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治除掉了張銘,但是未能將自己中意的人推上去,因爲從這個態勢來看,御史中丞與韓藝算是無緣了,那麼這個回合也只能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就這樣,韓藝的第一衝擊五品這個坎,宣告徹底失敗。
因爲照目前這個態勢,是完全不可能的,這些貴族絕不會允許韓藝掌管御史臺的。
爲什麼歷史上將馬周的一生,定義爲傳奇的人生,就是因爲馬周的出身貧寒,能夠上到那個高度,就是一個奇蹟,但是他也是花了二十年光景,而韓藝纔不到一年,這是貴族決不允許發生的。
這就是庶族的悲哀!
韓藝如果要上位,就必須做這些什麼,首先必須要獲得一定的實權,他才能立功上位,那麼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得罪到貴族的,畢竟他掌權,貴族就會不爽,那麼貴族就會更加會排擠他,現在他幾乎將貴族得罪盡了,這對於他仕途是非常不利的。
可是就算他去討好這些貴族,這些貴族也不會領他的情。
在這個社會背景下,韓藝的前途是一片茫然。
其實韓藝自己也都茫然了,他當然想當御史中丞,如果他在上位就必須花幾十年工夫,他坐上去的時候,人都已經老了,還能幹什麼,但是現在也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快速突破這個坎,如果說長孫無忌反對的話,那他也認了,畢竟人家權傾朝野,這只是實力不如人,但問題是長孫無忌一派都沒有做聲,這就說明大臣們都是堅決反對他的,這不是黨派之爭,而是階級之爭。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
爲什麼當初長孫無忌曾允諾將來把韓藝的祖籍修改到南陽韓氏門下,這就是爲了替他的仕途掃除障礙,這在韓藝看來,或許沒什麼,但是在外人看來,恐怕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承諾,要知道這個人還是長孫無忌,也就說基於韓藝的出身,長孫無忌都沒有辦法直接提拔他上來,還得先把他的出身給改了。
“哼!陛下未免也太操之過急了。”
出得大殿,褚遂良輕輕哼了一聲,道:“陛下以爲咱們不說話,御史中丞就非韓藝莫屬了,難道陛下就不知道,其實他每一回提拔韓藝,都已經是破格提拔,已經是觸犯衆怒了,滿朝文武怎麼可能會答應韓藝邁入通貴的領域。”
長孫無忌只是淡淡一笑,其實他倒是挺想韓藝出任御史中丞,因爲韓藝是他的人呀,等於這個位子還是沒有丟,但是他又不能明說,這也很傷腦筋,萬一李治弄一個完全不在他掌控的人上位,對他更加不利,可是明面上,韓藝當上御史中丞對他是最不利的。
來濟突然道:“韓藝估計是不可能的了,那麼當今朝中有誰最有資格當上這御史大夫一職。”
柳奭冷笑道:“朝中德高望重之人多不勝數,但是經張銘一案,御史臺變得尤爲的敏感,縱使有人想當這御史大夫,恐怕也要好生考慮考慮。”
......
相比起羣臣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韓藝就顯得有些形單影隻了,雖然他剛剛纔立下大功,但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一個人孤單單的往宮外走去,當然,也聽到了不少針對他的冷嘲熱諷。
突然,他的右肩被人重重拍打了一下,而且他又沒有主意,不禁疼的他不禁呲牙咧嘴,轉頭一看,只見一張老臉笑眯眯的望着他,“盧---盧國公?”
程咬金咧開嘴嘿嘿笑道:“後生小子,不聽老夫的話,吃虧了吧。”
韓藝一愣,道:“晚輩不知盧國公此話怎講?”
程咬金道:“通常來說,入仕只有三條途徑,大臣舉薦,不過這隻有貴族子弟纔有這資格,另外就是科考和軍功。而你並非是通過這三種途徑入仕的,那麼陛下想要提拔你,自然是底氣不足,人家馬周好歹也是讀書人出身,比你還是高了那麼一點點,而且文章又寫得好,令人信服,太宗聖上才能破格提拔。
其實陛下已經非常照顧你了,只是你的出身太貧寒了一點,朝中又沒有人支持你,所以你乾脆來老夫帳下,雖然說軍中也是要看門戶的,但是有老夫支持你,只要你立下軍功,升職絕不在話下。”
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信服,韓藝之所以很難突破五品這個坎,無非就是因爲朝中大臣都反對,沒有支持他,如果程咬金支持他的話,他在軍中絕對混得下去,飛黃騰達,不在話下,程咬金在軍中一句話,就相當於長孫無忌在朝中一句話,那是一言九鼎。
而且唐朝是尚武的國家,你在軍中混得好,那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水漲牀高。
韓藝聽他繞了半天,結果還是想招攬他,心裡也萬分好奇,道:“盧國公,請恕晚輩斗膽問一句,爲什麼盧國公這麼看得起晚輩。”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程咬金砸吧了幾下,道:“老夫招攬人才,太正直的人,老夫不要,因爲戰局是千變萬化的,是圓的,太正直的人那是方的,不適合帶兵打仗,你要魏徵那老匹夫去,除非瞎貓逮着了死耗子,否則的話,必輸無疑。但是太圓滑的人,老夫也不要,因爲太圓滑的人,只會在乎自己,打仗這玩意,有時候憑的就是一口氣,圓滑之人缺乏這一口硬氣。”
他越說越起勁,一時興起,又是一巴掌拍在韓藝肩膀上。
天啊!
韓藝差點沒有跪下,疼的要命。又聽程咬金哈哈笑道:“唯有像你這樣正直的流氓,纔是老夫最爲欣賞的,不瞞你說,老夫苦苦尋找多日,始終未能如願,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老夫逮着你了。”
正直的流---流氓,這是誇還是貶呀!韓藝聽得哭笑不得,道:“就像老將軍這樣是吧。”心裡補充一句,正直的老流氓。
“那是。”
程咬金話一出口,頓覺上當了,輕咳一聲,道:“怎麼樣?來老夫帳下如何?”
韓藝搖頭道:“不去。”
恁地乾脆!
程咬金怒睜雙目道:“爲何?莫不是看不起老夫?”
“當然不是。”
韓藝道:“我這不是怕死麼。”
程咬金道:“胡說八道,你要怕死的話,你敢去得罪那些王公貴族。”說着他又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比戰場上的敵人要恐怖多了,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韓藝笑道:“這我知道,但是有句話叫做天生一物降一物,我不怕這些陰謀詭計,我也不怕被人揹後捅刀子,我就怕明刀明槍的幹,不到最後一步,我絕不會採用這種方式去解決問題的,戰場上不就是明刀明槍麼。”
這倒是一句大實話,他就怕人家拿刀來砍他,因爲這種對抗法勝負只會是五五分。
程咬金愣了愣,拍着大腿,怒其不爭道:“你小子是不是審案把腦子給審糊塗了,你待在這裡沒前途的,那些人不可能會讓你繼續往上升了。”
我去,你妹的,你幹嘛拍我的大腿啊!韓藝一邊揉着大腿,一邊道:“盧國公,晚輩能夠與你比肩而行,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那下一個奇蹟自然也不會太遠,正如盧國公所言,皇天不負有心人嗎。”
程咬金嘿了一聲,道:“你小子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
韓藝呵呵笑道:“因爲光明總是在前方的。”
......
......
後宮。
“如此說來,想要將韓藝提拔到御史中丞也是不可能的?”
武媚娘聽完李治的牢騷後,不免也是愁眉難展。
李治嘆道:“看情形是這樣的,不管怎麼說,韓藝的出身始終是他天生的缺陷,朕敢說,如果朕今日提拔的是善行或者師卦,絕對不會有這麼多的阻礙。”
武媚娘愁道:“那可如何是好,韓藝在民安局只能辦一些事實,無法在朝中給予陛下你的支持。”
李治搖頭道:“朕也爲此十分傷神,朕現在急缺人才來幫助朕,等不了那麼久。”說着他一聲長嘆道:“人無完人啊!”
他對韓藝非常滿意,唯獨就是一個出身,太令人糾結了,哪怕是出身官宦子弟,不管是貴族還是庶族都好說,即便是一個讀書人也行,偏偏是一個農夫出身,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個粥。
武媚娘黛眉一皺,思忖少許,道:“想要儘快提升韓藝的地位,唯有一個辦法。”
李治道:“什麼辦法?”
“聯姻!”
武媚娘道。
“聯姻?”
李治一愣,隨即搖頭道:“這法子不行,且不說能否找到合適的貴族與韓藝聯姻,縱使有,那也是不行的,難道你忘記是韓藝已經成婚了,大家都知道他是有妻室的。”
武媚娘道:“陛下難道不覺得奇怪麼,韓藝雖然屢屢提及他的妻子,但他的妻子始終沒有露過面,按理來說,如今韓藝在長安混得這麼好,應該早就將他妻子接過來了。”
李治擡目想了想,道:“對呀,你不說,朕倒還真是沒有注意,這個倒是挺奇怪的,改日朕倒要好好問問他,如果他沒有成婚的話,那以他現在的地位和財富,再加上朕從中做媒,應該不難找到貴族女子與他聯姻。”
武媚娘突然道:“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陛下也不應將目光只放在韓藝身上,就算韓藝再聰明,就算他當上了御史中丞,那也只是一個人,這還是不夠的,還有一些人可以值得陛下去爭取。”
李治道:“誰?”
武媚娘眼眸一劃,道:“比如揚州刺史,楊思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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