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降臨在這座雄偉的京都之上。
今日乃大喜之日,李治當然會開放夜市,而且是通宵達旦,堪比上元佳節。
街道上燈火輝煌,行人匆匆,車水馬龍,目前的百姓還沒有判斷錯與對的思想,既然皇帝說要慶祝,那肯定就得慶祝,百姓們都是載歌載舞,尤其兩市和北巷,那真是熱鬧非凡啊。
民間如此,宮廷裡面那就更加不用說了,百官舉杯與皇帝共飲,個個都是滿面紅光,琴瑟助興,歌舞妓婀娜多姿,一時興起,李治聞琴起舞,李勣擂鼓急鳴,大臣們相繼跟着跳了起來,火光搖曳間,真是羣魔亂舞呀。
韓藝這個外來者雖然很喜歡這種氣氛,但問題是他不會跳呀,而且男人跟男人跳,他也沒有什麼興趣,趕緊尿遁了。
後宮相對而言就沒有這麼亢奮,但是武媚娘在這一次宴會中,也展現自己非凡的交際能力,與這些大臣的女眷交談甚歡,跟李勣的大女兒更是以姐妹相稱,將這些貴客招待得非常周到,這些名媛貴婦一看,這新皇后還挺熱情的,非常不錯啊。
就連皇家訓練營裡面都是掌聲不斷,一衆學員們坐在席間,一邊喝着酒,一邊觀看舞臺上的小品,今日的小品是夢兒她們自創的,跟韓藝沒有半點關係,由杜祖華和徐悠悠主演,小胖如今可是大紅人,深受儒生的追捧,地位是與日俱增,他要演少年孔子,當然得養精蓄銳。
但是效果似乎還不錯,底下也是笑聲不斷。
而在掖庭宮的一座非常封閉的小院內,裡面幾乎是漆黑一片,只能藉着從窗外悄悄溜進來的幾許火光,隱隱可見兩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身着囚衣坐在稻草鋪成的草蓆上面,溼冷的空氣刺骨一般,令人瑟瑟發抖,而她們唯一能夠蓋的,只有一塊白色的麻布,基本上這是給死人蓋的,除此之外,就還有一個糞桶,真是又臭又冷,二人只能抱成一團取暖,聽着訓練營傳來的陣陣歡笑聲,心中難過極了。
這二人真是王皇后和蕭淑妃。
武媚娘雖然給她們安排在一個單獨的小院裡面,可以說是當代的套房,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做給李治看的,其實她們只能在這間屋內活動,決不能出去,吃喝拉撒都在這裡,窗戶幾乎都都給封死了,只留有前面一扇窗,給她們送飯菜,可以說是不見天日。
“姐姐,太尉真的會來救我們嗎?”
黑暗中,只聽得一個瑟瑟發抖的聲音。說話的蕭淑妃,她一生何曾吃過這苦,她現在只想逃出去,永遠的離開這裡。
“不管來與不來,我都要點這一把火,就算死我也不會讓那狐媚子好過的。”王皇后咬牙切齒,那一雙漂亮鳳眼透着無限的仇恨,這仇恨反而讓她忽略了周邊的環境,讓她挺到了現在。
蕭淑妃一聽到狐媚子,眼中不禁也充滿了恨意,“姐姐說的不錯,反正我們落在那狐媚子手裡,恐怕也是難逃一死。”
“先別說話,莫要錯過了暗號。”
......
院外。
隨着一陣腳步聲,只見兩個禁軍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而守在門前的護衛立刻抱怨道:“你們兩個總算是來了。”
“抱歉,抱歉,方纔路過內侍省的時候,多喝了兩杯。你們快些去吧,這裡我們守着就是了。”
“走走走!”
原來新的一輪換班開始了,這些禁軍對於今日的換班可是充滿了期待,因爲下班就可以去慶祝了。
......
訓練營內。
“好!”
......
一時間,訓練營裡面是掌聲雷動,杜祖華、徐悠悠向衆人一禮,然後往臺下走去。
哐哐哐!
忽聽得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
只見佐霧、東浩一人拿着一個鑼鼓使勁的敲着往臺上走去。
楊蒙浩只覺耳朵嗡嗡作響,好生不悅道:“佐霧,東浩,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耳朵都給你們震聾了。”
東浩訕訕道:“抱歉,抱歉,我們方纔多喝了幾杯,沒有收住力。不過各位,下面這一出話劇可是了不得呀,就是如今風靡整個長安的《少年孔子2》。”
“好!”
又是掌聲雷動。
佐霧和東浩又往臺下走去。東浩好奇道:“真是奇怪!爲什麼恩公囑咐我們要使勁敲鑼呢?”
佐霧皺眉道:“恩公吩咐的,咱們照做就是了,問那麼多幹什麼,要是恩公想讓我們知道的,自然會告訴我們的。”
東浩呵呵道:“我不過就隨口一問,走走走,咱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喝酒去。”
.......
掖庭宮。
守在小院門前的兩個護衛,還有些意猶未盡,談論着方纔的美酒。
“你---你聞到沒有?”
其中一人突然抽動了幾下鼻子。
“你說什麼?”
另一人莫名其妙道。
“好大煙味啊!”
“哇!怎麼一下好大的煙味啊!咦?好像是從院內傳來的。”
“你還不快些開門。”
“哦哦哦!”
這院門一打開,只見正中間那間屋內是濃煙滾滾,裡面更是火光四射。
二人都驚呆了。
忽聞周邊響起零星的喊聲,“着火了!着火了!”
他們猛地驚醒過來,趕緊衝了過去,一陣濃煙打的他們是連眼都睜不開,好不容易衝到門前,正準備踢門,一陣熱浪撲面而來,火星子四濺,這哪裡進得去。殊不知這只是一個假象,只是門口和窗戶起火了,另一邊還是挺好的。
但是這兩個人不知道里面是個什麼情況,一看火這麼大,嚇得尿都快出來了,急忙跑了出去大聲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來人救火啊!”
但也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機會,如果他們此時還能想到後面那一扇被封死的窗戶,那還可以將人救出來。
要命的是,如今掖庭宮大部分人都在後宮和御花園工作,只有少部分人留守在這裡,但也都在飲酒作樂,這簡直是要命的。
訓練營內!
“怎麼回事?”
“好像是起火了!”
“哎喲!是皇宮着火了。”
元烈虎急吼道:“你們還坐幹什麼,快去救火。”
一干學員猛地清醒過來,立刻爬了起來,急急匆匆的往皇宮那邊跑去。
東浩和佐霧兩個扶桑佬一人提着一罈子酒,勾肩搭背的後臺走了出來,望着那衝向天際的濃濃黑煙,頓時呆若木雞。
東浩突然望向佐霧,“佐---佐霧,不會這麼巧吧。”
佐霧眼一瞪,道:“休得亂說。”
東浩趕緊閉嘴。
這古代的房屋都是木頭做的,那可是最怕火的,弄不好一座城池都會燒的灰飛煙滅,更何況這裡是皇宮呀!
“快點快點,要是燒到太倉去了,大家都得掉腦袋!”
一個老太監拼了命的大喊,太倉也在掖庭宮,太倉一旦燃了,那火勢根本不可能撲滅,整個皇城都會被毀滅,目前還不知道火情,但肯定是以太倉爲主,決不能讓火勢蔓延到太倉來。
一時間掖庭宮內是喊聲四起,人仰馬翻,都亂成了一團。因爲皇宮是從未起過火的,守衛雖然非常森嚴,但也沒有救火的經驗呀,嚇都已經嚇死了。掖庭宮周邊的禁軍也紛紛趕來。
因爲訓練營禁軍離這裡最近,這還守什麼,都趕去救火了,沒有什麼事比這事更大了,但正如韓藝所料那般,他們下意識的就往大門繞進去,沒有一個人選擇翻牆走捷徑。因此訓練營的學員也都是暢通無阻的跑進皇宮內,提着水桶趕去滅火。
僅僅過得一會兒,整個院內都是嗆人的濃煙,眼都睜不開,其實火不可怕,怕的就是這煙。
正當大家亂成一團的時候,兩道鬼祟的身影趁亂飛快越過那一道已經無人看守的宮牆。來到小屋後面,此時這裡也都被濃煙包圍了,根本看不清楚,一人將耳朵往牆上貼在牆上,聽得咚咚咚的聲音,尋聲來移動幾步,伸手摸了摸,拿出一個尺寸來的鐵棍,因爲都是木板釘死的,啪啪兩聲,就將封閉的窗戶給撬開來,一股濃煙衝將出來,那人揮手扇了扇,裡面是煙裡透着火光,倒也看得清楚一二,只見小屋的三面火勢已經徹底燃燒起來了,唯獨後面還未遭殃。
另一人抱着一具屍體直接躍入屋內,將屍體扔在火中,因爲屍體的衣服上已經被淋上了酒精,一點即燃,又朝着窗下低聲喊道:“王皇后。”
“我在這裡,咳咳咳。”
聽得一個細微的聲音。
那人揮手猛地一扇濃煙,定眼一看,只見兩名女子用溼帕捂住鼻嘴,靠在窗戶下坐着,他瞅準一人,抱起就往窗外扔。
又聽得邊上一人道:“快快---快救我出去。”
那人根本沒有任何遲疑,直接一手刀將其打暈過去,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瓶子來,就往她身上倒,扔入屋中,然後自己便飛出窗外。
.......
“皇上駕到!皇---皇后駕到!”
喊話的太監都有些發抖。
只見一大羣疾步往這邊走來,出了這麼大的事,李治早就給嚇醒了,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如果是普通的火災,那他第一時間肯定是避難,顯然他知道是王皇后和蕭淑妃的關押之地着火了。
李治焦急的喊道:“皇后、淑妃可安在?”
這一聲叫喊,羣臣驚愕,您叫得是哪個皇后啊!
這李治喊了快十年了,哪裡改的過來。
武媚娘陰沉着臉,但隱忍着沒有發作。
一名禁軍跑了過來,道:“啓稟陛下,王氏與蕭氏至今還困在屋中!”
救火要大於一切,而且這本是關押犯人的地方,大家都想着救火,想到太倉,想到後宮,就忽略了裡面還有人,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
“什麼?”
李治大驚失色,身體晃動了幾下。
張德勝急忙上前扶着李治,道:“陛下,你可得小心身子啊!”
李治一手推開張德勝,急吼道:“要是救不出她們來,朕要你們統統人頭落地。”
羣臣也是面面相覷。
可就這時,忽聽得裡面傳來一聲慘叫一聲,隨即又聽到一個淒厲的叫喊聲,“老天爺,願我來世投胎成貓,而讓阿武變成老鼠,要生生扼其喉!啊---!”隨後又傳來一聲慘叫。
韓藝聽得一哆嗦,難道失敗呢?
“淑妃!淑妃!莫怕,朕來救你了。”
李治聽到蕭淑妃的聲音,眼淚就掉了下來,下意識的就往前面衝去。
這可把羣臣給嚇壞了,趕緊上前拉住李治,也顧不得君臣禮儀,死命的往回拽。
“陛下!”
又聽得裡面傳來一聲動情的呼喊。
“淑妃!”
李治急得眼淚直往下流,但這眼淚卻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啊---!”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巨響,那小屋崩塌了,只聽得一聲無比痛苦的慘叫聲。
火光照在羣臣臉上,無不動容。
而韓藝則是暗自鬆了口氣,他無暇內疚,因爲這一聲叫喊,並不在計劃內,萬一蕭淑妃喊出真相,那可就糟糕了,目光瞥向武媚娘,只見武媚娘面色陰沉得嚇人,粉拳緊握,雙目透着怨毒的目光,心想,真是抱歉!你已經完成了逆襲,接下來就是屬於我的舞臺了。
就這樣蕭淑妃被長孫無忌生生給出賣了,頓時香消玉損,令人感到惋惜。但話說回來,其實也不難理解長孫無忌爲什麼這麼做,因爲蕭淑妃對於他沒有任何價值,而且武媚娘入宮就是因爲蕭淑妃爭寵,長孫無忌跟蕭淑妃沒有太大的交集,那爲什麼要救她,救一個人,總比救兩個人要輕鬆多了,這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
而在北郊外的一座巍峨高山上,有着一座道觀,而此時在道觀前面站着一個老者和一個魁梧漢子,其中一人端着一杯酒,望着遠處的濃煙,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邊上那魁梧漢子道:“老爺勿要擔心,咱們計劃的這麼周密,一定不會失敗的。”
老者突然微微一笑,道:“老夫像似在擔心麼,只要這把火點燃了,老夫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說着,他一仰脖,將那半杯酒倒入嘴中,喃喃自語道:“韓藝,你可莫要讓老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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