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律法,在唐初時期還是非常被看重的,除非是政治鬥爭,在對待百姓上面,一般都是比較寬容的,如今關在牢獄裡面的罪犯還不到五十人。
盧承慶看完民安局的調查之後,的確有些人藉着賭博,榨取百姓錢財,這種人那是絕對出了賭錢的本身,覺得自己確實太寬容一點了。
經過幾番考量,決定十五個賭坊裡面,十個賭坊主事人判以三年監禁,五人判以一年監禁,其中三家最大的賭坊罰一百貫,其餘十二家賭坊則是罰以三十貫到八十貫不等。這一百貫對於韓藝而言,算不得什麼,但是對其他人而言,那絕對是一筆鉅款,但是韓藝不怕他們不給,因爲他們後面有人呀,你不給的話,萬一把他們給抖出來了,那就有趣了。
其餘賭坊涉事人員,只有七人判以監禁一年,其餘的則是勞役一年,罰兩貫到十貫不等,就看職位的大小吧。
至於賭徒的話,統一罰兩貫錢,勞役一個月,如果沒錢,那就多幹一個月,有錢的是肯定不願多幹一個月,才兩貫錢而已,沒錢的寧可多敢一個月的活,也不願交兩貫錢,等於一個月賺兩貫錢,這太划算。
這種判罰其實就是爲了區分窮富。
這事定下來之後,又交回到大理寺,大理寺現在沒有壓力了,畢竟皇帝開了口,怪不了我,一天之內就批下來了。
拿到大理寺的審判書之後,民安局立刻將這些處罰公佈出去,並且明確表示,嚴禁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開設賭坊,這絕對是屬於違法的。但是也並未明言規定,賭錢就是屬於犯法,這個沒有辦法明確表示,你在家跟親人賭錢,我也去抓你,那就太不近人情了,但是也不能說你可以賭錢,這也不對呀,只能採取一個避重就輕的方式。
但不管怎麼樣,民安局還是解釋清楚了這一次任務的目標,就是掃除賭坊,不涉及賭坊的人就不需要害怕,不會牽連無辜,畢竟判罰都下來了。
就在當日,很多家長就跑來交納罰金,將人先給領回去。
民安局裡面是異常熱鬧,韓藝專門留下三十名皇家警察來給他們辦理手續。
“歐陽伯伯,你也來了!”
剛剛巡邏回來的楊蒙浩,興高采烈的朝着一個老者打招呼道。
但是那老者卻捂着半邊臉,笑着點點頭,又朝着身邊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公子哥咆哮道:“你還傻站在這裡作甚,還不快給老子滾回去。”
其實他們這些人哪裡願意來,但是民安局明言規定了,必須要至親來簽字領人,別拿下人來糊弄我們,下人來的話,我們就不放人。這當然是韓藝想出來的,你們最怕丟人,我就偏要你們丟人,看你們下回還敢不敢犯事。
“二伯!”
那韋季被一名皇家警察帶到大廳,站在韋休面前,垂着頭喊了一聲,哪裡還有以前那般囂張。
“二伯!大哥!”
韋方一臉尷尬的走了過來。
韋季斜目一瞪,咬牙切齒,道:“你還有臉叫我大哥!”
話音剛落,韋休直接一個耳光打在韋季臉上。
韋方整個人都打蒙了,驚訝的望着韋休,好似在說,你不打他,打我。
韋方一看這情況,恨不得拔腿就溜啊!
韋休怒睜圓目道:“你還好意思怪方兒,你看看你幹得都是什麼事,我們韋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韋季嚇得惶恐不已,捂着半邊臉道:“侄兒知道錯了!”
他這一打,立刻引起了共鳴,霎時間,那耳光聲不絕於耳,這些家長個個都是一肚子怒氣,從來就沒有這麼丟人過,但是他們也沒法找民安局泄,不只有泄兒子身上,這道理很簡單呀,你那天晚上不去賭錢就沒有這回事啊。
一旁的皇家警察趕緊出聲阻止,要打回家打,不要在這裡打,你們這讓我們皇家警察多尷尬啊!
韋休也沒有想到會引起連鎖反應,只覺罪惡深重,又朝着韋方溫和的笑道:“方兒,這事你做得很對,好好幹下去。”說着還拍了拍韋方的肩膀。
這是什麼情況啊?韋方都已經準備隨時跑路了,嘴巴一張一合,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韋休道:“你這幹什麼,難不成二伯還會讓你枉顧律法,知法犯法麼,你是韋家的子孫,要時刻記着我們韋家的榮耀,可別像你大哥一樣。”
“是,二伯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幹的!”韋方腰板一直,心裡是開心不已,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韋休笑道:“那行,二伯就不打擾你執行公務了,你去忙吧。”說着又瞪向韋季,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韋季一臉懵逼的跟了出去。
上的馬車,韋季眼淚就往下落,只覺忒也委屈了。
“怎麼?你還覺得委屈麼?”話雖如此,但韋休的語氣倒是緩和不少。
韋季先是打量了下韋休的臉色,隨即才道:“二伯,我可是他親大哥,他怎能抓我?”
韋休道:“方兒若是當時放過你,他可能會因此受到連累,甚至於被民安局掃地出門。”
“這皇家警察有什麼當的。”韋季越說越惱。
“胡說!”
韋休眼一瞪,道:“難道你沒有看見,民安局這一回抓了多少貴族子弟,不管是刑部,還是大理寺可都不敢這麼做,就民安局敢這麼做,並且陛下都親自下令要懲罰你們,可見民安局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方兒能夠在民安局,前途大有可爲,我可警告你,如果因爲你耽誤了方兒前途,我饒不了你。還有,你也不向你弟弟好好學習一下,整天就知道遊手好閒,要是訓練營再開的話,你也給我去那裡待着。”
韋季驚慌道:“我可不去,我跟韓藝素來就有過節,我要去的話,豈不是羊入虎口,我死都不去。”
.....
總警司辦公室,除了五巨頭之外,還坐着七八個人,個個都是五六十歲的老者。
“各位叔叔伯伯,這回真是抱歉,其實小侄也不想這麼做的,只是我們民安局察看了一些資料,現很多案件都跟賭坊有關,因此才決定查封所有的賭坊。”程處亮是一臉歉意的朝着那些人道。
“亮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事你們乾得很對,再怎麼說,這賭錢絕非好事,應該杜絕。”
“可不是麼,我那孫子都被他父母給寵壞了,導致無法無天,我們還得謝謝你們幫我管教那孽子。”
......
“不敢!不敢!”
這畫風完全逆轉了,這些人不嚷嚷了,反而還好言相說,這事你們做得太好了,我們還要感謝你。
這道理很簡單,李治這麼支持民安局,可見李治是真的將民安局視作自己麾下的直屬部門,再加上樞要大臣中也有不少支持民安局的,這也不難想,這五巨頭後面可都是有強大的後臺。你要麼就將民安局給踩下去,踩不下去,就不要得罪民安局,如今看這情形,今後難免還要打交道的,撕破臉皮吃虧只會是他們。
說話間,一箇中年男漢子走了進來,他朝着坐在沙的一人喊道:“大哥!”
此人正是遊騎將軍達奚候。
沙上人那人是他大哥,達奚文宇,他瞧了眼達奚候,笑道:“二弟呀,這回你可算是出名了。”
一旁的老者們都呵呵笑了起來。
達奚候突然瞧向程處亮道:“程二,你這廝真是好生不講義氣,我們可還在一起賭過錢的,你咋不將自己抓起來。”
程處亮道:“達奚兄,你別隻看我一個人,這邊上還坐着四個了。”
李思文抱拳道:“達奚兄,我們在這裡給你道歉了,改日我親自設宴向你賠罪。”
達奚文宇道:“什麼賠罪不賠罪的,這要是讓司空和程老將軍知道,那多見外啊。”說着又想達奚候道:“二弟,你也別生氣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黴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行了。”
其實達奚候沒啥事,就罰兩貫錢,都不用去勞役,因爲他是軍人,他的處分是軍方給,軍方也不可能讓民安局騎在自己頭上來,長安軍方多半也都是皇帝親軍,都是一家人,何必互相難爲了。
程處亮道:“不管怎麼樣,今日我必須盡地主之誼,待會咱們一塊去食堂吃一頓便飯,達奚兄,你可不能走。”
達奚候本來是很生氣的,可一看這氣氛,這氣也生不起來,他跟程處亮都還是戰友,又在程咬金、李勣手下打過仗,道:“這飯吃不吃倒還只是其次,但我一定要見元烈虎那小子,豈有此理,他竟然敢打我。”
達奚文宇就道:“你也不看他爹是誰,那元鷲的兒子會是什麼好鳥,你去惹他,你也真是活該。”
韓藝深表認同的點點頭。
達奚候一聽元鷲,心裡也有些犯怵,他們都是鮮卑族的,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他也沒有少被元鷲扁,但還是道:“大哥,我還得去找元鷲混蛋,他必須得給我道歉。”
韓藝道:“達奚將軍,這我支持你。”
大家聊了一會兒,就去到食堂的貴賓間,這個只對貴賓開放的,再沒有客人的情況,是不對任何人開放的,總警司也得到外面坐着吃。
砰!
元烈虎一拳重重捶在自己胸口上,又拿一個小馬紮,遞向達奚候,道:“達奚叔叔,你滿意麼,不滿意拿這個來。”
“行了!行了!”達奚候一手就撥開那小馬紮,道:“陪叔多喝幾杯。”
達奚和元家是世交,達奚兄弟還都向元家借過錢,況且元烈虎還只是晚輩,做到位就可以了,公是公,私是私。
“這是當然!”元烈虎大咧咧道:“改日小侄請達奚叔叔上花月樓開心一番,到時小侄再向達奚叔叔賠禮道歉。”
達奚候聽得眼中一亮,呵呵道:“這我可記住了。”
吃過午飯後,這人就回去了。
韓藝等人又回到總警司辦公室。
幾人相視一眼,紛紛笑了起來,這遊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今日的現象就證明了一點,這些世家大族向民安局低頭了。
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他們也充分意識到只要我們五個人團結起來,除陛下之外,都無須畏懼,文攻武鬥,悉聽尊便。
獨孤無月道:“關於賭坊的罰金,他們的家人已經如數送來了。”
韋待價驚訝道:“這麼快?”
韓藝道:“這能不快麼,萬一又抖出什麼消息來,那咱們民安局就有的忙咯。”
程處亮呵呵道:“還算他們知趣。”
韋待價道:“可是關於服勞役的問題,刑部爲何讓咱們民安局負責監管。”
“這人咱們是已經得罪了,再得罪多一點也無妨,刑部當然不想趟這渾水。”韓藝點點頭。
韋待價道:“那爲何不立刻執行,還得放到下個月去。”
韓藝道:“一來,他們回家肯定要接受家長的教育,先讓他們教育完,我們再來教育。二來,我們民安局也要放假的,最近幾年皇家警察累得夠嗆,也該讓他們輪流休息休息。”
長孫延道:“關於勞役是讓他們去工部服從勞役,還是怎麼?”
李思文道:“依我看呀,他們的長輩也給了咱們面子,咱們是不是也得還三分薄面出去,讓他們去郊外偏僻的地方乾點活就算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讓他們太丟人了。
韓藝搖搖頭道:“我覺得這會讓我們功虧一簣的。我們民安局依靠的人是百姓,我們必須要獲得百姓的認同,這纔是我們最終的目的,而不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認同。如果我們有意包庇那些貴族子弟的話,百姓還是會認爲我們還是區分貴賤,我們必須要讓百姓知道,我們是一視同仁的,這樣的話,百姓纔是信任我們,覺得我們是可以幫助他們的。”
李思文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韓藝道:“他們不是喜歡鑽狗洞麼,就讓他們去修補狗洞吧,還有就是他們平時犯夜經常往那臭水巷裡面竄,讓他們幫臭水巷打掃乾淨,也算是爲民服務,可以體現我們民安局的宗旨。”
狗洞?臭水巷?
李思文、韋待價聽着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