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真的,韓藝也不想去,他可不喜歡和這些達官顯貴來往,區別就在於,他比肖雲更有自知之明的,人家堂堂一個刺史,派人來請你一個窮小子,是請哦,這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你還矯情的話,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另外,韓藝也想跟楊思訥談談關於小尊寶的事,他可不想走在街上都被人用香供着,這對於一個騙子,那真是太殘酷了,要是人人都認識他,都注意他,那還怎麼出來混呀。
於公於私,他都應該前去。
第二日上午,韓藝和小野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就出門,臨出門前,熊弟是千叮萬囑,讓小野給他帶一些好吃的來,畢竟這胖子是吃貨來的。
來到村口,楊府的馬車早已經在這裡恭候了,照顧的是非常周到,韓藝、小野上的馬車,乘着馬車向楊府行去。
......
這一次大獲全勝,可是實實在在的大功,楊思訥也沒有再藏着掖着了,在楊府大擺筵席,宴請此番出征的大將,這是非常有必要的,人家可是爲你在賣命,仗打贏了,你肯定要犒賞三軍,很多士兵就指望着這一刻,否則的話,誰還會盡心盡力爲了你賣命,另外,楊思訥還宴請揚州的一些士族,反正搞得非常盛大。
從辰時開始,楊府的大門前就是絡繹不絕,三五成羣的文武之士,紛紛來到了楊府向楊思訥道賀。
行得一個多時辰,韓藝也來到了楊府,這纔剛剛下車,就聽得一個爽朗的笑聲。“韓小哥,你總算是來了,我爹爹見你這麼久都沒有來,還特意讓我出來看看。”
韓藝擡頭一看,見是楊展飛。忙拱手道:“韓藝見過二公子。真是抱歉,家住的比較遠,故此來晚了。”
“哎,我們之間還需要這些繁瑣禮節作甚,走走走,我爹爹正等着你了。”
說着楊展飛就把韓藝請了進去。小野則是跟在韓藝身旁。
來到前院,正好見到一大幫人從廳中行出,爲首一人正是楊思訥。
楊思訥一見韓藝,顯得異常激動,哈哈道:“我們的大功臣來了。”
說罷。他就大步迎上。
大功臣?天吶!或許裝/逼,不,裝病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韓藝只覺亞歷山大,連忙行禮道:“小子韓藝參見楊公,韓藝何德何能,怎敢勞楊公親自相迎。”
“今日你當得起,你絕對當得起。”
楊思訥開懷一笑,一手抓住韓藝的手。就往裡面走去。
這一旁的人見了,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和疑惑。
堂堂揚州一把手,又是關中貴族。在揚州這一畝三分地,能與他攜手並肩的,那真是莫大的榮耀呀,當然,他們也不明白,爲什麼楊思訥如此看重這個看上去沒啥特別的窮小子。
其實韓藝也是受寵若驚。有苦難言呀,他雖然是一個無婚主義者。但他是一個性取向十分正常的男人,哪裡想被一個四十多歲大叔握着手。這想想都覺得噁心,暗道,你要實在想給我面子,那簡單呀,就讓你女兒出來握着我的手就是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呀!
來到廳內,只見座位已經安排好了,上面三張矮桌,正中間一張稍大的,而兩邊還擺着兩張小的,是斜放着的,下面左右兩邊各擺着兩列矮桌,約莫十來張,可見這廳堂有多麼大,要知道這還只是一部分,在左右側廳各還擺放着宴席,雖然楊府的廳很大,但是人更多,這沒有辦法,只能按地位來分,地位高的自然坐主廳,地位稍低的,就坐側廳,女眷則是全在後堂。
分別由楊思訥的兩個兒子以及楊老夫人負責招待。
因爲楊思訥的長子已經外出做官了,可以說是自立門戶了,有自己的關係網,這楊展飛其實就是接班人的意思,故此與楊思訥同坐一廳。
楊思訥拉着韓藝直接來到上座,手往右邊的那張桌子一引,道:“韓藝,你坐這。”
大叔,你這是要感謝我,還是要害我呀!剛剛進來的時候,韓藝就掃了掃周邊的人,要麼就是大將,要麼就是大官,非富即貴,這些人現在都還站着的,他要是這麼一坐,不是瞎了眼又是什麼,忙拱手推辭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韓藝不過一介草民,怎敢坐此。”
楊思訥擺擺手道:“此番平叛,你功勞甚大,此座非你莫屬。”
又聽一人道:“楊叔叔說的極是,此乃慶功之宴,自當論功而坐,韓公子何須謙讓。”
說話的也是一個年青人,而且韓藝也認識,正是那日在在樹林中遇到的那個叫秦羽的白麪公子,韓藝其實早就看到他了,對他印象最深的,也就是那拙劣的泡妞技術。
好你個傢伙,真是心胸狹窄,我不過就是騙你了一貫錢,你用得着這麼斤斤計較嗎。韓藝心中暗罵一句。
這話看似在捧韓藝,其實是暗藏玄機的,他強調的是論功而坐,如果韓藝真坐上去了,那些大將又會如何想,你一個小子一刀一槍都未動過,而且還有極大的運氣成分,我們都是拿着性命去拼,到頭來功勞全讓你一個人給佔了,雖說韓藝的確功勞不小,但是人的嫉妒心是與生俱來的,此話一出,韓藝若再坐上去,鐵定要引起不少人的嫉妒,今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韓藝餘光掃視衆人一眼,見衆人面色各異,廳內顯得有些安靜,心中叫苦,突然心念一動,笑着點點頭道:“秦公子說笑了,韓藝只是一介草民,公子實在是當不起,不過,我倒是贊成秦公子的話,此乃慶功宴,自然得論功而坐。”
秦羽心中一喜,暗道。這小子到底還是沒有見過世面。
哪知韓藝話鋒一轉,又道:“若是這樣的話,那韓藝就更加坐不得了,此番平叛,韓藝以爲功勞最大的是那些在此次戰爭中已經犧牲的烈士。他們爲了保衛國家,保衛百姓,無懼生死,慷慨就義,他們纔是最可敬,最可贊。最可愛的人,他們的故事,可歌可泣,他們纔是最大的功臣。”
說着,他向楊思訥一拱手道:“韓藝懇求楊公。將此座留給我們的英雄們,讓他們與我們一同慶祝這得來不易的勝利,這場勝利是屬於我們的,更是屬於他們的。”
“好!說得好!韓小哥此番話,真是深得我心。”
一位身材魁梧之人頓時叫好,從體型上看,應該是一員大將。
不少武將也紛紛叫好。
他們都是武將,死的都是他們的兵。他們心中當然會感激韓藝這一番話。
楊思訥同樣也是武將出身,聽得韓藝這一番話,又念及死去的那些將士。心裡頗有感觸,暗道,此子果真十分特別。
此時,楊思訥身邊一個謀士就很小聲的提醒道:“楊公,可不能讓這小子坐這裡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楊思訥猛地驚醒過來,知道自己犯下了大忌。因爲這唐朝初期可是非常注重門第、出身的,韓藝就一個小農民。如果不是住在梅村那種偏僻的山莊,與外面的世界鮮有來往。多半就是一個農奴,按理來說,他都沒有資格來這正廳,你倒好,還讓他坐上座,這不是打貴族、士族的臉麼,你請我們來是羞辱我們的麼,這可是一個非常非常嚴重且低級的錯誤。
其實楊思訥也應該想得到,畢竟也是貴族出身,但是他一時高興,再加上他爲人豪邁,非常重視人才,結果就忽略了這一點,蓋因韓藝是他看中的人才,自己看中的人才又立下這麼大的功勞,他當然開心啊。
但是話說回來,有些事可不是你楊思訥就能夠改變的,也不是你楊思訥能夠觸碰的,如今這裡站着的多半都是你的人,故此纔沒有人說話,但並不代表就心甘情願,如果韓藝往這一坐,一旦傳了出去,肯定會有人罵你楊思訥不懂事的,甚至於去皇帝那裡彈劾你,別看就是一個座位,但這真不是小事,急忙借坡下驢道:“說得好,他們才更有資格享受這勝利的喜悅。好,此座將留給我們的英雄們。”
呼---!
韓藝心裡是長出一口氣,就說這宴會不適合我,連坐個位子都這麼多講究,md,讀書少腦子都不夠用了,方纔那一番話可是用盡我平生所學,可不能再來了。說着他餘光微微瞥了眼秦羽,雖然秦羽臉上還掛着笑容,但是笑得卻非常僵硬。心想,你這小人,也敢來惹你韓爺,就憑你那拙劣的泡妞技術,我就算再沒有讀過書,對付你還是非常簡單的。
經過韓藝的一番話,這位子自當又得另外安排。
韓藝坐在中段,但要命的是,他邊上就坐着秦羽,真是冤家路窄啊。
但是韓藝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拉着小野一塊坐下,其實楊思訥並沒有給小野安排位置,好在這唐朝都是跪坐,沒有椅子的,也不要另外安排座位,直接坐下就行了。
鑑於韓藝那一番話,這第一杯酒,必須敬那些英雄。
楊思訥說了一大番話,紀念死去的弟兄,又舉杯朝向那空位道:“這一杯酒,敬我們的英雄們。”
大家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這一杯落肚,楊思訥立刻讓人斟酒,又舉杯道:“諸位應該知道,此番平叛,轉折點在於叛軍偷襲揚州沒有取得成功,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韓藝雖然年輕,但是卻能在危急之時,挺身而出,如果沒有他,我們的親人可能會遭受到莫大的劫難,並且他還巧計破除了陳碩真邪法,這給予了我們極大的幫助,我們當爲自己的親人敬他一杯。”
一人立刻附和道:“楊公說的極是,我們應該爲我們的親人敬韓小哥一杯。”
因爲前面那一番話,很合這些武將得心意,所以他們對韓藝不但沒有羨慕、嫉妒,反而非常喜歡這小子,紛紛舉杯。
又來!我滴天啊!
韓藝急忙站起身來,端着酒杯道:“不敢,不敢,在坐的各位可都是我的長輩,我怎受得起,小子先乾爲敬。”
說着他趕緊先幹了。
楊思訥倒也算是比較瞭解韓藝,對於他這一舉動,也是見慣不怪了,又是一飲而盡,其餘人這才紛紛喝下這杯酒。
這可不行,我可不想出這風頭,得找一隻替罪羔羊纔是。韓藝突然瞥了眼坐在楊思訥身旁的楊展飛,暗笑,二公子這可不好意思了。趕緊給自己倒杯酒,舉杯起身,道:“其實小子真是微末之功,不值一提,要說真正的英雄,我看二公子是當仁不讓,當時敵軍忽至,二公子面對險境,臨危不亂,應對及時,穩定住了民心和軍心,更爲難能可貴的是,二公子還念及百姓,在最緊迫的時候,他還派出自己的親衛到郊外將那些百姓請進城來。
小子原本是很害怕的,但深受二公子的感染,這才鼓起勇氣上到城牆,而且,若非二公子用人不疑,處事果斷,給予小子極大的信任,否則,恐怕也是很難成功,然而二公子還要面臨着比我更大的壓力,所以我認爲二公子纔是保衛揚州的大英雄。二公子,我敬你一杯。”
楊展飛還愣了下,他還真沒有想到這茬,因爲不管是掃除城內奸細,還是空城阻敵,都是韓藝想出來的,所以他也一直覺得這都是韓藝的功勞,也沒有打算去搶,但是如今聽韓藝這麼一說,自己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也的確做了很多事,可又見這麼多長輩看來,不免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秦羽立刻舉杯起身道:“韓小哥說的極是,二哥有勇有謀,遇事不驚,深得楊叔真傳,有大將之風範,乃真英雄也,小弟也敬二哥一杯。”
這小子倒也不蠢呀,至少這句話倒是說的漂亮。
韓藝哪裡不知道秦羽在打什麼主意,這是一箭雙鵰,在樹林中,韓藝就看出這傢伙喜歡楊飛雪,二哥叫的這麼甜,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二舅子的馬屁那當然得拍,而且,從剛纔的情況看來,秦羽明顯看韓藝不爽,一來,韓藝當初戲耍了他一番,二來,韓藝不過是一個農民,他自然看不起韓藝,如果把功勞全部歸咎在楊展飛頭上,那當然最好了。
不過這也正合韓藝心意,要的就是這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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