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
“嗯?”
“其實我之所以受到他們這種對待,不僅僅是因爲我來竊取他們的功勞,其實還有一些原因,我之所以沒有跟你說,是因爲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而且太過複雜了,但是我似乎想錯了,我應該讓你知道一些。”
小野聽後,不免困惑的望着韓藝。
韓藝簡單的將關隴集團的事告訴了小野,他以前認爲這事沒有必要讓小野知道,而且小野也不見得愛聽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但是他沒有想到小野會倔強,如今覺得還是要告訴他。
小野聞之卻道:“常言道,成王敗寇,既然大哥你贏了,那他們要麼選擇再戰,要麼就服輸,玩這些小伎倆,擺明就是輸不起,又豈是英雄所爲。”
“你說得也有道理。”
韓藝道:“其實我也對此感到不開心,但是我並不怪他們。”
小野好奇道:“爲何?”
韓藝道:“因爲他們現在是在爲國爲大唐百姓在征戰,我們能夠安安穩穩的在長安生活,都是他們用性命換來的,他們是這個國家的英雄,因此我哪怕受點委屈,也可付之一笑。”說着,他輕輕摸了摸小野的腦袋,道:“你前面說輸不起,豈是英雄所爲,但是大英雄又豈能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事,而斤斤計較了,這樣只會氣壞自己,我認爲沒有這個必要,反正我們也就是待一兩日就離開了,你說是嗎?”
小野想了一下,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韓藝笑道:“豁達一點,成大事者,又怎能拘小節了。你知道小胖爲什麼每天都能活得那麼開心,就是因爲他生性豁達,吃點小虧,受點委屈,渾然不在意,最多也就是不跟對方來往就是了,他會將不快樂的事拋之腦後,將快樂的事牢記在心裡,因此他每天都能過得快樂。”
一說到小胖,小野有些懷念基友,道:“韓大哥你說得不錯,跟小胖在一起玩耍,總是挺快樂的,就是不知道小胖在長安過得好麼?”
韓藝道:“我們回去的時候走快一點,這樣就能早點見到小胖了。”
“嗯!”
小野用力的點點頭,又道:“大哥,你放心,我不會跟他們一般計較了。”
韓藝笑着點點頭。
小野又道:“但是我也不會喜歡那些人的,他們的氣量太小了,就和崔戢刃一樣。”
他非常憎恨崔戢刃,因爲崔戢刃打了小胖,這個仇,小胖都忘了,他卻一直記着的。
韓藝無奈的苦笑了一番,但是他也沒有讓小野去怎樣怎樣,他這麼跟小野說,只是害怕小野又會衝動,這刀劍無眼,他可不想小野有任何意外。
忽然,一隊哨騎跑了過來,道:“特派使,大總管讓你立刻回營。”
“我知道了!”
韓藝與小野上得戰馬,往營地行去。
......
來到軍營,只見營中的士兵們都在忙着搶救傷者,雖然是大勝,但是唐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營地裡也是哀嚎遍野。
小野看到這些人,稚嫩的臉上出現一絲動容,心裡漸漸明白韓藝那番話的意思。
來到中軍大帳,只見不少將軍皆以負傷,裴行儉的肩膀上就包紮着厚厚的灰布。
“下官參見大總管。”
韓藝上前一禮。
“免禮!免禮!”
程咬金哈哈一笑,卻朝向小野道:“小子!真是好樣的,小小年紀就敢在突厥大軍橫衝直撞,還追着敵軍數萬人跑,真是了不起啊!”
周邊那些將軍也是帶着讚賞的目光望着小野,方纔很多人都看到小野在萬軍從中,揮舞着狼牙棒,猶如無人之境,大大的激勵了唐軍的士氣,因此當時很多唐軍都是以小野爲箭頭,他往哪衝,他們就跟着往哪衝,小野深通兵法,可不是無腦的橫衝直撞,他可是專往敵人薄弱的地方殺,可居首功。
小野道:“我是爲我韓大哥而戰,與你們沒有干係,你也用不着誇我,你們不欠我們的,我們現在也沒有欠你們的了,大家兩清了。”
除了韓藝、小胖以外,他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程咬金嘿了一聲,道:“敢在我這大帳中如此跟老夫說話,你小子還是第一人啊!”
兩邊的將軍也是笑而不語,他們只會跟韓藝計較,小野年紀這麼小,又立下如此大功,他們倒也不會跟他一般計較。
小野好奇道:“那在你這裡,要怎地說話纔對?”
韓藝趕緊偷偷跟小野使了個眼色,小野哥,你悠着點好不。
程咬金愣了愣,哈哈笑了起來,小野的語氣頗對他的胃口,他年輕時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更是喜愛,又正色道:“老夫問你,你可想領兵打仗,爲國征戰,老夫這裡正好還缺一個先鋒將。”
小野微微瞥了眼韓藝,心想,韓大哥有他的難處,我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的好,反正過兩日我們就得離開了。於是道:“多謝你的賞識,但是我要保護韓大哥,沒有空給你當先鋒將。”
這在小野看來,已經是很給面子。
但是程咬金卻尷尬的要命,保護韓藝,沒有空,這是多麼無情的拒絕呀,這回真心笑不出了,還很是尷尬,沒好氣道:“你韓大哥恁地狡猾,這世上能夠欺負他的,我看也沒有幾個人,哪需要你保護啊!”
韓藝見小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急忙站出來說道:“下官代小野多謝盧國公的賞識,但是小野如今年紀尚輕,還不是很懂事,只怕是不適合。”
“特派使過謙了,我看這小子天生就是爲戰場而生。”
聽得一陣爽朗的笑聲,只見蘇定方走了進來。
程咬金見到蘇定方,立刻起身相迎,哈哈笑道:“定方,這一戰多虧有你,我軍才能大獲全勝,你當居首功啊!”
小野再勇猛也只是一個人而已,關鍵還是在於蘇定方與他的五百勇士,論功行賞的話,當然是蘇定方要居首功。
裴行儉也抱拳道:“蘇將軍真是神勇蓋世,僅憑五百精騎就打的數萬敵軍一潰千里,行檢欽佩不已。”
左右兩邊不少將軍都紛紛抱拳恭賀。
小野這麼不給面子,他們當然想將功勞都記在蘇定方身上,雖然蘇定方是寒門出身,但至少是他們軍中的將領,小野還是韓藝的人。
蘇定方一一抱拳回禮,謙虛道:“說來也是慚愧,其實這一戰多虧這爲名叫小野的小英雄,是他當機立斷,選擇進攻敵人最爲薄弱的側翼,也是他領軍殺上,我不過也只是效匹夫之勞。”
韓藝聽得頗爲自豪。
程咬金瞧了眼小野,哈哈道:“這小子立下多大的功勞,老夫心裡有數,但是你也別謙虛了,你蘇定方的才能,老夫可也是一清二楚,這頭功你可是當仁不讓的。”
蘇定方抱拳道:“多謝將軍誇獎。但是卑職認爲,此時還未論功行賞時,如今我們當一鼓作氣,乘勝追擊,爭取一舉殲滅阿史那賀魯,以免後患無窮。”
裴行儉也立刻道:“蘇將軍所言不錯,如今敵軍潰敗,我軍氣勢高昂,當趁勝追擊。”
不少將軍紛紛請命,追擊阿史那賀魯。
程咬金點點頭,正欲張口時,忽聽得一聲,“且慢。”
韓藝尋聲望去,只見開口之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臉龐較爲圓潤,留着小山羊鬍,此人正是副大總管王文度,是貞觀末年涌現出來的新星,他在貞觀十九年渡海夜襲卑沙城的戰役中是首要功臣。
程咬金瞧了眼此人,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道:“文度,你有何看法?”
王文度沉眉望向程咬金,道:“此番戰役雖然取得勝利,但是我軍也損失慘重,這都是因爲大總管你當初決議輕騎冒進,步兵無法跟上,從而導致我軍防備不足,在面對的敵軍反撲時,險些被敵人一舉衝破,此勝全憑僥倖,不值得慶祝。倘若此時再冒進的話,一來補給難以跟上,二來萬一又遭遇敵軍的反攻,這運氣豈會總是站在我們這邊。”
衆將士一陣驚愕,這王文度怎麼回事,竟然敢公然的批評程咬金,他只是副總管,又比較年輕,而且還是在大勝的情況的下。
但更加令他們驚訝的是,向來脾氣暴躁的程咬金,竟然一語不發。
王文度又道:“我以爲現在應當結成方陣,將輜重安置在軍陣中間,四面列隊,人馬披甲,敵來就迎戰,這纔是萬全之策。不要讓士兵輕率離陣,以免讓敵人有機可乘。”
此話一出,不少裴行儉、蘇定方都驚訝的望着王文度。
蘇定方激動道:“副大總管,此法乃是前朝對付突厥的戰法,但是此一時彼一時,此法早已經證明行不通了,如今敵人一潰千里,無心念戰,恁地大好局勢,豈有不追擊之理。”
王文度卻是微微笑道:“蘇將軍如此激進,我也能夠理解,畢竟蘇將軍立功心切,但是身爲統帥,當以大局爲重,倘若孤軍深入,補給不上,我大軍可能會被敵人圍殲,到時陛下怪罪下來,責罰的是我與大總管,而非蘇將軍。”
程處弼皺眉道:“副總管,蘇將軍一片赤子之心,你這般說實爲不妥。”
王文度道:“我只是就事論事,並非是針對誰。”
蘇定方不去理會他,朝着程咬金道:“大總管,這機不可失,倘若此時不追,無疑是縱虎歸山,必定後患無窮。”
裴行儉等一些將領紛紛請求程咬金髮兵追擊。
小野拉了拉韓藝的衣袖,小聲道:“韓大哥,那個人真是一點也不會打仗。”
韓藝皺眉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
程咬金掃視衆將,忽然眉頭一皺,“傳---!”
“慢!”
王文度再度打斷了程咬金的話,道:“我奉陛下詔令,來此監軍,我現在命令你們不可追擊。”
此言一出,衆人大驚失色。
韓藝卻是眉頭緊鎖,面色越發凝重。
程咬金瞧向王文度道:“陛下何時發以詔令給你,爲何老夫沒有聽聞?”
王文度道:“陛下害怕大總管恃勇輕敵,於是暗中命我監軍,在必要的時刻,糾正大總管的錯失。”
裴行儉急道:“這不過只是你信口胡說,有本事你倒是拿出詔令來。”
王文度從懷中掏出一份密函來,道:“詔令在此!”說着又遞向程咬金道:“大總管,請過目。”
程咬金緊鎖眉頭,但不發一言,接過詔令來,打開看了看,過得好半響,他突然開口道:“傳我令下去,大軍集結。”
言罷,他就大步走出帳外。
“大總管,大總管!”
蘇定方、裴行儉等人焦急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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