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山雞椒又沒有了。”
“予要你們何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張大郎的婢子薛招奴,比你們不知道高到哪裡去。”
李芷兒一臉的不快,然後戴着絲綢口罩,在釣魚臺西邊的工坊來回視察。過了許久,外面鈴鐺響了,她便出去,到了偌大院子的天井,倨傲無比地坐在高椅上。
“事體做好了?”
“回殿下,平康坊那裡要的急,說是能不能加錢,務必初七給置辦一些。”
“嘁。”
安平不屑地輕笑一聲,“風塵女子,早晚嫁作商人婦,縱是給個別宅安置,以色娛人又能安身幾天?竟是這般急切。”
“殿下,一笑樓的都知林妙兒,願出這個數。”
在公主府伺候的小奚奴伸出了一隻手。
“區區之物,竟是豪奢。一笑樓當年被程三郎一把火燒了,看來沒燒乾淨。”
安平說着,“可是現錢?”
“現錢,現給,金子。”
安平眼睛一亮:“真是爲難人,這女兒家的心事,倒是不分貴賤。”
“殿下仁心……”
“哼,當予不知麼?怕是你拿了人事,幫人說話。”
小奚奴臉色一白,安平卻是大大方方地揮揮手:“公主府出去的,豈能空手而歸?當然要人事,否則,還讓人以爲安平公主府落魄無人呢。”
“謝殿下……”
正說着,外頭來了一人,是個小姑娘,正捧着一隻包子在啃,進來後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周圍:“殿下,找我做什麼?”
“阿奴”
安平喜不自禁,站起來小跑過去,一把抓住薛招奴的手,“阿郎可回信了?”
塞上牛羊空許約呀空許約。
“回了。”
薛招奴嘴叼着肉包,然後摸出一封信給安平。“殿下,找我做什麼?”
“聽阿郎說,他家鄉多產綠薄荷,正欲收買一些。阿奴那邊。可有江南來的親人?若是有,還請幫忙說項。”
薛招奴眨眨眼,然後道:“坦叔他說阿郎在哪兒,哪兒就是家。阿郎是宗長。”
“予知阿郎族中地位,只是族老不曾吩咐僕役過來幫忙嗎?”
“沒有啊。也用不上啊。坦叔在,什麼做不好?”
阿奴啃完了肉包,然後又道:“對了殿下,那些小瓶子,都燒好了。”
說話間,包子臉轉了轉,看到了天井茶几上放着的果盤,然後磨蹭着走過去,安平在後面跟着。
“幸苦阿奴了。”
“不辛苦,都是李大郎在忙。這些玻璃小瓶子,都是偷偷燒的。”
抓了一把梅子幹,塞嘴裡吃了一顆,好吃,又抓了一把,塞口袋裡。
“阿郎還要在懷遠麼?”
“嗯,說是瀚海公主那裡有要緊事體,正在河東招募人手呢。太谷縣好多人都要跟着去,我也想去,就是不讓”
一想起張德噴她臉圓胸小不夠突厥人吃的。薛招奴狠狠地抓了一把阿月渾子在手裡,吃了起來。
“草原是非之地,還是不去的好。又不都是突厥野丫頭”
說到野丫頭的時候,安平貝齒狠狠地咬了一下。
阿奴眼睛斜看着公主。總覺得剛纔公主說的話不是那個意思。
“對了阿奴,這精油獲利頗豐,阿郎真的不要嗎?”
“我不知道啊。”薛招奴剝着阿月渾子,然後嘟着嘴道,“他說要送我好玩的,結果都沒送。”
李芷兒手裡攥着信封。卻也沒看,直接揣在懷中,然後妙目閃爍,柔聲道:“阿郎真是暖人心。”
呸呸呸……
吃到一顆苦的,薛招奴吐着舌頭,然後猛喝了一口清水,然後才道:“殿下,姑母說山雞椒的最好,**的只需些許。”
因爲安平運作的緣故,薛招奴現在能夠去探望李淵的小老婆薛婕妤。這讓沒有親人的薛招奴很感動,她很感動,讓張德很感動。老張感動了,安平就渾身充滿了力量。
然後老張就做了幾套低溫蒸餾器,用蒸餾法制作精油的小玩意兒。然後做了模範,定製一堆玻璃小瓶子,專門用來裝精油。
目前主打的三種精油,分別是山雞椒**還有綠薄荷。
總的來說,綠薄荷賣的最好,原因……這是夏天。
本來是爲了感謝安平的,然而李芷兒卻用低溫蒸餾器來賺錢。
很好很強大。
比起張德連塊肥皂就撿不過老瘋狗李思摩,李芷兒只用了三天就收入破萬。她爹的後宮團就不說了,那都是小錢,半賣半送。關鍵是平康坊爲了七夕,就差把衣服全脫了讓窮酸選人們趕緊寫詩讚美她們的風姿。
然而大家都是脫衣服,這時候就需要一點點不同之處。
比如冰肌玉骨給點體香,你要是有狐臭……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有狐臭的做不了都知,只能做貴妃。
然後東市新開了一家鋪子,叫做安利號,發賣一些胭脂水粉女紅之類。本來也沒什麼,直到有一天,一羣閹了一年不到的小奚奴在平康坊廝混。讓那些老龜奴們聞到了身上的氣味,於是就諂媚上前詢問:“諸位內監,不知身上所施何種水粉?竟是有如此暗香?”
於是林妙兒就買了很多很多的山雞椒和**精油,讓捧場的程處弼當晚就砸了五百貫。
崔鶯鶯一瞧這不科學,於是就花錢買通老龜奴打聽,便知道東市新開了一家鋪子。於是也買了很多很多綠薄荷的精油,渾身冰冰涼,摟她狂啃的某個勳貴子弟公開放話:“炎炎夏日,鶯鶯如冰。”
老張聽說這事兒的時候,覺得那廝體會的肯定不是精油,而是推油……
雖說李芷兒知道精油的確能賺點體己錢,只是卻沒想到有這等風潮,那幾套低溫蒸餾器產能又不足,她雖有心賺錢,卻也無力的很。
於是,決定做女強人半邊天的安平公主,就對林妙兒崔鶯鶯等都知道:“予知彼等皆乃平康坊翹楚,然則長安雖大,精油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殿下吩咐便是……”
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本宮就沒辦法了。
“予有些許拙見,彼等姑且聽之。”
“但憑殿下吩咐。”
“若彼等幫予發賣精油,售出多者,予可爲其特製一式精油。”
“殿下當真?”
一羣都知們心說這特麼小意思,老孃兩條腿一夾,什麼好漢不得開口說好,買幾瓶精油罷了。
“予還可許彼等一利,可自行發賣,定價自有計較,不可敗壞安利號名聲。”
“殿下真乃聖女仁心”
待這羣都知回到平康坊,便是招呼各自麾下行首,吹拉彈唱小調大麴,悉數叮囑吩咐,授予機宜。
七月的天,又沒當上官的選人們在那裡買春,某個老嫖客摟着自己的相好,醉醺醺地調笑道:“五娘總是這般迷人。”
“哥哥當真嘴甜如白糖,讓奴歡喜。”
“哈哈哈哈,哥哥愛你,這便讓五娘知道哥哥的好。近日哥哥修得一招青龍探洞,甚是厲害,便讓五娘好好快活……”
“郎君這般愛我,奴真是歡喜死了。哥哥……”
五娘媚眼如絲,看着一臉猥瑣的老嫖客,彷彿都要化了。
“五娘,良宵苦短,這便回房吧。”
“哥哥……”
“五娘。”
“哥哥聽說過安利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