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瞥了眼,李元吉痛苦的撓了撓頭。
這下算是真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死豬不怕開水燙,就算是作死,也沒有這麼作的。
“事情是俺老程做的,俺認,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俺老程若是皺一下眉,就不算個漢子。”程知節對此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副隨你處置的姿態。
“回家當你的老孃們去吧!”頭疼,又被程知節的態度氣的不輕的李元吉,狠狠的朝着他怒罵了一句,恨鐵不成鋼的態度更加無疑的展現了出來。
程妖精不是傻子,但卻在封功論賞之前做出這種只有傻子纔會做出來的事情。
毫無徵兆的。
腦中不斷的回憶起歷史上程知節的一些記載,這貨活的年紀很大,紙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天大的功勞,論戰功,程知節沒有一次是首功,僅有的一次有可能拿到首功的,卻在戰事極其順利的情況下被他搞的一團糟,險些陰溝裡翻了船。
武則天登臺以後也沒有對這位老臣進行下手,這一點還是比較罕見的。
想起後世坊間關於程知節的一些傳聞,李元吉也不得不有些信服了,不信不行,無厘頭的鬧事,這是一種信號。
這樣的臣子無疑是帝王最信任的,最喜歡的,因爲他知道什麼時候該給你一些把柄來敲打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壓一壓自己的風頭,不會讓帝王覺得你這是功高震主。
李元吉也很喜歡他的這種性格,但是放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心裡面還是很不爽。
自己需要的並不是他的隱忍,自毀,而是樹立一面旗幟,甚至是樹立很多面旗幟。
“當老孃們就當唄,老孃們多好,吃了睡睡了吃,還能去劇院看小品……”程知節無所謂的嘟囔着,寧可回家當那個老孃們,也絕不出這個風頭。
李元吉氣的嘴巴都歪了,老子正是用人的時候,你丫的關鍵時刻掉鏈子不說,還這麼有理由,氣的李元吉指着程知節怒言道:“好,既然你想在家當那個吃了睡睡了吃的老孃們,孤就成全了你,免的日後說起來是孤擾了你的願望。”
“來人!”李元吉面色正緊的吼着:“免去程知節一切公職,罰奉一年,俸祿分爲四份,三家店鋪以及被打之人一人一份,另外,派人給孤盯着,就算是睡着了也得給孤盯着,半年內他若是敢離開家門半步,直接打斷雙腿扔回去!”
程知節咧了咧嘴,痛的直咬牙關,用得着這樣不?其他的懲罰都認了,禁足半年?這特喵的還玩什麼啊?
“殿下,臣認爲殿下此舉有失公允。”魏徵一臉正氣的挺身而出,憤憤不滿的替着程知節鳴不公,拱手道:“律法鬥訟曰:諸鬥毆人者,笞四十,謂以手足擊人者,傷及以他物毆人者,杖六十。便是宿國公無故欺壓百姓,罪加一等也不過杖一百,殿下這番處置,雖令百姓歡舞,但卻有損律法朝綱,望殿下三思。”
“那就按律法去辦,辦完了在接着孤的處罰!”正在氣頭上的李元吉哪還會去管那麼多?你不讓孤好過,那你就在家好好躺着吧。
還有那狗日的魏徵,是你追着老子要處置程知節的,現在老子處置了,你又說重?
“殿下如此處置,便得以安天下心!”魏徵滿意的點了點頭。
“狗日的魏徵,老夫與你沒完……”程知節氣的牙癢癢,一蹦三尺高的要去找魏徵的麻煩。
本來李元吉已經處罰了,免職不說,還罰了一年的俸祿,禁足半年,這已經夠重了。
而剛開始還以爲魏徵是覺得處罰太重,所以出來替自己說話呢。
感情這貨是覺得李元吉的處置沒有一條跟刑法有關的,所以他的處置只是個人的處置,並沒有刑法的處置。
平白無故的捱上六十棍,程知節能不恨魏徵嗎?
恨!恨的牙癢癢。
可又沒有辦法,只能被大理寺的人領着前去受罰。
李元吉總算是明白了,魏徵爲什麼會如此不得人心,這人簡直就是個呆子,根本就不會變通,不過大唐好像也需要這樣的人哈。
“玄齡留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李元吉單獨的留下了房玄齡。
雖然以前並不對頭,但也都是老熟人了,自己沒有找他們算賬,他們也就矜矜業業的工作着,氣氛一點也不像剛剛換了主子。
衆人退去,殿中僅剩下了房玄齡與李元吉,還有貼身小跟班宋忠三人。
氣氛倒也不算尷尬,李元吉也並沒有將房玄齡當做外人,如今天下已定,李元吉可不想做那些親者恨仇者快的事情,管他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精簡朝廷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了?”李元吉渾然自得的問着,似乎這件事情就是他自己下達的任務似的。
“基本的概論已經有了,但還需要細緻的修改,另外就是人員的考覈方面也需要謹慎,畢竟事關重大,若留下的人不足以擔負重任,朝廷損失將會更大。”房玄齡愣了下,說道。
李元吉點了點頭,嘴上說着纔剛剛開始沒多久,但實際上呢?
關於精簡朝廷這件事情,房玄齡已經着手大半年的時間了,朝廷的臃腫不僅是李世民無法容忍的,也同樣是自己無法容忍的,國庫的虧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養了太多沒有用的官員。
所以,精簡朝廷勢在必行,自己跟李世民不對頭,但並不意味着要否定他的所有決策。
事實上根據自己瞭解到的情況,精簡朝廷的事情基本上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尾聲,就是確定裁撤的官員名單。
但是隨着自己的入主,這份名單顯然已經不能用了,因爲這份名單中首先就是剔除了太上皇,隱太子以及李元吉勢力的人,其次纔是能力不足者,留下的,不說人人能力超羣,起碼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另外就是絕對忠於李世民的。
新君登基,房玄齡若是敢把這份名單拿出來,估摸着也就離死差不多了。
雖然知道,但也沒有點透,房玄齡是個聰明人,知道哪些人應該剔除出去,哪些人是絕對要留下來的。
關於人員的去留問題,自己並不擔心。
“人員精簡過後,各衙門的工作流程也要進行改變,要確保做到快捷,便利,效率,避免像現在這樣將太多的人員和時間浪費在同一件事情上……”依據着腦子裡關於後世一些部門的設置情況,李元吉也簡單的提了幾點要求。
不是自己想管那麼多,而是不把最基本的問題給縷清了,以後就是忙死自己也絕對不會有空閒的時間。
爲了能夠確保自己以後的日子可以安穩的過下去,李元吉決定甩開膀子大幹一個月,然後休假十一個月……
“目前的設想是責任劃分到個人,每個不同的位置會有一個人進行固定負責,然後每個衙門按照工作量的大小,配備兩到三名值備官員,避免緊急情況出現無人可用的情況,當下在吏部已經小範圍的進行了試驗,效果還不錯,十個人便可做到差不多三十個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提起工作,房玄齡也是上了心。
本以爲李世民提出的精簡朝廷李元吉會叫停,沒想到將自己留下來非但沒有叫停,反而要繼續做下去,而且提出的意見也要比李世民當初給出的意見更細緻一些。
兩者一相對比,李世民屬於那種給你一個大概的方向以及他要的結果,中間的你自己去發揮。
而李元吉則是那種給你一個具體的方向,以及最後的結果,中間可供自己發揮的餘地並不多,但要做好也並不易,甚至更難。
“人少了,乾的活多了,要在待遇方面多給一些彌補,不能又要馬兒跑,還不讓馬兒吃。”李元吉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房玄齡的這種工作方式。
接下來兩人又閒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儼然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
但李元吉的心中卻始終考慮着一個問題,下面的關鍵,但上面的更關鍵,不進行全面化的改革,自己想要偷懶是絕對不行的。
“現如今朝會規模過於龐大,整個朝會下來,甚是大部分官員連說上一句話的資格也沒有,孤覺得這也是一種人員的浪費,愛卿如何看待此事?”微眯着眼,李元吉似是感嘆般的說着。
房玄齡渾身一震,悄悄的瞄了眼李元吉,但卻發現李元吉正一臉眯笑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對,氣氛瞬間顯的有些尷尬。
“這個問題臣也曾考慮過,但朝會一事自古便有,是對皇權的一種象徵,也是對官員的一種勉勵。”心中已經猜出了李元吉想要幹嘛,但朝會這種制度又怎能輕易改變?那不是等於直接切斷了大多數官員直接對皇帝彙報的權力了嗎?換句話說,取消朝會,也是對皇權的一種淡化,沒有皇帝會這麼幹。
偷懶歸偷懶,但不能到了後面連皇權都沒了,那纔是真正的自掘墳墓,房玄齡這一席話,讓李元吉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異想天開,但這個事還是得仔細的琢磨一下:“是孤欠考慮了,科舉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