有糧食是吧,那就煮上一些,沒了到時候再去買上一些,錢我給。”
鍾文聽着那婦人的迴應之後,心中這才知道,下午的時候,爲何那些百姓都揹着袋子或挑着筐的了。
至於這戶人家有多少糧食,他也不在意,反正這米飯什麼的,總得吃上一些纔是。
沒了,到時候自己給些錢去買上些糧食回來即可,總不能吃了不給錢吧,這可不是鍾文的爲人處事。
“這……道長,那我們煮些稀粥吧。”
那婦人心中猶豫,心疼糧食是一方面,二也覺得眼前的這位小道長出錢好像有些不敢接受。
“別啊,就煮飯,你弄糧食去吧,我去拿錢。”
鍾文怎麼可能喝稀粥,就他那大肚子,稀粥可填不飽,說完後,離開了竈房,去拿錢去了。
“給,這是一個金餅子,我沒有銅錢,只有金餅子,先收下吧,實在不行,明日我上上洛之時,到時候,你們跟我去買些糧食回來。”
鍾文拿着一個金餅子回到竈房,直接遞給那婦人。
可是,那婦人愣了好半天,也沒敢接鍾文遞過來的金餅子。
這可是金餅子啊,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可當下,就在她眼前晃着,心中想接,卻又不敢接。
別說是金餅子了,她家連一文銅錢都拿不出來,要不然,又何來餓肚子,說不定,早就拿着銅錢去買糧食去了。
而鍾文瞧着眼前的這位婦人不敢接金餅子,想着有可能是怕拿了金餅子去買糧食,被人污着偷盜之名,一個農戶人,哪裡來的金餅子。
“你先收着,明日你們再隨我去買糧食。”
鍾文直接把那金餅子塞進至那婦人的手中,繼續坐在那石塊之上。
“道長恩德,民婦一家不知該如何感謝了。”
“行了,不要行什麼禮,煮飯吧。”
鍾文趕緊攔住那婦人向他跪下磕頭,喊着讓那婦人去煮飯,要不然,這鍋中的野豬肉都做好了,那不得要等米飯煮好嗎?
婦人又是說了不知道多少聲謝後,這纔去淘米煮飯去了,這還是鍾文說要多淘幾次米,要不然,說不定直接打水就開始煮了。
農家,基本也都這樣了,有些米湯,都是難得的,誰又會去淘什麼米,最多就是把這米中的雜質挑撿出來而已。
以前,鍾文家中就是如此。
隨後,鍾文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與着這兩個婦人閒聊着。
從與她們閒聊之中,這才知道了這附近村子的情況,以及這個荒廢的碼頭情況。
同時,也知道了這戶人家的一些情況,連名字,鍾文都問了一遍。
老婦人與那婦人,都姓趙,冒似好像還是親戚嫁過來的。
至於這戶人的本家,到不是姓趙了,而是姓任。
如那小男娃,叫任飛,大女娃叫毛丫,小女娃卻是沒有名,以前被喊作三妹,而如今,卻是被喊作啞妹。
對於那啞妹如何啞的,鍾文也從與她們的閒聊當中,也知道了一些大概的情況。
好像是生了一次大病之後,發了燒,而且燒得很厲害。
尋了個赤腳大夫醫治之後,喝了些不知名的藥後,燒到是退了,可這嗓子,從此之後,就再也沒能說過話了。
不過,那是半年多之前的事情了,正是初春時節那會。
至於那場大病,據那老婦人所言,好像並不是她家一個生的病,而是集體很多人得了病。
身上起了很多的水泡,而且,也死了一些人。
雖然生了水泡死去的人不多,但總數算起來,也是不少的,就近的村子也好,還是城鎮也罷,林林總總加起來,少說也有一百人死去。
鍾文看着與她母親坐在一塊的啞妹,心中猜測着。
這啞妹所患的病,估計就是水痘了。
雖然,那水痘的死亡率並沒有那麼高,但在這個時代之下,又不瞭解這個病症,用起藥來,自然也就沒有限數一樣。
真要是沒對症下藥,那肯定會出問題的,好在人沒死,只是啞了嗓子。
但對於啞妹來說,這一輩子,估計再也無法出聲了,可憐的很。
而那一場傳染病之後沒過多久,丹水又開始鬧起了水患,更是使得沿江的百姓遭了災,沒了收成,同樣,也死去了一些人。
但好在官府有救濟,到也不至於使得這些百姓流離失所。
活命,在這個時代,那真叫第一要務。
“啞妹,過來,我看看你的嗓子。”
鍾文向着那啞妹招了招手,想看看她那嗓子到底還有沒有可治的可能性,或許有呢?
“去吧。”
啞妹的母親,看着自己的小女兒好像有些緊張害怕,推了推。
身爲母親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治好嗓子的,誰又願意看到自己女兒一生不能言語的。
如今,有着這麼一位心善的道長想給她的女兒瞧一瞧,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哪怕治不好,她也不會怪罪眼前的這位小道長的。
“啊啊”啞妹走近鍾文,眼睛中透露出一絲的希望。
“別怕,我只是看看,把嘴張開。”
鍾文拉着啞妹,開始觀看起她的嗓子來,隨後,又是把了把脈。
鍾文無解,看不出什麼結果。
他不是名醫,也不是聖手,對於這種喝藥導致嗓子終身無法說話的情況,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救治。
雖說,他的心是好的,可依然是學藝不到家。
而此時,鍾文的心中,真的有些痛恨起自己來,爲何在觀裡之時,不多學一些醫術呢?
啞妹看着眼前的這位好心的道長,眼睛裡,盡掛着希望。她希望,眼前的這位道長,能把她的嗓子治好,使得自己能夠說話,像以前一樣,可以喊一聲阿孃。
“鍋裡的肉快好了,飯也煮好了,準備吃飯吧。”
鍾文看着眼前的啞妹,心中悲傷,但卻又不想破滅啞妹的希望,只得轉着話頭,說吃晚飯了。
而啞妹的母親,也看出些許的情況來,心中也是無奈。
便她卻是不知,此刻的鐘文,心中卻是發了一個誓,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啞妹治好,哪怕花上一兩年的時間,也要治好。
可是,鍾文的這個誓言,卻是需要諸多的時間來學習,學醫,成了此刻鐘文心中最大的想法。
而這學醫的對像,鍾文只得寄望於去了長安後,更換了度牒,立馬在長安找名醫名家學醫。
至於眼下,他真的沒辦法,心中除了悲傷之外,更是對自己的無用,感到可悲。
或許,只有把這醫術學好了,才能成爲一個救濟天下的道長。
只會殺人,你也只是一個殺手刺客,而無法成爲一名合格的道長。
什麼纔是合格的道長?救人命的,纔是一位合格的道長,幫窮困之人的,纔是一位合格的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