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皺了皺眉頭,問拉他衣服的小男孩:“不是隻有六個房間嗎?”
羅信數了數手裡的鑰匙,只有六把。
小男孩又說:“那個房間裡關着一個姐姐,她很久以前就關在那裡了。我們每三天都會出去看一下太陽,曬一下陽光,可那個姐姐從來沒有出來過。”
這時候,又有一個小女孩說:“那裡臭死了,管她幹嘛呀?”
“就是,聽說她已經關了好長時間,沒準她已經死了。”
小男孩連忙說:“不會的,不會的,前天我還跟她說過話,她說她想喝水。”
前天?
羅信二話不說當即端着油燈快步來到走廊的盡頭,眼前這扇門與另外六扇都不同,這裡沒有那一扇小窗,門也是嚴嚴實實的。
將氣運於手掌當中,五指回握成拳,羅信對着身前的門倏然揮出迅猛一拳!
木門應聲而開,羅信正要邁步進步,一股極爲濃郁的惡臭就飄散了出來。
這種味道已經到了一種不言而喻的程度,就算是屎堆、垃圾場都比這要好一些。
不過門既然已經打開了,羅信索性憋着氣走了進去,
他手裡端着油燈,通過昏暗的光芒,發現前邊的角落裡趴着一個女性。她顯得很髒,頭髮披散着,看不清她的樣貌。但是她非常瘦,瘦得就如同只剩下皮包骨一般。
羅信端着油燈走到她身邊,而她仍舊沒有反應。
而當羅信將她翻過來時,發現她又幹又皺的嘴脣微微顫抖着,顯然是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她的狀態很差,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一般這個時候,換成任何人恐怕都不會救她。羅信仍舊屏氣緩緩蹲了下來,並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嘴邊,問:“你想說什麼?”
“救、救我……”
她的氣息十分虛弱,而羅信也沒有多想,徑自低下身,伸手將她那全身都泛着臭味的身軀抱了起來。
她的身體很輕,輕得彷彿真的只剩下了骨頭和皮。羅信低頭對着她說了一聲:“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出去。”
羅信讓小男孩抱着木箱子,另外一人護着油燈,一行人緩緩進入密道。
出了密道,大門仍舊緊閉着,說明沒有人進來過。羅信讓邊上的小孩去開門,而後自己則是帶着這批孩子前往一個羅恆就算想到,也不敢進去的地方——盧國公府!
盧國公府羅信來不止一次,那守衛自然認得羅信。兩名守衛眼見羅信抱着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身後跟着一票漂漂亮亮的少男少女,其中一人急忙迎上了,而另外一個則是衝入府內。
“你們國公爺和二公子在府上嗎?”羅信連忙問守衛。
“二公子今晚當值,國公爺在。”
儘管羅信跟程咬金關係還沒有程處亮那麼親密,但他帶着這一票奴隸進來,肯定是要知會程咬金的。於是就讓人通知程咬金,而他則是和這些少男少女留在客廳裡等候。
衆人在等候的時候,羅信特意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書生的衣服十分寬大,攤在地上就跟牀單一樣。羅信怕女人髒了盧國公府的地面,就讓她躺在自己的衣服上。
隨後他對着邊上的一位侍女說:“請問,能給我一杯溫水嗎?”
待侍女端來一杯溫水,羅信就坐在地上,讓對方倚靠着自己的胸膛。
看她的樣子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喝過水了,羅信用自己的手指沾了沾溫水,將沾溼的手指小心地點在她的嘴脣上。隨着溫水將她的嘴脣一點點打溼,並絲絲地融入她的口中,羅信發現她開始有節奏地吞嚥口水。
整個過程並不算長,當她張開嘴脣的時候,羅信這才一點一點地餵了她半杯水。
與此同時,在程咬金府宅一個相對比較偏僻的庭院裡,程咬金、李世民,還有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帥哥正圍着一張八仙桌坐着,桌面上放着一張地圖,左上角有“遼東輿圖”四個字。
李世民伸手指了指遼東半島部分,上書“高句麗”三個字的疆域,對着頭髮斑白的老帥哥說:“藥師,按你的意思,朕不該打遼東?”
頭髮斑白的老帥哥微微搖頭,卻又跟着點點頭:“陛下,不是不打,而是時候未到。眼下馬上就要到秋收了,這個時候出征肯定不行。再者,遼東一帶入冬之後,氣候苦寒,咱們的水軍不一定忍受得了。還有,從薊州出發到高句麗,途中雖然有營州補給,但補給有限,這一段路程極爲漫長,士兵攜帶的糧食根本不足,咱們這是未打先衰啊。”
李世民恨恨地看着頭髮斑白的老帥哥,拍着桌子說:“那朕就親率五萬騎兵,殺入高句麗!”
“陛下,使不得!高句麗人本就擅長馬戰,他們且戰且退,從不在乎一兩城的得失,咱們大軍殺到,他們提前就會撤出,如此往來消耗的都是咱們的糧草,不出兩月,待糧草耗盡,酷寒又至,只能撤軍。”
儘管李世民臉上滿是怒意,但他還是控制了下來,對着頭髮斑白的老帥哥問:“那你說怎麼辦?”
頭髮斑白的老帥哥正要開口,這時候,一箇中年男人在很遠的地方敲了敲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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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當即起身,朝着中年男人所在的位置看過去。他對着李世民說:“陛下,末將家中來了客人,先……”
李世民看上去顯得有些煩躁,有些不耐煩地說:“什麼客人?能在這個時候過來的人,也不是普通人吧?”
“這個末將也不是很清楚。”說着,程咬金對着那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中年男人弓着身子,快步過來,他都沒敢看李世民,對着程咬金小聲說:“老爺,羅公子來了,還帶了好多孩子。”
“誰家的公子,咱們長安還有哪個姓羅的大族?”李世民皺起了眉頭。
中年男人不敢吭聲,程咬金則是急忙開口:“陛下,是羅成的嫡長子,羅信。”
“哦……是那貪財的混小子啊。”提到羅信,李世民的表情稍稍顯得好了一些,“朕記得那小子還欠朕一本書來着,走吧,朕也隨你去看看。”
不多時,程咬金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大堂,李世民和頭髮斑白的老帥哥則是站在旁邊的窗戶外,看着室內。
眼見羅信懷裡抱着一個臭烘烘、比乞丐還要可憐的女人,程咬金不由得快步走了過來,問:“賢侄,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