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才剛剛進去,一個略微尖細的聲音就從二樓位置傳來。這個聲音穿透力很強,一下子就將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過來。
李治是皇子,從小就在衆星拱月中長大,也已經習慣了旁人的注意;金春秋也同樣如此,只不過他們國家小,人口密度也相對少一些,像現在這樣,一下子被至少幾十人關注,多少顯得有些不適應,以至於他的視線都不知道該放在哪。
羅信則顯得十分淡定,對於那些人的目光,羅信早已經習慣了。而他的眼珠子則是不斷地在人羣裡掃視,儘量仔細地觀察每一個人,因爲今天晚上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極有可能是羅信的競爭對手。
一聽來人是晉王,那些商賈們第一時間讓開,同時卑微地將躬身下來。邊上那些認識李治的人,則是不斷地對着上前打招呼。
到了場面上,李治則宛如變了一個人,不斷地拱手應酬。
這時候,二樓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不是晉王殿下嗎,還真是稀客呢,沒想到您對餘香也有興趣。”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男人,而這個人,羅信自然是見過面的,只不過他顯然已經忘記了羅信。畢竟他們之間只是見過一次面而已,這個人就是夔國公劉弘基的兒子,劉仁通。
劉仁通乃是醉仙樓明面上的東家,他要將餘香送給誰,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過,餘香的賣身契已經被羅信燒了,萬一他們打算耍賴的話,羅信會用很強硬的手段帶走餘香。
對於羅信而言,反正已經將他們劉家得罪透了,再來一次也無所謂。
劉仁通親自帶着幾個衣着暴露的姐兒出來迎接李治,李治也很是客氣地介紹身後的兩人。
他現實介紹金春秋,那劉仁通顯然是見過金春秋的,兩人又是客套了一番。而在介紹羅信的時候,李治笑着說:“劉公子,不知道你對這位公子可有印象?”
此時的羅信身穿一件青白色的錦衣,之所以今天晚上穿這件,因爲這是李妘孃親手縫製的。
儘管如今家中經濟條件還算比較富餘,但李妘娘還是沒有改變她那勤勞節儉的習慣。她從布行買了布料之後,都是自己一針一線地爲羅信親手製作。
平時羅信穿的都是一些比較粗糙的衣服,像今天這般騷氣滿滿的姿態還是十分少見的。
正如羅信所想的那樣,劉仁通對羅信是真的沒印象。
畢竟那天在程妖精的宴會上,劉仁通是以一個“上層人”俯視,甚至是“鳥瞰”羅信這個“下層人”,因此記不住羅信的外形和容貌也很自然。
羅信笑着對劉仁通拱了拱手:“在下羅信,見過劉公子。”
“羅、羅信!?”
劉仁通在聽到這個詞彙的時候,眼眸之中當即爆射出濃烈的憤怒與仇恨之色,但他剋制得很好,臉上那詫異之色很快就被笑容所取代:“原來是咱們長安第一個才子,你纔是真正的稀客啊。”
羅信瞥見劉仁通放在衣袖裡的拳頭,發現他因爲剋制情緒,那拳頭都捏得發白了。
果然是兄弟連心呢,看來羅恆的死,對劉仁通的打擊很大。
羅信在心中冷冷一笑,隨後在劉仁通安排的廂房裡坐下。
每逢花魁出閣,醉仙樓的正廳裡基本都顯得十分擁擠,而今天則是有些過分擁擠了。
看樣子,這個餘香在衆人的心中份量應該很重。
不過,羅信坐在包廂裡的時候,卻是聽到這樣一句:“今天晚上能夠見到香兒姑娘一面,我真是死而無憾了。”
“是啊,這三年來,我們只聞香兒那曼妙仙音,卻從未見過真人,如今能見一面,也算是今生無憾。只可惜,今晚之後,就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聽到這話,羅信不由得轉頭問身邊的李治:“餘香平時這麼難見嗎?”
金春秋笑着說:“不是難見,而是根本見不到。香兒姑娘每次出來都是隱在珠簾之後,而且她平時也戴着面紗,使得別人只能聽到她的歌聲,就連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極少。”
“既然沒有人見到她的真容,那又怎麼會說她天姿國色、傾國傾城呢?”
金春秋理所應當地說:“既然是花魁,那理所應當是這醉仙樓,乃是大唐最美的人兒了。”
羅信轉頭看向李治,他還未開口呢,李治就搖頭笑着說:“我也沒見過餘香的真容,之前跟吳王過來的時候,倒是讓餘香彈過幾首。個人感覺還行,但遠沒有別人說的那麼誇張。”
羅信不由得抓了抓頭,香兒雖然生得美豔非凡,但大唐最美這種話還是有些誇張了。看樣子,這應該劉仁通想出來坑錢的方法,特意將餘香打造成天上有、地下無的極品,這樣一來,今天晚上就能狠狠撈一筆。
李治轉頭看向羅信:“對了,信兒哥,你懷裡揣着這麼多銀子過來,不會是今天晚上想要給香兒贖身吧?”
羅信看了左右一眼,對着李治神秘一笑:“你猜?”
李治搖搖頭:“你做事神鬼莫測,就連父皇也着了你的道,我可猜不了。還是安安靜靜地在這廂房裡,一邊喝茶,一邊看戲。”
一聽李治說有戲可看,金春秋當即問:“晉王殿下,今天晚上看什麼戲?”
李治對着金春秋挑了一下眉毛,笑着說:“但凡只要有信兒哥在的地方,肯定有戲可看,而且絕對是一出好戲!”
話音方落,外邊就傳來了一個把別人的呼喊:“齊王駕到!”
一聽李祐來了,李治就對着身邊的金春秋說:“看吧,說傻子,傻子就到了。”
羅信極少聽到李治罵一個人,這是他第二次聽李治罵李祐,不由得問:“晉王殿下,你是不是跟李祐有過節?”
“起止是過節,我是沒有機會,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把他往死裡整!”說話的時候,李治那叫一個咬牙切齒,“這混蛋從小就欺負我,而且還是變着法子欺負我。”
李治並沒有說李祐如何欺負他,但他既然不說,就表明這裡邊有很多事情是難以啓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