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是伺候人的,大抵上江湖地位也不會太高。但根據伺候的主顧地位,卻也能反映出一定的家族實力。
必說宮教博士胡七娘,一個女人,在宮裡面當差,還吃着朝廷的俸祿拿着後宮的,裡裡外外好幾萬人都得指着她傳話安排,這要是貧賤人家,哪能有這等地位。
“噢?沒想到竟然是安定胡氏啊。這可真是久遠人家,甚是了得。”
老張誇別人那也是真有乾貨才誇,比如像程咬金這種,他肯定不誇,人家拿魯莽衝動當面具,整個一人精。
但凡能夠敲詐勒索十四歲以下少年的青壯年男子,那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漢高帝入關中,約法三章時,胡氏多有呼應。後平羌數百年,前赴後繼,乃漢室忠臣之後。”
馬周跟他扯這個,老張就不信了。
關內道這旮旯,大魔導師劉秀召喚隕石吊打四方之後,真沒幾個上臺面的家族忠於漢室。
西漢打壓豪強的政策,就是在東漢被徹底翻盤,然後搞了一堆的大尾巴狼。作爲一條工科狗,在唐朝翻翻漢書看歷史經驗,也是很科學很合理的事情。
儘管事實上老張差不多根本沒看懂漢書上寫了啥,滿眼就倆字——“貴賤”。
漢書一扔,後面的就不用看了,因爲撲面而來是另外倆字——“吃人”。
就這光景,這大治之世,這貞觀之治,這海晏河清……不過是換了一種吃法。貞觀五年之前,大家都在生吃,有血有肉連皮帶骨,把那些賤民雜胡滿口生吞。貞觀五年後,有一條工科狗戴着廚師帽搓着手就出來笑道:紅燒肉!紅燒肉嘞!好吃下飯還管飽,不好吃打死廚子嘞!
不想吃紅燒肉的工科狗做不好一臺合格的小霸王學習機!
於是人民羣衆喜聞樂見看着權貴們弄了糖弄了醬油,然後改良一下飼養他們的方式,接着弄了各種香料,把他們燜成了一鍋香噴噴的紅燒肉。
那滋味……紅燒自己總歸比被生吃要斯文一些。
工科狗功德無量……南無機械工程佛,南無材料力學佛……善哉善哉,善哉善哉。
愛吃肉的工科狗一聽馬賓王居然也學會了一本道,這着實有些感慨萬千:官場就是大染缸,後來人誠不欺我啊。
看着越來越老辣的馬賓王,老張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曾經跟他一起念“海上生明月”的文科生領導,那是一個專業技術不會但絕對不****的好人,結果因爲某些“潤物細無聲”的生活作風問題,去接受了勞動改造。
血淋淋的教訓!
從這個案例中不難看出,作風問題導致的犯罪,想要杜絕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成爲規則的制定者,然後修改法律……
嗯,這個覺悟,是老張在唐朝貞觀年領悟的。屬於社會科學的實踐出真知,很符合邏輯,也符合人性發展。
“宮教博士的人,終是陛下奴婢,我看,就定在琅琊公主府,由幾個娘子教授算學便是。琅琊公主殿下那裡,自去分說。”
哪怕是四十歲的宮女,那也是皇帝的人,能隨便接觸?只是要安排,也不能安排在東宮,儘管是長孫皇后提出來的要求。
馬週一聽老張的想法,頓時大喜,連連道謝。
大河工坊員工子弟還是有些女娃的,要說聰慧,談不上,但要說四則運算外加識得幾個字,那真沒問題。
可以這麼說,在這個貞觀年,能夠讓“貧賤”之人有一定的識字率,僅張德一人而已。而且可以這麼說,整個中原大地乃至天竺波斯,能夠保證底層人具備一定識字率的組織,也僅華潤體系一支。
光這個,要是現在全國烽煙四起,都要乾死李世民爲至尊李淵盡忠,那大河工坊一夜之間就能出一票識文斷字能記賬的糧秣轉運使。
“張公,待此事妥當,殿下再來擺宴答謝。”
“何須這般,份內之事。”
然而並不是份內之事,張德知道,馬周知道,李承乾知道,長孫無垢也知道。不過這事兒就是一起樂呵樂呵,老張和暖男秀一下恩愛給皇后娘娘看,讓長孫皇后知道,她長孫家公侯萬代說不上,但公侯三四五六七八代的保障應該是有的。
宮人又沒夾帶到東宮或者樑豐縣男府上,別人要嘴炮倆十八歲生理機能非常健康且勇猛的男子有某種嫌疑,是站不住腳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皇后和她老公會覺得,某隻江南土鱉,雖然摳摳搜搜,但大事不糊塗——還是很忠心任事的嘛。
儘管事實上老張只想衝皇族中人豎中指,不過提高一下宮女的姿勢,對老張的小霸王學習機制造大業,還是很有宣傳幫助的。
最起碼,他要是在城西給商賈之女教點披着理財皮實際是數學的姿勢,還是沒問題的。
私底下那羣商賈的女兒們跟老張在密室玩“密室の教學.avi”,別人也管不着,要噴也得先噴皇帝皇后那兩公母。
定下了場地,剩下的就是安排課程和時間,然後還是學員名單和數量。至於李蔻這個嬸孃,只要誠意到位,一切都好說。
就算沒誠意,以李蔻和張叔叔之間的如膠似漆,怎會不知道老張在河北道挖了多少坑?衝這個,那也得賢侄掛在嘴上。
而且老張早就跟嬸孃有默契,只要事關皇族或者她弟弟弟媳婦,能往她身上攬就往她身上攬。
這件事情定下來之後,張德這便回到城西府上,找到了幾個小娘,還有一隻綠茶婊和心機婊,跟她們說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鄭琬的爸爸到底也是做過官有爵位的,加上在河北道跟着老張耳濡目染,見慣了各種下黑手挖坑害人,頓時憑藉經驗,立刻悟了過來。
便對張德道:“此事郎君是要做的妥帖漂亮,日後更要宣揚一番?”
她本來只是想要炫耀一下智力,也是跟張德邀寵賣萌,哪裡曉得她這點伎倆,在整個屋子裡,估計也就在那裡吃着開心果的阿奴沒看懂。
“這等事體,不是擺明的麼?”武二孃叉着腰,眉頭微皺,然後看着工科狗,“操之哥哥的顧慮,妾明白了。此事妥帖,乃太子的功勞;此事拖拉不成,宮女不能成事,便又是操之哥哥的罪過。”
她沉吟了一番,猛地轉頭,擊掌笑道:“倒也容易,操之哥哥只管將這等差事託付給我。妾借嬸嬸名頭一用,管教那些宮中女子服服帖帖,任你榆木腦袋,也得給我開花結果!”
等會!等會等會等會!誰是嬸嬸?誰是你嬸嬸?你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胡說八道麼?
老張正要嚴肅地批評,卻見武順柔聲道:“媚娘切勿再行添亂,兄長自有難處,我等聽命做事,能幫襯一二便是。自行其是,出了禍事,只怕不能收拾。”
“怕什麼?!有琅琊公主殿下的威名,以軍法行事。我等不如孫武子,然陛下遠勝吳王,哪有不成事的道理!”
樑豐縣男一聽:嘿,小妞說的不錯哦,不愧是女王陛下,就是有見地。
然後張德就假模假樣正色道:“噯,順娘不必呵斥媚娘,她說的對,很有見地。此事我同嬸嬸商議一番,定下章程,你們只管去做,若有事端,自有我來承擔。”
定下了基調,自然就好說了。然後武家姐妹就連說操之哥哥好威猛好霸氣,一定要給皇帝家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老張樂呵呵地屁顛屁顛回房休息,走半路上一琢磨:“媽的不對啊,這事兒要是成了,我特麼不是還要感謝武家小妞獻策之功定策之舉。可這事兒要是不成,這特麼不是我一個人背鍋嗎?橫豎她們都是旱澇保豐收啊。”
一想到武二孃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工科狗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