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轉頭狠狠瞪了蕭瑀一眼,之後說:“既然今日不上早朝,蕭愛卿還去看一看魏愛卿吧,就算政見不合,你們也是多年的朋友不是?”
蕭瑀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是,微臣遵命。”
相比李世民回宮,蕭老夫人到羅信府邸的速度肯定是要快一些。
同時,這也是蕭老夫人住進宋國公府後宅十數年的時間裡,唯一出門的一次。
長安的街道仍舊如她記憶中的那般,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馬車緩緩停在了羅信大門口,高平恰好正站在門口監督兩個下人掃地。
眼下早市還未開,道路上外來的人很少,而這輛馬車的出現,讓高平顯得有些意外。
不多時,蕭三從車架上下來,對着高平拱手微笑:“敢問此處可是東海郡公府宅?”
蕭三見對方談吐不凡,笑着應聲:“是的,敢問尊駕是哪位?”
“我們家夫人與尊夫人有舊,想來與她敘敘舊。”
高平忙問:“尊夫人可是姓蕭?”
蕭三點點頭。
高平一聽對方就是蕭老夫人,連忙將蕭三、蕭老夫人以及身邊的兩名侍女請入府宅。
一入府裡,蕭三就發現羅信家中人丁並不多,卻是十分乾淨整潔,而且僕人臉上一個個都笑盈盈的,沒有一人消極怠工。
高平領着二人經過一個走廊的時候,總聽到牆另外一頭傳來有人落水的聲音。蕭三聽了覺得奇怪,不僅開口問道:“高管事,爲何這院子裡總有落水聲?”
高平笑着說:“那是我家公子在練習輕功,兩位請隨我去堂屋稍作休息,我已經讓人通知少爺和少夫人了。”
“少爺”這個詞彙,目前還未聽過,乃是羅信“首創”。他總總覺一個公子,一個夫人,兩者聽起來似乎不搭邊,所以改成了“少爺”和“少夫人”。
蕭老夫人剛剛坐下沒多久,李妘娘就帶着亂紅來了。
蕭老夫人見李妘娘氣色紅潤,而且眉梢還帶着一絲絲欣喜之色,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對着李妘娘問:“妘娘,昨夜睡得如何?”
“多謝老婦人掛懷。”李妘娘與蕭老夫人正閒聊着,換上衣服的羅信就笑嘻嘻地從外邊走了進來。
羅信一進來,雙膝下跪,對着蕭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笑着說:“小婿羅信,拜見母親。”
李妘娘一下子有些發懵,怔怔地看着羅信:“夫、夫君……老夫人、她……”
“傻丫頭,還叫什麼老夫人,邊上這位可是你苦苦尋找了十數年的親孃。”
說着,羅信就從懷中取出兩幅畫像,這兩幅畫像都是羅信憑藉記憶畫出來,左手那幅畫的是蕭老夫人,而右手則是李妘娘。
“你難道一直不覺得,孃親跟你長得有幾分相似麼?”
這個時代銅鏡的清晰度很低,而且李妘娘極少打扮自己,大部分都是迪婭幫她梳理,而她對自己的妝容也沒有太大的要求,再加上羅信也喜歡李妘娘那一份自然與隨意,因此李妘娘極少照銅鏡。
如果沒有羅信的素描畫像做對比,李妘娘根本無法將自己的樣貌與蕭老夫人聯繫到一起。
而且,她知道自己夫君絕對不可能欺騙她,再加上自己每次與蕭老夫人接觸的時候,總感覺她特別親切,那種感覺甚至比自己養母還要親密一些。
此類種種疊加,李妘娘終於失聲撲到在蕭老夫人的膝下,無數情緒涌上心頭,只喚出了一聲:“娘——”
李妘娘並不是一個很容易表達自己內心的女子,她溫柔、善良、同時也內斂、感性。
這是她第一次感情上的釋放,羅信伸手揮退了身邊所有,同時也帶着蕭三從正堂裡走出,並且將房門緩緩扣上。
羅信將奴僕們揮退得很遠,他則是對着蕭三問:“蕭管事,在下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
“姑爺但說無妨。”
聽對方都喊自己姑爺了,羅信當即開口問:“既然老夫人是妘孃的孃親,那麼妘孃的生父又是誰呢?”
“這個……”蕭三想了想說,“這件事在下不能做主,而且,估計過幾天,姑爺您就會知道了。”
羅信點點頭,既然人家不說,那就看看過些日子,自己會怎麼知道吧。
李妘娘與蕭老夫人互訴心情的同時,李世民已經回到了太極宮。
他率先考慮到的並非太子,還是李妘娘。
儘管蕭老夫人讓他不要去見她,但身爲皇帝的他就是按捺不住,想來想去,李世民想到了孫思邈。
孫思邈是太醫,而眼下李妘娘身體又受了驚嚇,憂心女兒身體的李世民,一回皇宮,第一時間就是讓人去將孫思邈喊來。
結果,那太監去了又回,身邊卻沒有人。
“怎麼回事,孫思邈呢?”李世民眉頭一緊,身上當即釋放出厚重的威壓。
太監嚇得一哆嗦,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他連忙哆哆嗦嗦地說:“啓稟陛下,孫醫師在東宮,奴才特意去喊,卻被太子殿下給踹了出來。”
李世民沉聲問:“你沒告訴他,是真要見孫思邈?”
“奴才說了,但、但太子殿下不予理會,好像是東宮有什麼人得了重病,孫醫師正在救治。”
“就算是太子妃得了重病,朕要見孫思邈,他就必須得來!”李世民當下發出雷霆怒吼。
“是……是,奴才再去喚孫醫師。”
那太監剛跑出大殿,李世民就喝道:“等等!”
太監連忙剎止,顫顫巍巍地轉頭:“陛下。”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眸之中閃爍陰冷的光芒:“朕親自去請!倒要看看,這東宮究竟是何人的命竟然比朕更重要!”
這次前往東宮,李世民是輕裝簡行,一路迅速通過,抵達東宮的時候,也特意不然太監通報,自己徑自進入太子的寢宮,
李世民抵達太子寢宮的時候,正趕上李承乾對着孫思邈發飆。
“孫思邈,你真以爲本太子不敢殺你!?”
此時的李承乾手裡都已經握着一把鋒利的寶劍,他將寶劍抵在了孫思邈的脖子上,兩眼之中釋放出森然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