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在興建太平坊的同時,李元吉也在不斷的思考着。
難道自己選擇了退讓,就真能保住性命不成?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先前的想法無疑是錯誤的。
各種各樣的事件接連發生,李世民的第一愛將尉遲敬德緊隨身旁,種種跡象,無一不在透漏着李世民的殺氣。
李元吉自然不會傻乎乎的真相信尉遲敬德是李世民派來保護自己的,而這一切的真相,是因爲李淵還活着。
是的,李元吉覺得自己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爲李淵的緣故。
李淵雖以退位,並且被幽禁在太極宮,李世民也對李淵表達了足夠的尊敬,但李世民內心肯定是想早些改變這種局面的。
而齊王這個身份,對於李世民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
但李元吉自己不犯錯,只要李淵還在,爲了不揹負罵名,不去觸怒李淵,李世民是沒辦法殺自己的。
在李淵這個失去了皇位的太上皇殘羽的保護之下,自己尚且可以苟且偷生,那麼等李淵死了以後呢?
那個時候,天下可就真的沒人再能攔住李世民了,那時自己還能悠哉的活着嗎?
答案是不能,李淵一死,自己必死無疑。
想清楚了問題的關鍵,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李元吉很快便找出了相應的答案。
既然現在李世民不敢殺自己,那自己爲何不趁着李淵在世這幾年,好好的發展一下自己的勢力呢?
保全自己的,一定是自己,任何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的人,最終的下場都會很慘。
軍政大事,李元吉是肯定不會去碰的,那裡是李世民的禁地,也是李世民的底線所在,沒了軍政,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當然有,這就是李元吉的決定,這就是李元吉爲何會主動的放低姿態,將自身將至與尉遲恭同等級別的地位上談話的原因。
保護費,錢莊,太平坊,水泥作坊!
雙手置於身後,李世民眉頭緊皺的來回踱步,有一點李元吉猜對了,那就是李世民從來都沒有斷過不殺他的心思,既是真的想過不殺他,也會在第二天的時候立即改變這個想法。
李元吉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擺在面前,一日不倒,李世民便一日無法放心。
他知道的太多了,手中還有一支讓李世民都忌憚的神秘力量。
‘對於心中有鬼者,這便是殺氣。對於心中無鬼者,這便是一位王爺身上應有的氣息。’當日李元吉那段話,一直在李世民的腦海中響起,他,就是那個心中有鬼者。
“那件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焦慮的情緒始終纏繞着李世民,久久無法忘懷。
“回陛下,沒有任何進展,這段時間齊王寸步不出,進出太平坊的也都是工人,所有與齊王接觸的人都沒有問題,只不過……”說到這裡,尉遲敬德停頓了下來。
接下來的話太過詭異,尉遲敬德也不敢確定真僞。
“只不過什麼?”
“齊王讓末將注意李藝,倘若羅藝不聽他的,一個月內,突厥大軍必至京城。”
“什麼?”李世民驚愕不已,面目緊張,口中重重的喘着粗氣:“他是說,李藝有可能會放突厥人過來?”
“齊王沒有明說,但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尉遲敬德點了點頭。
李藝本名羅藝,隋末時期曾割據一方,武德三年率表歸唐,封燕王,賜姓李,在征討劉黑闥的時候,李藝曾兩立大功,但同時也被太子李建成拉攏,李世民曾派親信前去拉攏李藝,但被李藝當衆暴打。
李世民登基以後大封功臣,拜李藝爲開府儀同三司,位列三公,食實封一千三百戶。
而此時李藝的職位並沒有改變,突厥屢次侵擾,李藝數次立功,令突厥人聞之膽顫,李淵命令李藝率天節軍鎮守涇州,涇州位於長安西北,是突厥南下的必經之地,只要涇州還在,長安便無兵危。
“他還說了什麼?”打心底裡李世民是不願意相信李元吉的這個警告,但李元吉的警告卻屢次成爲現實,這也是讓李世民忌憚的一點。
“齊王把他的兵器送給了末將,說要麼調集軍隊準備迎戰,要麼就什麼也不做,等突厥人來。”
‘砰……’氣憤的李世民重重擊打在案臺上,這是一個王爺應該說的話嗎?
……
與此同時,與李世民在宮中的憤怒不同的是,正在享受着快樂生活的李元吉,也同樣被打斷了一天的好心情。
“殿下,奴婢今日上街的時候,看到餘仁被萬年縣給抓走了!”丟掉了要辦的事情,宋忠連忙跑回太平坊上報齊王。
餘仁被抓,這可不是小事,再說了,在長安的地頭上,誰敢去抓餘仁?
“他們不知道餘仁是本王的人嗎?”眉頭輕挑,對於餘仁近段時間的表現很不滿意。
整個長安那麼大一個市場,竟然所有人都是按月繳納保護費的,按月也就算了,問題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僅沒有開發多少新客戶,連老客戶也退訂了不少。
上個月好歹還收了四百多貫,這個月都過了大半,結果才收了二百貫都不到。
李元吉深深的懷疑餘仁這貨的能力是存在很大問題的,不然的話,盯着自己齊王的名頭,怎麼說也能讓收入增長不少不是?
“應……應該知道吧。”宋忠悄悄的瞄了眼李元吉,小心肝撲通撲通猛跳着。
“知道還敢抓?”李元吉很不滿意,有對萬年縣的不滿,也有對餘仁的不滿,你那麼牛逼的背景,竟然乾等着讓他們抓?咋就不知道反抗呢?
“這個……奴婢聽說餘仁讓人當衆暴打商販,險些出了人命,剛好被巡邏的武侯給撞見,好像武侯來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收手,反而下手更重了一些,武侯們這才把他們抓走的。”宋忠小心翼翼的說着。
餘仁這段時間壓力的確挺大的,也讓宋忠暗暗擦了把汗,還好當初收保護費的任務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不然的話,現在進官府的應該是自己,而不是餘仁。
“狗日的餘仁!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中不爽的罵了句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哪怕是對餘仁近期的表現並不滿意,但說到底餘仁也還是自己的人,出了事,自己這個主子自然是要出面解決的。
當然,李元吉不滿的也並不只有餘仁一個,對於長安的那些刁民,李元吉也同樣不滿。
難道是你們覺得本王這個保護傘不夠強大嗎?爲毛就是沒人肯主動繳納保護費呢?還是說保護的效果不夠好?
還有那萬年縣,連本王的人都敢抓,本王難道真就這麼好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