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外人看來,今晚當叫傾城之夜,可是在韓藝看來,今夜應該是屬於四夢的。
要說這一齣戲,韓藝基本上就是寫了個劇本,可即便劇本也被四夢改動了許多,四夢爲了這一出大戲,可算是盡心盡力,因爲她們本也是歌妓出身,若非韓藝的到來,她們的將來只怕也與其他歌妓也無異,可是沒有女子天生就喜歡當歌妓的,話劇的出現,讓她們看到了一條新的出路,於是她們都決定將話劇作爲自己的終身事業,幹別的她們也幹不了,總不能待在這裡吃閒飯吧。
雖然大家都在誇讚顧傾城,但是夢兒她們卻更加高興,心中滿滿都是成就感,只覺這幾年心血沒有白費,因此在慶功宴上,也是興致高昂,個個都喝得兩頰酡紅,嬌豔動人。
而顧傾城雖出盡風頭,但若是可以的話,相信她寧可與夢兒她們換一下,至少她不用應付李洋這些麻煩的紈絝子弟。
女人坊門前。
“今日能有幸見識傾城姑娘的風華,李洋真是三生有幸。”這李洋年紀不大,卻裝得人模狗樣。
“豈敢!豈敢!”顧傾城盈盈有禮,道:“傾城乃一介風塵女子,能夠有幸與公子相識,是傾城的福氣。”
李洋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卻是拱手一禮,道:“哪裡,哪裡,傾城娘子過譽。”頓了頓,他又瞧了眼天,道:“今日天色不早,在下就不耽誤傾城娘子休息了,先告辭了。”
“公子慢走!”
這李洋剛一轉身,顧傾城眼中就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就李洋這欲情故縱的小把戲,顧傾城實在是見得太多,對她又豈有半分作用。
等到李洋走後,她剛一轉身,只見一道人影站在她身後,可她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開心道:“看來你還是挺在意我的。”
“這是當然,你這纔剛演了第一齣,要是轉身便跨入李府,我上哪找人去啊!”
韓藝走上前來,笑吟吟道。
顧傾城啐了一聲道:“什麼跨入李府,我們可是簽訂契約的,你可別想將我給賣了。”
韓藝搖搖頭道:“我可沒有這個膽,你這面紗一摘,靠!說不定我還得賠錢出去。”
顧傾城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道:“看在我這麼賣力演出的份上,你就哄我開心一回,也是不行麼?”
“可我怕哄着哄着就當真了,畢竟你的魅力可也是世上少有啊。”韓藝哈哈笑道。
顧傾城聽得頓時喜上眉梢,心中半點惱怒之情也消失殆盡,可見韓藝這半開玩笑的一句話,卻讓她十分受用。
韓藝又好奇道:“跟那廝聊得怎麼樣?”
顧傾城輕輕一嘆,疲態盡顯,“很累!”
韓藝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裴清風再怎麼心胸狹隘,再怎麼僞君子,好歹也是貴族出身,這才華和涵養還是有的,而這李洋那就一爆發富,且年紀又這麼小,就學人出來泡妞,看上去是人五人六的,但一張嘴,必將原形畢露,不用想也知道,這談話會是多麼的幼稚,道:“你如果不想見他,你可以不見的。是我讓你來演這一齣戲的,我自然會保護你。”
“有你這一句話,那便足以。”顧傾城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雙手放於背後,哼着小曲,邁着輕快的步伐往前走去。
我想她定是又誤會了,都說哄着哄着就會當真了。韓藝一翻白眼,心中倒有不擔心顧傾城,畢竟她是世上第一個敢調戲他的女人,追了上去,“喂!你們方纔聊了什麼?”
“李義府!”
“哇!口味這麼重。”
“可除了他爹,他還能聊什麼?”
“這倒也是,不過他得策略還是沒錯的,這撩妹的關鍵就在於展現自己的優勢,直接或委婉都行,但是要準確表達出來,如果爹是優勢,那當然拿爹出來說事。”
說罷,二人皆是哈哈大笑起來。要是夢兒遇到這等事,定會憂心忡忡,胡思亂想,害怕橫禍突降,可是他們二人卻只當笑料,心中竟無半點擔憂,光這番心境只怕也沒有人能夠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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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白色生死戀,這傾城之戀可以說是大器晚成,雖然都是套路來的,但是因爲籌備了很久,那真是精雕細琢,而且更有話題可聊,那白色生死戀說穿了,也就是兩個人的關係,只不過是隱射士庶之別的弊端,可是傾城之戀直接關係到兩個民族或者說兩個國家,而且還是明說的,說得還就是當朝的事,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象的。
“不愧是顧傾城,即便蒙着面紗,兀自令人着迷。”
“說得不錯,傾城的演技真是精湛,一點也看不出她是頭一回演話劇。”
“可那畫報上面的顧傾城不是已經摘了面紗麼?”
“昨日還是戴着面紗的,興許以後會摘吧,嘖嘖,真是令人期待啊!”
......
“哎哎哎!你們說阿史那雪雁會跟李凌在一起麼?”
“這應該會吧!他們不是男女主角麼。”
“可是李凌乃我大唐將軍,阿史那又是突厥貴族,其時兩國可正在交戰,他們如何能夠在一起。”
......
“李凌失憶了,會不會投靠突厥?”
“還真有這可能。”
“可是若李凌叛國,那還不給人罵死,誰還會看啊!”
“你說得倒也不錯,真是好奇這今後的劇情會如何發展。”
......
“賢兄,你昨日不是去看了傾城之戀麼,我聽聞這傾城之戀講得乃是我大唐與突厥交戰時期的故事?”
“嗯。”
“這也能演?”
“可不是麼,我們看到那裡的時候,也是嚇到了。但還別說,這傾城之戀確實要比白色生死戀精彩多了,我現在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第二回了。”
......
是呀!這也能演?
但是以前也沒有人試過,朝廷也沒有說不準演,這個還真沒有人知道。
百姓更多的是感到新奇,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白色生死戀講述的雖也是當代,但只是百姓之間的來往,沒有牽扯到朝廷,而傾城之戀自然會涉及到國家大事,但是也沒有人因此感到害怕,因爲這可不是明清時代,那文字獄弄得風聲鶴唳,大唐在文化上面還是非常開放的,既然你都敢演,那我就敢看。
可是,這百姓是百姓,大臣是大臣,這隔行如隔山,何況是官民這兩個極端,你不在這體質內,你永遠都不知道這裡面的道道,那些道聽途說,又豈可盡信。
御書房!
“朕說你這惹麻煩的本事,也真是無人能出其右!”李治拍了拍桌上那一沓奏章,沒好氣道:“演個話劇都能引來這麼多大臣彈劾你,不過依朕之見,你這臉皮早已經被彈厚了,這對你而言,已經起不到威嚇的作用了。”
暈!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說什麼。韓藝一臉尷尬,道:“回稟陛下,微臣這麼做,的確有些出格,但微臣絕非是在藉故生事,其實微臣不再讓鳳飛樓演話劇,也不打緊,但是微臣還是堅持繼續演話劇,就是因爲話劇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李治笑道:“若非如此,朕又豈會單獨找你問話。說吧,你這一出傾城之戀的目的何在?”
韓藝道:“自然是爲了促進胡漢的融合。”
李治問道:“可是朕聽聞你這一出傾城之戀的故事背景是貞觀時期我大唐與突厥的戰爭。”
“正是。”韓藝點點頭,又道:“陛下,未經戰爭的殘酷,又怎知和平的珍貴。臣之所以挑選這個時期,就是希望讓彼此都知道,倘若再起戰火,只會生靈塗炭,誰也不得好,而唯一能夠避免這一點的辦法,就是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扶持、共同發展,這樣大家都好。”
李治聽得稍稍點頭。
韓藝又繼續道:“自秦漢以來,中原王朝都是推崇貴中華,賤狄夷,故此在大多數中原百姓看來,胡人就如野獸一般,茹毛飲血,反覆無常,不可深交也。若陛下想徹底將整個國家的百姓凝聚在一起,首先必須要消除兩邊的敵視,因此這一齣戲會一改往昔宣傳,會將胡人好得一面展現在大家面前,只有正確的認識彼此,才能夠融合在一起。”
李治笑着點頭道:“想那漢武帝文韜武略,滅匈奴,致使漠北無王庭,可百年之後,五胡亂華,逐鹿中原,隨後又興起一個強大的突厥,可見漢武帝之策非長久之計。其實胡漢之別,並非是在於血統,而是生活習俗的不同,即便是漢人去得草原生活,也會變成胡人的,因此父皇當年才選擇以德政治之,望兩地百姓能夠和睦相處。其實朕也想到了你是這個用意,但是你也得小心謹慎纔是,莫要弄巧成拙了。”
“陛下請放心,這一齣戲之所以準備了這麼久,就是因爲微臣知道這裡麪包含着什麼,故此尤爲的小心謹慎。”韓藝說着又道:“非但如此,微臣還希望借這一齣戲,塑造我大唐好男兒的光輝形象,讓我大唐軍隊得到百姓的敬仰,樹立起軍人的榮耀感和使命感。”
李治聽得稍稍皺眉道:“榮耀感和使命感?”
“不錯!”韓藝點頭道:“陛下,自古以來不少統帥擁兵自重,或自立爲王,或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起兵謀反,以一己私慾,置天下蒼生而不顧,但是國家又需要軍隊保家衛國,自然也離不開統帥。”
李治聽得面色怪異,沉吟不語。這對於君王而言,可是最敏感的話題,李世民當初都害怕李靖李績擁兵自重,他能不害怕麼,每個君王都害怕,這也是爲什麼明知馬放南山,刀槍入庫是不可取的,但君主仍要這般做,因爲這太危險了。
但是韓藝卻是非常坦率,既然開了這口,那就得做直臣,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別的想法,繼續說道:“其實古往今來,君王一直都在防備武將擁兵自重,可是這種事從未斷過,臣以爲這主要是因爲軍人缺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