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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比起燒柴確實方便!”
寧遠西城,北門內的煤鋪院裡,一個客人看着那煤球爐子不住點頭。不大的一個爐子,裡面放着幾塊帶着孔如蜂窩狀的黑石炭,燒的正通紅。
爐子看似很小,可這火力卻不小。
爐子上坐着一個鐵的水壺,他看着剛打的冰涼井水坐上去,滿滿一壺起碼十斤水。可沒一會功夫,那個水壺的長嘴就出尖叫聲。
這會叫的水壺也是寧遠城裡李家商行裡的熱銷貨,水一開就會自己叫,提醒人提水。比起一般的水壺也好的多。而且李記的這會叫的水壺質量也好,價格還公道。那客人自己鋪子裡就買了一把,因此對這叫聲是最熟悉不過了。
水殼叫了,這準是水開了。
果然,夥計把水壺提下。旁邊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幾個大茶碗,裡面放着一些散茶,夥計提着水壺往茶碗裡注入剛燒好的水,白汽升騰,茶葉在水壺裡翻滾着。
清澈的水立馬變成了茶色,而茶葉也從一根根細尖,舒展成了一片片嫩芽。
“這個爐子一天用幾個煤?”
日頭一天比一天的毒辣,雖然已經不用火炕,但誰家也離不開生火做飯燒水。寧遠這座新興的商城,人很多。
尤其是西城,主要都是商戶。
商人們可沒有時間去進山砍柴,事實上這附近要砍柴也不方便,得去城外很遠的山裡砍柴。
城裡人都是買柴,其實這個煤鋪原來就是賣柴火的。
主要是賣劈柴,也賣一些小點的雜木棍,甚至賣些松針柳枝這些引火柴。
但最近這鋪子突然就推出了煤,鋪子門口還擺出了一排專門燒煤球的爐子,一天到晚的在那裡燒着,做飯燒水看着十分方便。
這個客人原本也沒在意,反正也是買柴燒。他家的鋪子就在對面,是專門做鞋的一家店。看了幾天,他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就是這煤鋪的這些爐子,居然可以日以繼夜的燒。白天燒了一天,晚上也爲熄火,早上添煤繼續。
而且他現,用煤似乎不也多。
今天得空,便特意過來瞧瞧。
“劉掌櫃,坐,喝茶先。”煤鋪的掌櫃讓夥計退下,笑着招呼鞋店的劉掌櫃坐下。
五月的日頭已經有些厲害了,坐在廊下倒還涼快。
桌子山下,已經開始採煤,那處煤礦是一處較淺的煤層,開採起來較易。煤採出來後,主要還是煉焦炭,用做冶鐵鍊鋼之用,畢竟焦炭有普通木炭無法比擬的優勢,能讓爐子溫度達到更高。
而煉焦剩下的一些碎煤、煤粉,不適合煉焦,也不會浪費。
用駱駝運到寧遠城外,那裡有一個煤廠。
加上黃泥和上水,利用黃河水利,建起了水力壓煤機,壓制蜂窩煤。當然,如果有人願意直接到煤廠或者礦上去買塊煤、碎煤也行。
煤廠主要就是生產蜂窩煤。
生產好後,再用駱駝隊把煤送進城裡的煤鋪。
煤鋪裡一般不需要再加工了,只是負責儲存和銷售。
如今這是第一家煤鋪,但以後煤產量多了,接受的人多了,煤鋪肯定也會多開幾家,讓買煤更加方便,煤鋪甚至在招人,準備做到送貨上門,客人只要來買,然後他們就負責包送到家,甚至幫忙壘好,免客人動手不用他們髒手。
要燒煤,當然是用煤鋪裡專門的煤爐子更好,有條件的,還可以安上煙囪。爐子也有好幾種,有貴的也有便宜的。
那種便宜的就非常簡單,一個木桶一似的。
對於鞋店劉掌櫃來說,燒柴還是燒煤,其實都沒關係。但如果燒煤更方便還不貴,那麼他當然也願意用煤,畢竟燒柴較麻煩,而他看這煤爐子燒起來很方便的樣子。
趙掌櫃笑着對劉掌櫃道,“你看剛纔燒水這爐子,最普通的爐子,是能放三個蜂窩煤的,但也可以只放兩個。如果只是尋常人家做飯燒水,那一天其實有個四五塊就夠了。做飯的時候,這風門開大點,火就旺。不做飯的時候,風門蓋起,火不會輕易滅。甚至你要是不願意早上起來再生火,你可以晚上加塊煤,封起爐子,能保證一晚上不滅火,這樣早上再加煤直接就好了。”
劉掌櫃聽了直點頭,這個確實不錯。
他是山南來的,家裡田地少,因此一直是在外做點買賣。原來都是行商,因見寧遠這裡熱鬧,便在這裡買了鋪面當起了坐商。鞋店其實就是他一家人,妻兒子女一大家子,另外還有幾個表親侄兒在他這裡做學徒,店裡也就八個人。
生意還是不錯的,一家人平時也很忙,連妻子也要幫着做鞋。
買柴燒,一來佔地方,二來弄的較髒,其次燒火也較麻煩,得不時的添柴。而這煤爐子看起來就方便簡單的多。
“當然,劉掌櫃你店裡人多,其實我推薦你用帶煙囪的這種煤爐子,更節省煤。”
劉掌櫃喝了口茶,心裡算了一下,其實家裡雖有八個人,但這種小爐子也一樣可以用了。一天只用四五塊蜂窩煤,看似不多啊。
“不知道這蜂窩煤多少一塊?”
“一個銀元五千個!”趙掌櫃笑道。
一個銀元五千個,劉掌櫃心裡迅的算了下。現在金幣銀元在寧遠流通的很廣,是受胡漢商人都歡迎的。金銀幣的匯率倒是比較穩定的。一金幣穩定在八千錢,一銀幣穩定在五千錢上下。
一銀元五千錢,換的是開元通寶銅錢。
這麼一算,豈不是說一個煤塊值一文錢了。
一個煤塊值一文錢,這應當不算便宜了。現在寧遠的大米是鬥米百文,差不多一斤米是十文錢。這麼算,十個煤球值一斤大米了。
但如果一天只用五個煤球,那也才費五文錢。而如果是燒柴,也不比這個便宜,還沒有這麼好燒。
“一文錢一個煤球,貴了點。”心裡雖然接受了這個價,但口頭上劉掌櫃還是說着貴。
“都是按着時價來的,寧遠這地方,什麼都比較貴的。咱們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距離豐靈兩州最近的地方也都隔着一百八十里。這裡的柴,賣的也貴啊。再說,如今好多東西也都是按着時下糧價來的,如今米價還是鬥米百文啊。況且,這煤球是從大山裡挖出來的,又一路運過來,還要經過加工,又運進城來,確實挺不容易的。”
一天五個煤球,一個月不過一百五十文錢,對劉掌櫃來說,也就是賣雙鞋的錢而已。
“劉掌櫃,你在我這買煤球,我還送你點引火的劈材。”
“那你還得幫我把煤送到家。”
“行,反正這麼近,也不另收你錢的。”
交易就此達成,趙掌櫃讓人給劉掌櫃店裡送去爐子和一月量的煤球,爐子是另外算錢的,不過倒也並不貴。不過劉掌櫃最後還是不願意花錢裝個煙囪,這個在他看來有點貴,沒必要。
兩人繼續喝茶,閒聊。
來買煤球或者買爐子的人不少,不時有人過來,劉掌櫃坐了會便告辭了。
衙城帥府後院,鄭紅線卻在李求教。
“我們缺人,缺大量的人。煤礦那邊,現在嚴重缺乏人手,根本採不了多少煤。現在我們已經把焦炭推銷出去了不少,找了不少合作的夥伴,客商對我們的焦炭都很滿意,可我們卻沒法接下他們的單子。”
“還有我的鐵礦,現在勘探都做好了,也一樣沒有人,根本開不了工。”
“三郎,弄些人來。”
李躺在椅子上,享受着侍女們的按摩,聽着鄭紅線的話,也有些無奈。
事實上不僅僅是李家遭遇了用工荒,而是整個寧遠都出現了這樣的問題,甚至放大點說,整個朔方,整個大唐都一樣遇到這樣的問題。
古代爲什麼商業難以有很大的展?就是因爲人力問題,尤其是如唐初這樣的王朝之初,本來戰亂就損失了許多人口,而開國之初搞均田,又讓更多的人口留在了土地上。
工商業,需要人工,需要大量的人工。
大家都有田可耕,誰還出去做工?
頂多也就是在家門口附近,農閒時做些散工。或者是讓家裡的少年去做學徒工,當夥計。
如寧遠這樣一座新興的商城,而且還開始展起加工製造業,甚至是採礦行業,這對人工的需要是巨大的。
挖礦,這可是需要成年壯漢,少年可挖不了礦。
對於那些在寧遠經商的人商人們來說,他們解決用工的問題還要簡單些,畢竟用人不多,他們可以用自己的族人、親戚甚至是同鄉,總能找到些人。
但對於李來說,產業這麼大,處處要用人,而挖礦需要的可不是一十一百,而是起碼得上千甚至更多的人。
不論是採煤還是煉焦,甚至就算是做蜂窩煤,那都得需要很多人的,更何況李家還想挖鐵礦冶鐵,這需要的人就更多了。
寧遠偏偏又是處孤懸塞外的邊城,周邊根本無人可用。整個朔方鎮,都大部份是移民,哪裡找來。
李也有點頭疼,這確實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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