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羅信就站起身,直接走出堂廳。
在門外,同樣也有一名侍女站着,眼見羅信走了出來,另一位侍女對着羅信盈盈一禮,輕聲說:“羅公子,有什麼需要奴婢代勞的嗎?”
“哦,沒什麼,我就是坐久了,想起來活動活動。”
那侍女眼眸子微微晃動了一下,笑着說:“既然如此,那就請羅公子跟奴婢到邊上的花園裡走走吧。”
“行,有勞姑娘了。”
侍女微微一笑,接着便帶着羅信朝着旁邊的拱門走去。
羅信跟着侍女在花園裡走了一小圈,走着走着羅信的耳朵突然微微動了一下,他聽到前方不遠處似乎傳來了兩名男子的交談聲。
一開始對方隔着一堵牆,羅信還聽不太清晰,但是微微靠近之後,羅信就大致清楚兩個人在談什麼。
這兩個人的聲音,一個年紀聽上去略微有些老邁,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此時顯得有些着急,說話的語速也挺快的。
“父親,眼下我們的情況非常不妙。朝堂之上,武媚娘他們一直都在對您施壓,步步緊逼。朝中已經有了許多官員倒向他們,在過去幾年裡面,他們一直都在暗中經營,倘若就此下去,恐怕過不了個把年,就會將父親和我們這些人都逼到一個絕路上。”
而另外一個略微有些老邁的聲音,則顯得很是沉穩,不過這一份沉穩當中卻又透着一絲悲涼。
只聽他用一種略微有些疲態的口吻說:“如今朝中大權也也已經完全掌控在陛下手中,老夫當初的所有計劃,也早已經因爲這些人完全打亂。再加上關隴門閥如今更是遭受了其它勢力的不斷傾軋,我們大勢已去啊,別說是個把年了,今年能不能過去,就已經是個問題了。”
“父親,我們還有最後一招!”
中年男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儘管羅信沒有看到他的面容,但是羅信能夠想象的出他的表情。
“唉,這件事情,不到萬不得已,老夫絕對不會這麼做,而且,這麼做風險太大,別說老夫承受不起,咱們關隴門閥怕也是如此啊。”
“父親,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倘若再讓武媚娘這些人繼續傾軋,那咱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對於二人所說的話,羅信聽得非常清晰,聽着聽着羅信就找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一點,而這一點也正是當年那個“人到中年不如意,保溫杯裡泡枸杞”歷史老師所提到的。
羅信認爲牆壁另外一邊的兩個男人,那個特別是那個年紀大的應該就是如今的太尉,長孫無忌。
儘管羅信對歷史不是很瞭解,但偏偏在武媚娘這一塊,羅信多少還是知道的,這男人吧,在談及歷史的時候,除了那些英雄人物,那些禍亂衆生,在青史上留有名字的女人,肯定也是要重點關注的。
這千古第一女皇帝,自然也會成爲衆多歷史老師所要談論的點。
當年那個“人到中年不如意,保溫杯裡泡枸杞”的歷史老師,曾經着重談論過武媚娘與長孫無忌這些人的利益和勢力衝突。
他說過,武媚娘所代表的勢力與長孫無忌的關隴集團有着根本性上的衝突,一方面是兩個人之間的勢力衝突,隨着武媚娘地位不斷提高,也是威脅到了長孫無忌的這一方勢力的利益,以至於長孫無忌極力想要讓皇帝廢除武媚娘,但問題是,這個吹枕邊風的效果,可絕對比所謂的忠言逆耳好上許多。
當時,歷史老師就給大家出了一個難題,就是假若他們是長孫無忌,到了這個時候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其實這個問題很棘手,因爲人一旦到了長孫無忌這個層次,有很多事情已經沒有辦法像初哥那般輕鬆解決了。
畢竟他代表的是一整個集團勢力,倘若只是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家族的話,那想要撤退還是比較輕鬆的,而以整個集團勢力,想要突然間抽取出來,絕對是千難萬難。
而且通過這對父子的交談,羅信更是聽出了長孫無忌,現在似乎已經沒有那份與人爭鋒的心了。
原本他認爲新皇帝是一個相對比較好控制的人,他同時也想通過新皇帝,來實現讓他們整個家族達到一個輝煌巔峰的狀態,畢竟他的身份是新皇帝的舅舅,能夠自己牢牢掌控着朝堂上的諸方勢力,結果沒有想到的是,皇帝自打登基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在暗中培植勢力,與他爭鋒相對。
一個人做完再牛逼,要跟皇帝鬥,那還是弱了。
而聽到這裡,羅信只是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這人吶,不作死就不會死。一個人連自己腳下要走哪條路都不清楚的話,摔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只不過,不知道是摔在路上,還是從橋上掉下來。”
說完,羅信只是微微搖頭,朝着邊上走去。
然而羅信這句話纔剛剛說完,他就聽到了腳步聲。
轉頭間,羅信發現不遠處的拱門,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老帥哥。
這三個字是對長孫無忌最好的描述,就如同電視劇裡面那些演員一樣,長孫無忌長得的確很帥,儘管此時的他已然頭髮斑白,但他身上卻仍舊有着那一份傲骨,與俊逸之色。
只是羅信在他的眼眸當中,沒有看到所謂的野心之類的信息,畢竟人年紀大了,當年跟他一同輔助皇帝李世民打天下的那些老臣,也差不多快死光了。
“小友請留步。”
羅信先是看了一眼左右,發現眼前這個老帥哥是在喊自己,這才拱手對着老帥哥行了一禮。
儘管他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但羅信並沒有直接喊出來,而是對着他說:“不知道這個先生喊小子,有什麼事?”
羅信說話這半文不白的,聽起來倒也有趣。
然而,當長孫無忌靠近的時候,特別是當他看清羅信面容的一瞬間,不由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