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韓藝給人的印象,那真是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前些日子,因爲削減官妓之事,這兩邊還鬥得是水火不容,還有一些人被免去官職,可這轉眼間,韓藝替他們考慮到胃裡去了,這要是被他忽悠住了,那得遭多大得罪啊!
光想想都是非常恐怖的呀!
“唉...。”
韓藝低頭一嘆,道:“崔大學士之言,正是我爲什麼要說這一番話的原因。”
李弘聽得小臉滿滿都是困惑,“韓尚書,你這話又從何說起啊?”
他年紀小,對於韓藝又不是很瞭解,他無疑是韓藝最好的託,只要韓藝稍微賣點關子,他一定會問的,小孩子,好心重的很,像許敬宗他們都可能不去搭理韓藝,怕被韓藝忽悠。
韓藝又深深得嘆了口氣,道:“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年輕氣盛,在許多方面處理的都不夠周詳,有些莽撞,以至於得罪了各位同僚,如果從此各奔東西,那臣也不會說這一番話,可是畢竟大家同殿爲臣,好今日,總得坐在一起,擡頭不見低頭見,這讓我覺得非常尷尬,這冤家宜解不宜結,各位都是長輩,理應由我伸出這友好之手。因此我想爲大家,也爲天下人做點事情,當做是一種彌補。”
張大象聽得都快笑出聲來,這真是太能說了。
李弘道:“韓尚書,我認爲你這話說的不對。”
小子,別拆我臺哦!韓藝道:“殿下此話怎講?”
李弘老氣橫秋道:“在坐的各位可都是我大唐的頂樑柱......。”大臣們聽得不由自主的直起腰板來,又聽李弘說道:“讀得都是聖賢書,心胸寬廣,又豈會與你斤斤計較。”
說得真是太好了,今後任何會議都應該來東宮開。韓藝道:“這---!”目光掃了掃。
許敬宗淡淡道:“殿下言之有理,這過去得事讓它過去,再提起也沒有什麼意思,大家同殿爲臣,雖政見不同,但是目的還是一樣的,老夫都這把年紀了,纔不會生這閒氣,”
其餘大臣也紛紛點頭。
“多謝,多謝,多謝各位寬宏大量,原諒在下。”
韓藝連連拱手,話鋒一轉,道:“既然如此的話,在下不多言了,各位繼續談論秋收一事吧。”
無恥啊!
大臣們憤慨不已,我這纔剛原諒你,而且還是被逼無奈的,你轉口不想彌補我們受傷的心靈,無恥之人,莫過於此啊!
李弘聽得正起勁,而且你不說也罷了,偏偏還要他們再繼續說秋收,那真的無聊死的,噘着嘴道:“那可不行,你都已經說了這麼多了,那何不一口氣說完,說到一半不說了,這聽着多難受啊。”
“是呀,韓尚書,我等也想聽聽你的高見。”
“韓尚書此言,亦非是單純的爲了我們,而是爲了天下的讀書人,說來聽聽也無妨啊!”
......
再怎麼看不起韓藝的人,也對韓藝生財之道,是佩服萬分,況且韓藝提得這個建議,非常有誘惑力,這你要不說完,那咱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高!太高了!
張大象看得如癡如醉,這轉折實在令人都無語了,如果他不知道內情,他肯定也會如此。不過他還是很好,這事跟商家註冊會有什麼聯繫,這纔是韓藝的主要目的啊!
轉眼間,韓藝變得是盛情難卻,道:“各位勿怪,勿怪,我這不是怕各位嫌我囉嗦,或者覺得我用心不軌......。”
“不敢,不敢,韓尚書但說無妨!”
他話未說完,一些大臣齊聲說道。
韓藝眨了眨眼,道:“既然如此的話,那韓藝聊表拙見,若有不對之處,還望各位能夠及時指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韓尚書但說無妨。”
語氣都變得客氣許多。
韓藝輕咳一聲,道:“我是這麼想的,朝廷是否能夠頒佈一個知識產權的法令。”
“知識產權?”李弘睜大雙眼,顯得非常驚訝,其實他一點都不懂。
其餘大臣也是面面相覷,都不太明白。
韓藝道:“簡單來說,是指權利人對其智力勞動所創作的成果享有的財產權利,誰要刊登各位的詩詞、章,必須支付酬勞,最好的例子是白衣人,遊園驚夢是由我花錢買下她的版權,然後再印刷成書籍,放在書店售賣。”
盧承慶搖頭道:“這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這市面的書,你難以查出是誰人所印,而且民安局也不知道究竟對方是不是合法的,另外,這麼一來的話,限制的書的流傳,沒有人敢再輕易印書,我認爲這書是給人看的,看你書的人越多,你應該感到驕傲,這利益只是其次,若是論語也是如此的話,那也不會有今日的儒家學派。”
李義府道:“盧尚書此言差矣,既然這知識產權是完全屬於著書人所有,那麼你既可以不收錢,也可以收錢,這看自己,對於人而言,這有好過無。”
“李書所言不錯,而且這樣只會誕生更多的書籍,至少著書人不會活活餓死。”韓藝道:“至於說難以防範麼,我看也未必。”
盧承慶道:“願聞高見。”
韓藝道:“我們可以從根源抓起,限制印刷坊,所有的印刷坊必須到朝廷註冊商標,哦,這商標是一個符號,跟老錢米店一個意思,得到朝廷的應允,才能夠開,每個印刷坊出品的書籍,都必須印自己的商標,擅自印書者,是屬於違法的,註冊商標不需要什麼錢的,如果你不註冊印書的話,那麼你肯定心懷鬼胎,控制印刷坊還是較容易的,畢竟印刷需要大量的紙張、墨汁。如果控制住了印刷坊,那麼市面的書,有源可查,那麼再頒佈知識產權法案的話,印刷坊想要印刷什麼書籍,首先得購買知識產權。”
張大象聽到這裡,是心悅誠服呀,還是給他繞道了註冊商標面,這簡直太神了!
李義府率先點頭道:“我覺得韓尚書的建議非常不錯,也理應如此,拿着人家的書籍去賺錢,這與偷盜無異,我是不在乎那點錢,但是方纔聽到韓藝說有人拿着我的章去賣錢,這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其餘大臣也紛紛點頭,他們可都是才高八斗的臣,而且在朝都有影響力,他們詩詞是有一定的市場,因爲許多讀書人希望能夠做他們的門生,首先得熟揹他們的詩詞、章,這樣才能拍馬屁啊。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在維護他們臣的利益,這也是爲什麼韓藝轉找臣來。
“不妥!不妥!”李弘突然搖晃着小腦袋。
大臣們紛紛驚訝的看着李弘。
李弘道:“那如果誰人印刷論語,是不是也得給錢,可這錢該給誰呢?”
一干大臣們是直點頭,這個問題問得太妙了。
這小子腦子轉的還真是快!韓藝見他們一羣老頭附和一個小娃的話,不免感到忍俊不禁,故作沉吟,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很麻煩了,論語著作權都不知道該算孔聖人的,還是他徒弟,算是孔聖人的,孔家這麼大,這錢又該給誰呢?----哎!其實可以這樣,這知識產權不是無限的,我們設定著書人死後多少年爲止。方纔盧尚書說得不錯,這書籍終究是給人看的,賺錢也只是其次,拿回了合理的回報,也應該回饋社會,再者說,一本書能夠存在近百年之久,兀自令人津津樂道的話,這錢的意義也微不足道。”
“如此便妥了。”李弘興奮的點着小腦袋,道:“我看這麼定了吧。”
衆人爲之一愣,這再微不足道,好歹也是法令,要是李治坐在這裡拍板決定,那這麼定,可你是太子,他們今日也只是來教育太子的,而不是讓太子拍板的,這個很尷尬了。
李弘眨了眨眼,似乎也意識到什麼,嘻嘻笑道:“我不過是隨便說說,這個---這個還得等父皇來決定。”
許敬宗道:“殿下,此乃朝會,殿下作爲儲君,怎能隨便說說,老臣看殿下考慮的也是非常周到,點出我等都未想到的,何不由殿下一道奏摺給聖,稟明此事。”
李弘有些心虛道:“我奏摺給父皇?”
許敬宗笑着點點頭。
李弘又看向其餘的大臣,大家也都紛紛點頭。
李弘撓着頭道:“那---那好吧。”
其實這事哪裡需要經過李治的同意,不然還要他們這些樞要大臣幹什麼,許敬宗這麼做,是爲了給太子增添功績,可別小看這微不足道的法令,這可是能夠幫助太子獲得讀書人的心,而且他們也都知道,李治一定會答應的,而且還會感到非常高興,他們都是武媚娘這一邊的,自然希望幫助李弘鞏固這太子之位,不要再在這個位子產生任何的爭議,反過來說,李弘坐得穩,對於武媚娘而言,沒有這個更好的保護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