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不久李治、武媚娘、李義府聽到這個消息時,也都是震驚不已,更何況與這事有着直接關係的蕭銳。
這簡直是不可置信啊!
蕭鉅等人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很是滑稽。
過得好半響,蕭銳才道:“你---你說什麼?”
韓藝道:“早在兩三年前,晚輩已經與無衣結爲了夫婦。”
蕭銳緩緩將目光移向蕭無衣臉上。
一向勇猛的蕭無衣在面對這麼多長輩的那驚詫的目光,不免顯得有些膽怯,一張俏臉早已經紅透了,只是稍稍點了下頭。
“嗬喲!”好幾人驚呼出聲來,一臉驚恐,彷彿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一般。
不至於吧!哥又不差!韓藝被他們傷到了。
“混賬!”
出聲的不是蕭銳,而是一旁的蕭鉅,氣得是暴跳如雷,張牙舞爪道:“這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真是無法無天,不知羞----。”
“咳咳咳!”
蕭鈞一陣咳嗽打斷了蕭鉅的話,道:“大哥,你先別急,依我之見,此事定是另有緣由,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有本事你們倒是罵下去哦,我倒要看看你們是嘴硬,還是脖子硬!韓藝非常淡定的瞧了眼蕭鉅,什麼叫做運籌帷幄,這就是的。
蕭鈞微微一瞥韓藝,見其有恃無恐,心裡也明白的很,微笑道:“韓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其實他也不太好意思說出口,這太有辱門風了。
“哦,事情是這樣的。”韓藝又將與蕭無衣相遇的經過跟他們說了一遍,當然,還是省略了蕭無衣的當初報復心態,側重於兩人的相知相愛。
韓藝的口才是毋庸置疑的,說得是感人肺腑。身爲當事人的蕭無衣聽着都眼眶微微溼潤了,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關鍵是改了太多了,真的都快將她塑造成了絕世好賢妻了。
“原來如此!”
蕭銳點點頭,面色緩和不少,心裡並未有太多的牴觸,因爲他信仰佛教,佛教提倡的是人人平等,再加上當初要不是韓藝一家人救了蕭無衣,蕭無衣現在恐怕都不知道在哪裡。
蕭鉅一看蕭銳竟然不反對,這可不行,蘭陵蕭氏名聲在外,蕭無衣的血脈又這麼尊貴,怎麼能夠嫁給韓藝這個農夫出身的孩子。可他正欲開口時,蕭鈞卻搶先說道:“原來是這樣,按理來說,你們兩個是難以遇見,更別說成爲夫婦了,由此可見,此乃上天賜予的姻緣。”
蕭無衣一愣,什麼時候我的這些叔叔伯伯這麼好說話了。
“蕭大夫此言真是甚妙,與我想的一樣。”韓藝暗笑一聲,好在還有一個懂事的人,笑道:“我也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因此我是非常珍惜這一段姻緣。”
蕭鉅詫異的望着蕭鈞道:“老六,你---!”
蕭鈞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先不要做聲,又向韓藝道:“雖此乃機緣巧合,但是婚姻大事終歸還是要父母點頭答應,此事太突然了,我們這些老頭子還需要商量一下,你與無衣先去偏廳稍坐一會兒,可好?”
“當然可以!”
韓藝先是朝着蕭鈞拱拱手,又朝着蕭銳道:“老丈人,小婿就先失陪了。”
蕭銳一怔,下意識點了點頭,突然發現有些不對,怎麼就叫上老丈人了,這---,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只能裝聾作啞。
至於其他人,韓藝看都沒有看一眼,然後朝着蕭無衣使了個眼色,夫婦二人便走了出去。
他們走後,蕭鉅頓時發飆了,道:“豈有此理,這事要傳出去,我們蘭陵蕭氏必將被其他士族恥笑,不行,這門婚事我決不答應。”
其餘人也紛紛咆哮着,堅決反對,這出身差距太大了,有些人甚至口出惡言,批評蕭無衣太不矜持了,竟然嫁給一個田舍兒,這簡直就是人神共憤,恨不得將蕭無衣和韓藝裝到潘達拉盒子裡面去,讓他們成爲邪惡的代名詞。
那氣氛好像就要天崩地裂了一般,一時間,廳中那是羣魔亂吼啊!
蕭銳被他們說得好像自己罪大惡極似得,垂着腦袋,擡不起來了。
蕭鈞目光一掃,不去理他們,又看向蕭銳道:“賢兄,你如何看?”
蕭銳性格不是非常強硬,目光左右看了看,略顯軟弱道:“你方纔也說了,這事都是機緣巧合下促成的,而且事已至此,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只能由他們去了,而且---而且我看韓藝這孩子還挺不錯的。”說到後面,聲音就變小了,因爲很多道憤怒的目光射向他。
其實他還是很高興的,因爲他以前都已經做好蕭無衣嫁不出去的打算,畢竟年紀擺在這裡,如今不但嫁出去,還嫁得一位好郎君,他終於可以給他妻子一個交代了。
蕭鉅一振袖袍,憤怒道:“你糊塗呀,這門婚事未得父母允許,又未經媒妁之言,豈能作數,雲城血脈恁地尊貴,怎麼能夠嫁給韓藝這個田舍兒。而且你們方纔沒有瞧見麼,韓藝至始至終都未看過我們一眼,一看就是農家出來的小子,一點禮數都不懂,不行,這絕對不行,這事要是成了,我們蘭陵蕭氏將永遠擡不起頭來了。”
蕭鈞淡淡道:“大哥,你說韓藝不懂禮數,可是方纔他明明向賢兄行了禮,我看他是有意爲之。”
蕭鉅氣急道:“要是如此的話,那他就更加可惡。”
蕭鈞嘆了口氣,道:“大哥,你還不明白麼,李義府如今在朝中作威作福,囂張跋扈,誰人敢惹,哪怕是韓瑗、來濟都開始對他退避三舍,無衣將他給打了,按當前的局勢來說,咱們蕭家可是難逃這一劫啊,可是韓藝一句話就將此事給解決了,你怎還恁地小覷他,他早已經不是那個田舍兒了。
在最初的時候,就是韓藝一直在支持陛下和當今皇后,也是在韓藝成功遊說李司空出面後,以至於局勢發生了驚天逆轉,他可算是居功厥偉。因此在這一次人員調動中,李義府他們都未提及,陛下偏偏將韓藝升爲朝散大夫,這還只是剛剛開始,將來韓藝必將飛黃騰達,若咱們還將他給得罪了,正如大哥你方纔所言,我們蘭陵蕭氏將會遭受滅頂之災。”
此話一出,屋內鴉雀無聲。
繼續咆哮啊?
說來說去,當然還是腦袋重要啊!等到他們去到嶺南當奴隸,不說擡不擡得起頭,恐怕連腰都直不起了。
這韓藝平時嘻嘻哈哈,在朝堂上低調要命,被諷刺幾句,他也是一笑而過,給人一種假象,因此就造成大家都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可是明白人都知道,韓藝已經是今非昔比,前途無可限量。
蕭鉅等人一臉尷尬呀,他們是想耍貴族威風,但是他現在還敢麼?他又憑什麼在韓藝面前耍威風,他們可都是特殊關照的羣體,蕭淑妃慘死,她的家人全部被流放,李義府他們肯定也會怕遭受到蘭陵蕭氏的報復,因此他們總是在找蘭陵蕭氏的麻煩,此時蘭陵蕭氏就應該裝孫子,你還敢叫囂,那都不用韓藝出手,武皇后就肯定要徹底摧垮蘭陵蕭氏,斬草除根,弄不好就集體下嶺南過着野人的生活。
蕭鄯心想這丟臉總比丟命要好,況且,韓藝如今這麼風光,也不算很丟臉啊!這麼一想,他心裡又好過不少,輕咳一聲,朝着蕭鈞道:“賢弟,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蕭鈞微一沉吟,道:“我倒認爲這是上天給予我們的機會,經過芯兒一事,我們蘭陵蕭氏在朝中的勢力是備受打壓,哪怕我們服軟,陛下和皇后恐怕一時半會也不會信任我們,而李義府他們肯定會處處針對我們,我們的處境只會變得越發困難,如果我們能夠和韓藝聯姻的話,那麼就可以重新獲得陛下的信任,這樣不但能夠避免滅頂之災,還能夠保住我們在朝中的勢力。”
“可是---可是那小子對我們也太無禮了。”
蕭鉅還在打腫臉充胖子。
蕭鈞道:“大哥,韓藝這麼做無非就是想暗示我們,現在是我們有求於他,而非他有求於我們。”
......
“韓藝,你真的將這事給解決了麼?”
一來到偏廳,蕭無衣就急急問道,韓藝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她還是有些不安。
韓藝笑道:“這算不得什麼,況且這事李義府也有責任,又不是你平白無故去打他,陛下也只能息事寧人。”
蕭無衣輕輕鬆了口氣,又略顯期待道:“那你沒有告李義府一狀麼?”
這女人還真是貪心啊!韓藝沒好氣道:“李義府不過就是一枚棋子而已,若上面沒有人支持他,他敢這麼膽大妄爲嗎?我要將這事給桶穿了,豈不是將人都給得罪了,不過我也打了李義府一拳,警告了他一番。”
蕭無衣欣喜道:“真的麼?”她好這一口啊。
韓藝笑道:“當然是真的,你知道我這人向來幫親不幫理,他欺負我妻子,我不打他打誰。”
蕭無衣聽得心頭給抹了蜜似得。
韓藝又道:“不過你出手倒也不輕,我看李義府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腫的跟一個豬頭似得。”
蕭無衣噗嗤一笑,但隨即覺得這樣好像不妥,又抿了抿脣,弱弱道:“這也不能怪我,男女授受不親,我不好用手打,只能用腳踢,力道可能---可能重了一些,但是他也太蠢了,都不會躲的,只知道喊救命。”
“言之有理。”
韓藝點點頭,心裡卻想,這理由恐怕也只有女魔頭想得出。道:“但是無衣,實在是這事你佔理,不然的話,恐怕咱們也不能全身而退,今後你還得是注意一些。但是,你可千萬別因此束手束腳,若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必須要狠狠反擊,寧可打的對方變豬頭,也絕不能讓對方傷害你,畢竟我也不能時時刻刻守護在你身邊。”
“我知道了。”
這太合她意,其實以她的性格,也不是一個會妥協的人,打不贏就跑,打得贏就打,就這麼簡單,眼眸一轉,道:“那---那陛下是不是也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了。”
韓藝點了點頭。
蕭無衣道:“那陛下怎麼說的?”
韓藝眼眸一轉,道:“倒還別說哦,原本陛下聽說我來爲你求情的,還狠狠罵了我一通,直到我說出咱們的關係後,陛下反而沒有再罵我,而且非常同情我,對我好言好語安慰着,還賞了我一杯茶喝。”
蕭無衣錯愕道:“同情?爲什麼?”
韓藝道:“我也不知道啊!”
蕭無衣想了下,突然“呀”了一聲,滿面羞紅,“你找打!”
揚起玉臂揮向韓藝,但是其實根本就沒有使力,韓藝輕鬆抓住,將她拉了過來,一手環繞在她那纖細的腰肢上,略顯激動道:“無衣,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過門了。”
蕭無衣俏臉上飄來幾朵紅暈,羞澀道:“我爹爹他們可還沒有答應了。”
韓藝壞壞笑道:“這你放心,他們一定會答應的,今晚我睡在這裡都沒有問題。”
砰!
“哎喲!”
日---得意忘形了!
.....
一炷香過後,韓藝與蕭無衣再度回到後堂內,剛一進門,就感覺道廳中的氣氛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啊,不但答應了下來,而且還是讚不絕口,一誇韓藝年少有爲,二誇蕭無衣火眼金睛,這麼一塊璞玉都讓你給找到了,三誇韓藝、蕭無衣男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是噓寒問暖。
嘖嘖!儼然就是一家人啊!
轉變之大,就連蕭無衣都看得瞠目結舌,說好的名門風範呢?
既然都已經打算這麼做了,而且韓藝握着他們的命門,大家心照不宣啦,所以這面子什麼的就先放到一邊去,人在強權之下,不得不低頭啊!
既然他們主動示好,韓藝也就沒有再繼續擺譜了,向每個長輩一一行禮問好,韓藝的口才那是毋庸置疑的,三言兩語就將衆人哄得開心不已。
蕭銳也趕緊吩咐人大擺筵席,招待這位乘龍快婿,在席間,蕭鈞就主動跟韓藝聊起了朝堂上的事,但是也並未細問,畢竟關係還不是很熟,只是旁敲側擊一下,主要就是想問李治和武媚娘是如何看待他們蘭陵蕭氏的。
韓藝也未明說,只是暗示他們放心就是了,只要不做出什麼類似於蕭無衣痛扁李義府的事來,就不會有問題,等於還是給予了保證。
如果僅僅是因爲蕭無衣關係,韓藝是不會給這個保證的,他只會保蕭銳,其餘人他哪能照顧的過來,韓藝給這個保證,主要就是因爲蘭陵蕭氏早就已經投靠了關隴集團,也算是這個集團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補充,剛好韓藝要接手關隴集團,現今有了這麼一層關係,對於他今後成爲關隴集團的掌門人有着非常大的幫助。
所以說,李義府反倒是幫了韓藝大忙,如今蘭陵蕭氏正在風雨飄搖中,也沒有一位掌舵人,剛好韓藝和蕭無衣的關係浮出水面,自然而然,蘭陵蕭氏就將韓藝視作後長孫無忌時代的掌門人,因爲蕭淑妃這事已經讓李治與蘭陵蕭氏之間產生了隔閡,而韓藝恰恰又是李治眼前的大紅人,跟韓藝聯姻,蘭陵蕭氏就能夠重新獲得李治的信任。
可是蕭銳卻不是很關心這事,他對於權力沒有什麼慾望,他看重的是這個女婿,等他們談完之後,才笑道:“韓藝,關於你與無衣的婚事---!”
韓藝急忙保證道:“我會風風光光的將無衣娶回去的,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這也是他曾對蕭無衣的保證。
蕭鄯哈哈道:“好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放心了。”經過方纔一番談論,韓藝將他們哄得非常開心,關係一下就拉近了,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蕭銳擺擺手,道:“你誤會我意思了,當初你們揚州的成婚時,是你父親親自主持的,已經算是非常正式的了,也合乎禮制,若再舉行一次婚禮的話,一來不合乎禮制,二來也是對你父親的不尊重。這樣吧,婚禮就算了,我們選一個良辰吉日,宴請賓朋親人,慶祝一番就行了。”
他的意思就是免除婚禮的流程,宴請賓朋,將此事公佈於衆。
“可是---!”
韓藝突然望向蕭無衣,他是答應要風風光光的將蕭無衣娶回家的,但是好像蕭銳這話也非常對的,當初的婚禮是韓大山主持的,現在再舉行一次婚禮,就顯得好像韓藝是入贅,這對韓大山而言就不太尊重了。
蕭無衣也不會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她覺得父親說得很有道理,輕輕點了下頭,其實看到這些叔叔伯伯們對韓藝如此厚待,他心中憋着的那股惡氣早已經出了。
韓藝頷首道:“那一切就全憑老丈人做主。”
蕭銳點點頭,又問道:“韓藝,你們打算住在哪裡呢?”
韓藝一愣,心想,這當然是住北巷呀,那他還問什麼?哦,我明白了。笑道:“我跟無衣是這麼打算的,無衣的幾個哥哥都外出做官了,蕭曉又在訓練營,也難得回來一趟,老丈人你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若是老丈人你不反對的話,我跟無衣就住在這裡。”
蕭銳大喜,道:“不反對,不反對,這我開心還來不及了。”
他雖然不像楊思訓一樣,只有一個妻子,他還是有妾侍的,但他又不是好色之徒,與妾侍沒有共同的話題,他也是挺孤單的,但是他跟韓藝談得來,大家有事沒事可以討論佛學,希望韓藝能夠住到蕭家來,老人就希望兒女多在身邊。
這女婿真是越看越喜歡啊!
而蕭無衣眼眶微微有些溼潤,這一句話勝過千萬句甜言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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