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幾章 有遠見

作爲一個有着高尚情操的大唐新青年,張德不可能成天就盯着牀笫之間那點破事兒,啪啪啪畢竟不是生產力。

銀楚除了拿到了張德的承諾之外,還有一些人事安排敲定。自古以來枕頭風永遠是人事權的重要加權,當然了,放一千五百年後,這玩意兒在高級層面上,特麼的叫“夫人路線”乃至“夫人外交”。

阿史德部沒有阿史那氏那麼慘,但也不好過。貞觀年的大唐,對任何一切可能威脅到中原統治的事情,全部都完整一個不剩地扼殺在搖籃裡。

那些個想要藉着阿史德部馬甲,然後搞個大可汗名頭過渡的野心勃勃部落,只有三條路可以選。

一是滅亡,這個很簡單,金狼家族基本上嗝屁了。

二是跪舔,這個比較難,但金狼家族的死黨阿史德部卻做了,而且還丟了軍都山,並且把瀚海讓了出來,給尉遲老魔。

三是有多遠滾多遠,比如契苾何力,他現在跑去金山以西跟西突厥人跳貼面舞,絕對不是因爲這裡是祖宗庭院之所在,不過是被大唐的火頭軍嚇着了。

當然了,何力和別的青少年有點不同,他是有計劃地擴張,然後展現給大唐邊軍看到他的實力,然後在找個機會……內附。

契苾何力已經完全看明白了大勢,濤濤大勢,真特麼的是沒辦法阻擋啊。伏允在鄯善居然都能爲吃到一顆冰糖得意三天,他可是丟了一半江山啊!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倘若有長生天,那也只能很遺憾地說:長生天很遠,大唐很近。

“二郎的意思,我瞭解了。”

杜荷來到滄州的時候,全程是懵逼的。他不是沒來過河北,大概是五六年前吧,杜氏在這裡有個大事,他跟着杜楚客來的。那時候的河北,凋敝蕭索荒無人煙,至於滄州,那根本就是黃泛區,也就是垃圾處理中心。

然而幾年一過,變化這麼大?!

就不說浮水大堤上那鋪設的軌道,也不提運河諸縣的商隊,只說這滄州州治所街面上叫賣的東西,見都沒見過。

彷彿是白疊布,那玩意兒浮屠們最喜歡批身上裝聖潔,然而產量很低價格昂貴,有價無市的狀況。

不過看着一匹又一匹的棉布裝上馬車車廂,穿戴齊整,戴着順風行頭巾的車把式,居然都穿上了馬靴!

“大郎,大郎,操之!操之兄!”

杜荷立刻把自家爸爸的囑咐拋到九霄雲外,攔住了張德,乾笑道:“我來時看到有個鋪面,叫賣的不是絲絹麻布,彷彿是……白疊子做的綢子?”

好眼力!不愧是京城數得上的紈絝子弟,上等衙內。

“二哥怎地這般亂了稱呼,亂喊。”

杜荷也完全不理會張德的話,厚顏無恥道:“操之兄,小弟從京城來,帶了不少私房錢,你看……你看……”

他這個人就是沒有彎彎道道,是個很大的優點,很直接很平實。

讓老張猝不及防,總覺得這貨的切入點很有力道。棉花生意一定能夠碾壓絲綢和麻料,只是時間問題。舒適度完爆麻布,價格遠低於絲綢,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只要掌握了合格的棉籽脫粒技術,保證單位畝產在一百五十斤以上,就是天大的買賣。

別說唐朝了,就是一千五百年後,棉花在大宗物資中,一向比“黃小玉”靠譜。一千五百年後,食品油料作物可以不選擇黃豆小麥玉米,但是穿身上的,棉紡還是吊打化纖。

“杜二哥是瞧上了白疊子?”

“大郎神乎其技,竟然白疊布都能這般貨源豐富,神人,真神人也。”

杜荷拍馬屁很符合他的設定,十分簡單粗暴,拍的頗有一千五百年後互聯網的網友風範。

“此事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二郎是要吃個細水長流,還是一錘子買賣?”

笑眯眯的老張,給杜荷倒了一杯新茶,杜荷受寵若驚地端起杯子,好半晌,才瞪大了眼睛看着張德,同樣笑眯眯的:“小弟一錘子買賣也想做,細水長流也想吃……”

我特麼下面給你吃吧!

宰輔們的兒子,沒一個正常的。

杜二郎想要混個什麼營生,老張會和他慢慢談,不過今年棉花肯定是要擴產的。去年賈氏雖然大量的人手還是在青料塔和苜蓿的改良上,但賈飛和他的同支的兄弟,都在忙着棉花增產以及選種育種。

從各方收來的棉種,有四五種,纖維都不算好,有的更是抽絲又粗又短,完全沒辦法機加工。最後都被用來彈了做被芯,一股腦兒送去西河套和定襄都督府。多出來的一些,則是給了三大船隊的船長門。

馬上又要到棉花種植的日子,如今在河北搞了大量的閒置土地,加上華潤號體系內非常鼓勵生產,所以很多人即便是放棄自己的耕地,也願意在華潤號的農莊裡做工。畢竟自己種地,永業田也就罷了,如果是露田,該上繳的稅賦,一粒糧食都不能少的。

而在華潤農莊裡做工,起碼生兒子女兒,一隻狗一隻羊總歸是有的。加上工錢還算可以,不用擔心稅賦,這就輕鬆的多。

再說了,河北道賬面上的人口是比實際人口少一兩成的,前年虧空那點破事,加上去年房玄齡過來找雞殺給猴子看,隱藏的人口也就不敢全部揪出來。但凡被扔出來當替死鬼的,都是盧氏那邊隱匿的丁口。

所以很多原本的僱農或者農奴,加上河北道本地的不少自耕農,都在利益或者環境的驅使下,選擇了華潤農莊。

能活命還能活的小滋潤,總歸是有吸引力的。

因而張德在棉花種植上,並不缺少合格的農民,加上一年多的水利設施修葺改善,套種棉花的水澆地也是不會缺的。

唯一頭疼的,就是早期防蟲中期補鉀肥尿素後期防蛀。這一塊就不是張德所能夠想轍的,賈飛雖然通過套種的方式減少了一批蟲害,但最終畝產棉花,最高也沒有破四百斤,低的也就一百斤出頭。

黑心棉也不少,棉花結桃的時候,整個棉桃被蛀穿,纖維黑黢黢的一塊,斷的斷爛的爛。

不過比起什麼都沒有,這種層次的黑心棉,拿去給定襄都督府的蠻子僕從軍用用也是不錯的。

而且老張相信,以蠻子們的見識,也分不清兩條棉被有什麼區別。

“這個棉種哪裡來的?”

拿起一顆開口的棉桃,裡面的棉花花絮雪白吐絲,彷彿是蠶絲一般漂亮。

“是河套的種,鐵勒人契苾部拿來的,他們那個首領,叫什麼何力的,聽說張公喜歡這種花,就從波斯人那裡拿了一些。”

說是拿,其實就是穿插西突厥西南的縫隙,搶了一把。

對大多數鐵勒人來說,這玩意兒和牡丹花沒什麼區別,觀賞性植物。其實對大多數唐人來說,這玩意兒也的確和牡丹沒什麼區別,畢竟棉籽脫粒很麻煩,棉花加工又需要很多道工序,讓他們手撕棉花來攢一二十斤棉花,還不如讓他們手撕突厥人……

“是契苾何力吧,這人我見過。”張德點點頭,然後道,“是個人物。”

“張公,這棉花喜光。所有棉花都喜光,不過這一種,尤爲突出。”賈飛拿了田間記錄給他張德翻閱,“京西也種了一下實驗,光多產量就高,畝產上四百斤的,都是這種棉花。”

張德抽了一根絲,端倪了一番:“絲也比另外一些要細長,好貨色。”

“今年收一批,明年能上十萬畝地。其餘的今年就能種五六十萬畝,就是產量低了一些。”

“棉被先做一批出來。”

張德說罷,突然又道,“君鵬,留一車棉花種,給杜二公子的。”

“標準車?”

“標準順風四輪車廂,不要多給,按數來,也不用少給。”

到時候張德還要和杜荷說些好處,讓他從京城再拉幾個奧援過來。按照李董現在的心情,張德有理由相信,說不定李董現在就琢磨着從華潤號割一刀,吃到打飽嗝。

挖帝國的牆腳,方方面面都有風險,要是沒辦法規避,自己也只能回長安挑個差事,再做一回官。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自己的官職還能提上一兩級,中樞肯定是有空缺的。不過只要運作的好,外放軍州也不是不可能。

倘使真要回去做官給李董亮個相賣賣萌,怎麼地也得走武職,然後爭取外放到定襄都督府或者東瀚海都督府,最次,也是登萊水軍這裡。

不論是張叔叔還是史大奈還是杜構,都是自己人,好說話。

“好,不會誤了張公安排的。”賈飛說罷,又問道,“對了張公,安平公主殿下那裡,說是要了一批白疊布,量有點大。不過……安平殿下差遣了人過來,說是張公已經答應了的。”

很顯然,李芷兒手上沒印信,賈飛也不可能放貨出去。

張德知道他這是難辦,這才問一下。

“拿一批吧,給筑紫島的那批先截留下來,然後運過去。”拿出了印信,遞給了賈飛。賈飛從袖中拿出一個本子,蓋上了章之後,自己也蓋了個章,然後在把本子收到袖中。

“張公,之前制膠的工匠,都談妥了。只是,這紫膠太貴,有些膠塊,質地也差了些,塗抹在絲綢上,容易發脆。”

“膠源還要再等等,廣州那邊有了消息,我會通知君鵬的。”

紫膠就是蟲膠,大多數都要從占城那裡進口。但占城只是產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占城商人往更南方收購的。

本地蟲膠也不是沒有,多是在廣州交州,還有一些就麻煩了,在洱海以南纔有產出。西南邊陲之地,交通極爲不便,加上獠人土著多有叛亂,有什麼物資,一向很難獲得穩定的回報。

不過不管怎麼說,蟲膠是一種比較靠譜的膠源,對張德來說,有大用。

比如說重新規劃石城鋼鐵廠,範圍過大的話,測繪就得高一點,這時候用上熱氣球就比較方便。

但熱氣球外部材料的氣密性是個問題,這時候,如果製作熱氣球用的絲綢補上一層蟲膠,就可以輕鬆解決。

而有了熱氣球,瞭望警戒配合單筒望遠鏡,簡直是大殺器。如果配合得當的話,弄個陶製手榴彈從天而降,更是兇殘到無以復加,絕對是從心理到靈魂的完美衝擊。

“張公,那我這便做事去了。”

“去吧。”

賈飛離開之後,張德自己點了人手,把棉布庫房的一批貨,借用浮水碼頭,發往登萊。

李芷兒雖然在琅邪王氏大搖大擺,但出來之後,都是一副做賊的低調,哪裡還有在王氏母族那邊的囂張。

登州的一處別院,三進的門臉,裡頭卻是五進的寬敞。院廳分開,還帶着池塘假山,都是去年新修的。

後房還有七八間房舍,和大宅隔開,有什麼偷兒,也不敢貿然闖進來。

再說了,那些房舍裡頭,住着胖大僕婦,比甚麼都生猛。

到了地頭,張德到了內宅,就見李芷兒正在那裡吃着蛋糕,她便是愛煞了這種口感,彷彿一天也少不得。

只是一身的紗衣,卻如何也擋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健婦跟她說的安胎躺姿,早忘到九霄雲外。這光景,就是仰面朝天躺着在躺椅上,兩隻白嫩足兒擱在擱几上,恨不得翹的比人還高。

一手拿着一塊圓圓的金黃蛋糕,上面還嵌着葡萄乾和松仁碎,隱隱約約還有核桃碎之類,一看便是食慾大增。另外一隻手,捧着一本閒散的傳奇,說的是大禹治水的故事。

見張德來了,這妞也不覺得儀態全無,大喇喇道:“你說這大禹治水,三年過家門而不入,爾後其妻給他生了個兒子,這簡直就是……”

“你要那麼多棉布幹嘛?”

“你不給?”

說到了要緊的,安平頓時將傳奇一扔,三口兩口吃完了手裡的蛋糕,然後杏眼圓瞪:“予也是爲了將來打算,將來兒子縱使不做官,留點物業傳家也是好的,安利號,最多吃上一口湯,就不錯了。”

“怎麼就兒子了?我喜歡小娘。”

“呸!就知道你喜歡小娘!你喜歡的小娘還少麼?!你家娘子十歲都不滿!”

泥垢了啊!怎麼老提這茬。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什麼,你說生兒子,這肚子裡的,就是兒子。”老張坐團凳上,拍了拍安平的小腹。

李芷兒一巴掌拍走他的爪子,然後羞澀道:“妾連其名都想好了。”

“噢?姓名可是要緊,得多琢磨幾個。”

“便是不會差的。”

安平眼眸流光溢彩:“若是能做官,便要百無禁忌,不列班宰相,位極人臣,如何能做予的兒子。”

“噢?”

“你看長孫衝的父親,便是這般。百無禁忌,好名,好名啊。”

老張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等他嘴角抽搐,安平一臉甜蜜道:“阿郎,你看取名無忌如何?”

“姓李?”

“呸,妾好歹也是你的人,自然姓張……”

“……”

安平見張德表情跟便秘一樣,然後道:“若是不喜做文官,做武官也是不錯。便指望他強健壯碩,你家護衛頗有本領,那個張青山,着實驍勇。不若摘取個相似的名兒,也能受了張青山的護衛。”

“啥名?”

“翠山。”

“……”

“還不行?翠山是文雅了一些,不夠穩重,不若叫山峰吧?有些俗氣,換個字,山換成三,就添了趣味,深遠了一些。”

“……”

第八十二章 論禽畜第九十八章 意思第四十八章 陽光依舊燦爛第二十六章 提攜第七十三章 戲言不戲第七十四章 珍珠弘忽(票!)第四十四章 反派第八十幾章 關洛人事第二章 王孝通第五十三章 久違的出場(二更)第三十一章 關係學第九十章 眼界第九十九章 抵臨第九章 套路第十七章 門房魏大爺第五十四章 信心第二十二章 佳話第三十三章 問題來了第十五章 自由第四十一章 淮揚新風第九十四章 過時第十二章 小圓臉第六十一章 回憶狗第十三章 豬肉燉粉條第七章 令人拜服第七十四章 賣方市場第十章 物流業第八十五章 籌謀第三十二章 重器第八十章 農墾局第三十四章 史第九十五章 再議第二十六章 優質法寶第三十章 深挖第三十章 將死之言第二十章 仙人指路第四十三章 氣度第九十三章 以“義”之名第四十章 巨響第九十五章 摩訶耶那提婆奴手札第五十章 一個小風波第八十章 吳王要來第六十幾章 使者們第三十章 謀生第五十二章 人在江湖第三十一章 勇氣第六章 一個人的畢業第二十三章 深藏功與名(第一更)第五章 這一切都是誤會第五十四章 一個答案第八十三章 憋悶第二十章 由頭第十九章 採風第十六章 開闢第九十九章 聖裁第三十二章 重器第三十九章 灰糖(第二更求票)第八十六章 橫行霸道第十二章 小圓臉第七十二章 刁民偷鐵第三十章 進學(求推薦票)第三十九章 灰糖(第二更求票)第八十二章 學業霸業第二十九章 始於足下(第二更)第二十一章 會見第七章 前程似錦第九十八章 貝州第四章 我見猶憐(爭取再搞一章出來)第五十一章 洛陽來人(第二個更)第十五章 唐代閃婚(一更)第四十一章 不在第六十二章 開闊眼界第二十七章 關愛老年人第九十章 演技第八十九章 巧取豪奪(二更)第二十八章 當年朱雀街第十八章 拆分江南第九十二章 分水嶺第八十三章 涼州好第十三章 奇葩本位制第六十章 令人感動第四十四章 面聖第十五章 成交第八章 孺子可教第七十章 分析第一章 定策第三十八章 二代少年第八十一章 腥味第六十九章 張公來啦第八十八章 “歪打正着”第七十九章 不歸兵部管第三十七章 豔刀第七十四章 穩第十四章 吃“韭皇”第八十九章 思路第五十一章 有人好奇第八十四章 溫文爾雅第七十章 德政(有三江票沒?)第五十三章 知識就是力量第四十八章 此間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