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韓藝回到市署時,基本上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可以說就等韓藝來做結束語了。
韓藝一番結束語過後,總算是塵埃落定。
首先,北巷承諾一年之內,不再從兩市挖商人過去,關於這事,雙方也有過爭論,但是韓藝也不可能給出一個一萬年的期限,畢竟他又不是齊天大聖,一年是他的底線了,在生意上,這期限是非常重要的,他不是說一年之後又要上演一次挖牆腳事件,只是天知道一年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其次,平康里將會與兩市合作,話劇、好聲音都將會登陸兩市的大酒樓,幫助兩市吸引客流,這一點可是兩市商人最開心的,因爲這就是北巷獨一無二的優勢,如果話劇、好聲音來到兩市,那麼北巷的優勢也就會弱化。
最後,行會承諾會幫助那些新來的商人,並且積極配合朝廷增開夜市。
從結果來看,在這場商業競爭中,沒有一個輸家,兩市雖然被挖走了很多商人,但因爲長孫衝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補充進來,另外,還獲得了話劇和好聲音,可以預想的是,夜市一旦成功,整個兩市的經濟都將被拉動起來。北巷的話,不但獲得朝廷的正式允許,可以擴建市場,而且店鋪一建起來,商人立刻到位,而且錢大方等人也會將自己所有的資源投入到北巷,實力也是大增。
朝廷就不用說了,毫無疑問是最大的獲利者。
進步總是產生在競爭中,這一次的競爭,奠定了長安新的格局,首先一點,就增加平康里這個市場。以前的北巷只是一條街道,市集規模很小,而且與中巷、南巷沒有來往。現在平康里整個都被規劃成一個娛樂市場,規模可也不小了。而且平康里多半都是私人控制的,不再是由朝廷管控,是一個全新的勢力羣體。
還有就是商人增加不少,從地域到人力,都有着大幅度的提升。
這事的過程雖然不長,但絕對可以當成是一個標誌性的事件。
李治求變的政治思想,也在這事的過程中體現出來。
接下來幾日,大家都在爲夜市做準備。該離開的離開,該來的來,兩市變得異常熱鬧起來,不管大家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但是目前大家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夜市。
這一日清晨,長孫沖和韓藝就來到了西市。
“呵呵!韓御史,我很少佩服人,但你絕對算一個,我真的沒有想到。你能這麼快就解決與兩市的恩怨。”
長孫衝一邊走着一邊笑道,當初對於夜市兩個阻礙,第一。就是程處亮,第二,就是北巷與兩市的恩怨。
可就是在這不到一個月之間,韓藝就全給解決了,這辦事效率實在是高的嚇人。
韓藝笑着搖頭道:“駙馬爺過獎了,其實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而且要說化解了,那也未必,只是暫時我們北巷與兩市有着共同的利益。有着合作的契機,如果實在是無法取得共贏。兩市的商人也只是暫時的屈服,不可能這麼配合。”
長孫衝笑着搖頭道:“就算如此。那也是你厲害,實不相瞞,我當初以爲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夠屈服,換我的話,恐怕是解決不了。”
韓藝笑道:“駙馬爺太謙虛了,如果換做是駙馬爺的話,這些問題都不會存在。”
長孫衝一愣,隨即搖頭呵呵笑了起來。
“韓大哥,駙馬爺。”
忽聽有人叫他,韓藝轉頭一看,只見熊弟抱着一張凳子站在一家店鋪前面,笑眯眯的看着他,急忙走了過去,道:“我就說剛纔怎麼找不到你人,原來你來西市了?你在這裡幹什麼?”
熊弟嘿嘿道:“我這不是來幫胡伯伯搬東西麼。”
韓藝詫異道:“胡伯伯,哪個胡伯伯?”
長孫衝道:“小胖,你說是不是那個做乳糕的胡三。”
熊弟直點頭,道:“韓大哥,這胡伯伯的乳糕可好吃了,待會我買些回去給你嚐嚐。”
韓藝明白了,肯定是熊弟在長孫府做美食評委認識的,現在與韓藝簽訂合約的商人,已經陸陸續續在撤離北巷了,而那邊的新店家是早就選好了,朝廷的意思是,先讓他們趕緊把店開起來,畢竟李治下達了死命令,一定要在這個月開一次夜市,至於這些利益上面的糾葛,咱們再慢慢談,那些貧窮的百姓一聽聞還有免租金的店鋪,另外還會贈送一些工具,這麼好的事,他們趕緊過來將店鋪給先佔了,生怕出現變數。笑道:“記得給錢哦。我先辦事去了,等會來這裡找你,咱們一塊回去。”
“哦。”
熊弟又朝着長孫衝招招手。
長孫衝微微一笑,與韓藝離開了。
“小胖這孩子,還真是逗人喜歡。”
長孫衝性格溫和,而且讀書讀的多,他對士庶之別沒有太大的興趣,不管是對小胖,還是韓藝,都表現的非常隨和,他從不仗勢欺人的,不然以他的身份,當今世上誰敢惹他。而小胖這娃心地善良、純真,又樂觀向上,確實也逗人喜歡。有幾回長孫衝無意間跟他談了談,見他讀過一些書,於是就還告訴他一些知識。
韓藝笑道:“我還怕他會給駙馬爺添麻煩了。”他將小胖視作是親弟弟,別人誇小胖,他當然開心。
“這你可以放心,小胖挺懂規矩的,我府上上下都對他喜愛的緊。”
長孫衝擺擺手,見那些百姓樂呵呵的笑臉,道:“這還都全虧你呀,要不是你的激將法,那些商人豈會組織大家捐錢,來幫助這些貧窮百姓開店鋪,你看,這些座椅板凳、茶壺、爐竈都是兩市商人出的。”
韓藝搖頭道:“什麼激將法,駙馬爺真是高看我了。我是在教他們如何賺錢,世上最好拉動商業的就是這飲食行了,因爲飲食行業涉及的範圍太廣了。多得就不說了,柴米油鹽。米飯、酒、蔬菜、水果、漁業,牧業,幾乎都有直接的利益關係,更別說還有這些桌椅板凳、茶壺、油燈了。如果他們的生意紅火了,那麼無疑會推動這些行業變得更好,這纔多少錢,沒有比這更賺錢的買賣了。”
其實就在和解的第二日,行會就立刻召開會議。專門就是講這夜市的事,昨日錢大方他們那麼一鬧,大家都明白過來,尤其是那些與賣米賣肉的,爭着要去幫助這些新的商人,和他們打好關係,如果夜市沒有辦起來,那也就是虧一點點錢,但如果辦起來,這就是一個非常穩定銷售渠道。而且量還不會少,做買賣做的就是人情,這筆賬誰要還不會算。那乾脆就回家玩泥巴去吧。
這個會議開得非常快,那些大富商們,尤其是那些擁有龐大資源的富商,幾乎都包攬了下來。
“原來如此。”長孫衝沒有做過買賣,直到如今才明白其中的關鍵所在,突然覺得這商業還挺有意思的,又問道:“對了,那關於這店鋪一事,你可有和那些店家商談好?”
韓藝點頭道:“談的已經差不多了。就是人太多了,這個月應該能夠全部落實吧。其實前段日子。兩市降價,讓年關的購物熱潮提前來了。百姓該買的都買了,他們就算做了這個年關收益也不會很多,而且我承諾免他一到三個月租金,朝廷那邊也會給予他們一筆錢,我是讓他們趁着這一段時期,好好休息一下,準備一下,畢竟去到北巷,可不就是這麼一個小店鋪,他們必須也要工夫去準備。”
長孫衝略顯好奇道:“你做買賣還真是讓人看不懂,要說你這買賣,收入完全就是依靠租金,近百名商人,三個月的租金,可也不是一筆小錢啊。”
韓藝呵呵道:“駙馬爺說的不錯,三個月的租金確實不少,關鍵是人太多了,但是駙馬爺爲何不反過來想,如果沒有人來我北巷,那麼我一文錢租金都收不到,現在有人願意來,我免三個月租金,又算得了什麼,等到我北巷市場紅火起來,稍微加一點租金,這三個月的租金很快就會回來了,而且,花這三個月的租金買我仕途上的一帆風順,你說我是虧了,還是賺了。”
長孫衝聽得頻頻點頭,道:“都說你們商人是精打細算,如今一看,果真沒錯。”
韓藝笑道:“沒有辦法,駙馬爺你們是隻進不出,而我們商人不是賺就是賠,能不精打細算麼,如果當官也是如此的話,那麼當官的也會精打細算,這職業決定人的性格啊。”
長孫衝道:“你可別忘記你如今也是一個官,而且還是皇家特派使,人家做官了,生怕與商人沾上關係,你卻剛好相反,總是以商人自居。”
“好像是駙馬爺你開的頭。”
韓藝鬱悶的辯駁了一句,道:“其實商人也好,官員也罷,品行纔是決定一個人貴賤的關鍵,聖人不都是這麼說的麼。”
長孫衝點頭笑道:“言之有理。”
忽聽前方有人喊道:“長孫兄,師父,你們總算來了,我還打算派人去請你們了。”
二人擡頭一看,只見程處亮大步往他們這邊邁了過來。
長孫衝搖頭道:“這個程二,真是百無禁忌啊!”
韓藝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待程處亮走近,就道:“將軍,你可別叫我師父,這我真的受不起。”
程處亮一對大眸瞪就去了,道:“你當我想丟這臉麼,我不過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還從未教過我賭術的,你可不能反悔。”
丟臉?靠!這麼囂張?韓藝笑道:“將軍可有帶撲克在身上?”
程處亮立刻義正言辭道:“今日來此可是爲了公事,我怎好意思帶撲克來,不過待會去我府上,咱們可以喝點酒,玩玩撲克。”
話音剛落,韓藝手一揚,只見他二指間突然冒出一張小2來。
程處亮一驚,道:“好厲害啊!不過我不喜歡小2。我還是喜歡老卡。”
老卡?天啊!韓藝手一轉,牌面朝下,遞了過去。道:“將軍,這張撲克送給你。”
“啊?”
程處亮愣了下。接過撲克來,一看,頓時嚇得面無血色,“老---老卡?”
長孫衝偏過頭去一看,見那張小2已經變成了老k,不免也是大驚失色,道:“韓御史,你難道還會仙法不成?”
韓藝笑道:“這是賭術。不是仙法。”
“賭術?”
程處亮猛提一口氣,隨即諂媚的笑道:“師父,你何時將這手段教給我?”這句師父,他倒是發自內心喊的。腦子裡已經在幻想他日在軍中大殺四方的場景,想着想着,竟然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韓藝瞧他一臉傻笑,知道他在想什麼,騙術的關鍵,就在一個詞上面,投其所好。道:“我已經教了啊!”
程處亮一怔。道:“你何時教了我,就你方纔那一下,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要不你再變個幾百回。”
幾百回?你是對你的智商有多麼的不自信啊!韓藝苦笑道:“我只是想告訴將軍,作爲一個賭徒,當撲克不離身。”
長孫衝立刻道:“這如何能行,辦公怎能帶撲克在身上。”
程處亮也道:“是啊,我要帶來撲克在身,那總是忍不住玩幾把。”
“是嗎?”
韓藝一抹額頭,道:“你誤會了,我意思是帶一張撲克在身上。”
程處亮眼中一亮,道:“這是一個好辦法。”說着趕緊將撲克放入懷中
韓藝忙轉移話題道:“我們還是談公事吧。”
程處亮立刻道:“那望火臺已經建好了。要不咱們先去看看。”
“行。”
三人來到一出高臺面前,夜市最大的阻礙就是火災。治安反倒是小問題,偷盜只是傷害個人一點小利益。但是火災會傷害全長安人民的利益,故此這個防火措施一定要準備完善,不過當代人都已經相當強的防火思想,別的就不說了,在唐朝縱火,那可是超級大罪,株連九族都可能。
望火臺就是專門用來防火的,等於就是人工火警,就是看哪裡有火情。
三人上到高臺上,一陣北風吹來,韓藝、長孫衝是直哆嗦。唯獨程處亮沒事,還挺享受的,道:“如今我們已經在這裡建造了二十座望火臺,整個西市一草一木皆在眼中。另外,我們還增加了四個防火司,不管是哪裡起火,防火卒都能立刻趕到,水具也都已經備好了。”
長孫衝笑道:“程二,你辦事還真是雷厲風行呀。”
程處亮大咧咧道:“這算得了啥大事。”
韓藝道:“將軍,這士兵的俸祿有多少?”
程處亮愣了下,道:“俸祿倒是沒有多少,你問這個作甚?”
唐朝是府兵制,兵就是民,民就是兵,平時也得去種田養家,只是比起一般的農民而言,待遇要好很多,可俸祿真心少的可憐。
韓藝沉吟道:“晚上站在這裡吹夜風,確實難受,我尋思着,是不是讓夜市撥出一點錢來,給予這些站崗的士卒一些補貼什麼的。”
程處亮皺眉道:“這可不妥,十六衛軍那可是守衛天子的軍隊,若是由商人來供養他們,這可是大忌啊!”
長孫衝也點點頭。
韓藝笑道:“防火司遲早要歸民安局的,民安局就是爲百姓服務的,是天子贈與百姓的禮物,那麼百姓給予這些人一些感激,同樣也是給予陛下的感激,這有何不可,而且,如果他們拿着兩市商人補貼,心裡能不惦記着這些人麼,肯定會盡心盡力爲這些商人站崗,這樣大家都好,而且防火司纔多少人,都沒有西市一半的商人多,用不着多少錢的。”
程處亮抓抓頭,道:“這事我不做主,除非陛下點頭。”
別看這廝三大五粗的,但是畢竟是出身官宦世家,但凡涉及天子之事,他都顯得非常謹慎。
韓藝點點頭道:“這事我會去跟陛下說的。”
程處亮又道:“韓藝,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程處亮突然瞥了長孫衝。
長孫衝鬱悶道:“這裡就這麼大,你要我站哪裡去。”
你不會下去麼。程處亮心中嘀咕一句,但也沒有說出口,道:“韓藝,我手下不少弟兄想隨我去民安局,但是他們沒有錢給你送禮。”韓藝收禮已經收出了名氣,誰都知道,要去求韓藝,首先就得送禮,軍中功勳子弟已經送了,但是那些士兵哪有錢。
長孫衝道:“程二,你怎麼又來了,這可是違法之事。”
程處亮不爽道:“長孫兄,你就當作沒有聽見,你沒有帶過兵,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二位勿吵!”
韓藝一笑,道:“將軍請放心,我給十六衛府的士兵留了一百個名額。”
“有一百個名額?”
程處亮驚訝道。
韓藝點點頭,道:“他們既然沒錢送禮,那必須是按我的方式來挑選。”
“啥方式?”
程處亮湊過來問道。
韓藝道:“這個請恕我不能說,而且將軍千萬別透露這個消息給他們,否則,這事可能會黃了。”
“你沒有騙我?”
“我沒這膽啊!”
程處亮搖頭道:“這我可不信,你的膽子可是出了名的大,連右僕射都敢衝撞,騙我還不是眨眨眼的事。”
韓藝翻了翻白眼道:“我以賭術發誓,絕對沒有騙你。”
程處亮點點頭道:“這才差不多,你的賭術確實高明。”
一旁的長孫衝聽得已經是無語了。
什麼叫做狼狽爲奸,這就是。
官官相護之後,三人又下得望火臺,四處巡視,他們今日來此,就兩目的,第一就是視察那些剛剛搬進來的小商人,第二就是防火防盜措施,明日他們還得去東市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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