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路東進,李承光不斷的問着各種各樣的問題。
對於他來說,雖然瞭解的不少,但是對於整個鐵路沿線的瞭解依舊還是不夠。
此時此刻的李承光,就像是一塊乾枯的海綿一樣,不斷的在吸收着周圍一切可以吸收的水份,使自己變的更加有血有肉。
但僅僅只是如此,還遠遠的不夠。
列車抵達洛州,李承光直接住進了都督府。
段儼已經長大了,整日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反正就是瞎忙,對於學習一事,也更是毫不用心,作爲洛州都督的兒子,竟然連洛州書院都進不去,這讓段綸臉上很是無光。
段簡璧的年紀也不小了,她依舊在糾結着,一年的時間已經到了,她的婆家依舊未定,心上人?真的沒有。
她這個家庭,她這個地位,是不允許有心上人的。
出身賦予了她繁華富貴,同樣也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不過放在這個時代來說,基本都是大差不差,整個天下都是這樣的,也沒人覺得這麼做有何不妥。
“公主,陛下託臣前來詢問關於縣君的婚事如何了?”對於段綸一家而言,馬五並不是什麼生人,如果不是因爲職務關係,兩者不能走的太近的話,那麼他們完全可能成爲好朋友。
高密公主微微一笑,有些事情,難道還用去問嗎?
雖然自己是公主,雖然皇帝給了段簡璧一年的時間去自由選擇,但那一番話說出來了,她又能如何?難不成真的在一年之內給簡璧找個婆家嗎?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皇帝開口了,那就代表有這個意思,不管最終皇帝會不會想起來這件事情,他們都要等着,等着皇帝給段簡璧找個婆家,或者親自開口說讓他們自己去找。
在沒有絕對的回覆之前,他們是不會有任何動作的。
“暫無眉目!”高密公主溫文爾雅的回覆了四個字,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馬五,似是在提醒他,直接說吧,也別那麼客套了。
當然,縣君這個爵位都出來了,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爵位制度,不僅僅只是一個稱呼那麼簡單,每一個封號,都有着極其嚴厲的審覈准入條件的。
太子的女兒被封爲郡主,親王的女兒被封爲縣主,宗女以及三品或四品內命婦之母可封爲縣君,五品文官之母也可封爲縣君。
雖然不及郡主和縣主,但對於段簡璧來說,這顯然是按照宗室女的待遇來安置了,這個待遇,絕對是想也不敢想的,同樣,還是壞了規矩的。
“陛下先前看上了一人,此人品性能力皆爲上乘,深得陛下喜愛,雖說家族落魄,但出身並不差,不過因爲在軍校就讀的原因,暫時耽誤了自身的婚事,如今已經剛好二十。公主與縣君若是無異,臣便回去覆命,陛下那邊也好去詳細的打探。”馬五直接說道。
這事沒什麼好隱瞞的,陛下很喜歡段簡璧,也很喜歡薛仁貴,想要撮合這段姻緣。
當然了,他自己的女兒也不是不可以嫁給薛仁貴,但是如此一來,薛仁貴的家庭地位必然會受到一定的影響,是否會影響到他的將來?這個暫且未知。
而且在唐朝娶一個公主,真的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李元吉怕嚇着薛仁貴,所以就沒有急着提起這件事情。
高密公主皺了皺眉頭,心中略有些疑惑。
馬五是幹啥的?以馬五的能力以及手下的勢力,這個事還需要回去詳細的打探?
怕是在他們看中這個人以後,早就開始進行了詳細的調查了吧?
現在這麼說,唯一的問題可能是,對方是有未婚妻的,對方不肯悔婚,或者暫時還未告訴對方這個想法,不知道對方的反應。
“對方若能真心善待璧兒,本公主自然無異。”儘管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高密公主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二十歲,未婚,這個大齡未婚青年,放在這個時代,的確夠奇葩的,這種人要麼就是人中龍鳳,要麼就是土鱉一個。
能被李元吉看中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土鱉,而且馬五說的,是因爲進了軍校,所以耽誤了成婚的時間。
但這個真的就是主要原因嗎?未必吧?
馬五點了點頭,卻有些無話可說。
他覺得,李元吉想將段簡璧許配給薛仁貴的想法,好像有點不太可能實現了。
先前馬五的確沒有對薛仁貴這個人進行過深入的調查,但在這件事情確定以後,也瞭解到,薛仁貴至少是有掛念之人的。
想到這裡,馬五便立即招來了自己的手下,對其吩咐了一番,這才停下去歇息。
而那人在離開都督府之後,便立即動身前往河東絳州龍門縣,薛仁貴的老家,到那裡去了解詳細的信息。
而此時的李承光,則是在挑燈奮戰,手中的毛筆不斷的揮舞着,一行行整齊大方的字體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紙張上。
這只是一份草稿,關於這些日子他對於所見所聞的一些感觸,以及突發奇想的建議。
這份草稿並不是最終版本,這是李承光的習慣,或者說是延續了李元吉的習慣。
凡事先隨手去記下來,然後在根據這些片面的記載,去完成一整份計劃,在完成計劃的同時,去思考,去磨合,儘可能的去除掉各種各樣的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李承光在洛州城內轉了幾天,幾乎是將整個洛州的大街小巷都給轉了一遍,儼然一副小大人的姿態。
之後,李承光便提出離開洛州,該看的,在這裡已經看過了,鐵路已經修到了滎陽,李承光打算到那裡去看一看,然後再到鐵路的修建現場去看一看鐵路是如何修建的。
當然,回程的時候,李承光計劃是在中間的幾個縣停留一段時間,去觀察這些中間地區的情況。
鐵路還是那段鐵路,不同的只是這段鐵路似乎並沒有之前那一段那麼繁忙了,這從對面駛來的列車數量就能看出來。
滎陽,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可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過了洛州再往東,哪怕名氣最大的滎陽,無論是人口還是經濟,整體上都比不過洛州。
加上這些年的發展,洛州更是進步越來越大,而滎陽,也僅僅是在朝廷決定了繼續修建鐵路之後,鄭家將大量產業搬回了大本營之後,經濟這才勉強好看了一些。
但僅僅也就是好看而已,差距還是有的,大量的人流,商品,還是在朝着洛州移動。
修建鐵路,對於滎陽來說,唯一的好處就在於交通更方便了,從一定程度上,滎陽取代了洛州的一部分地位。
以往是洛州以東,北部和南部附近地區的貨物全部運到洛州在裝火車運輸,現在有很大一部分則是運到滎陽來進行中轉。
這種忙碌只是暫時的忙碌,看似貨物吞吐量在增加,可這些貨物真正能留下的,並不多。
而且滎陽這個地方怎麼說呢,規模不大,只比一般的縣城稍稍大一些,城內的人流倒是不少,但大多隻是往來的人流,大多數人還是在這裡短暫停留,然後直接西進洛州或者長安。
“五叔,你說鐵路延伸的意義在哪裡?”看着滎陽的一幕幕,李承光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看到了什麼?”馬五倒是沒有屁顛屁顛的回答他,反而是一句反問。
跟在李元吉身邊的時間長了,整個人也受到了潛意識的影響,況且,爲何修建這條延伸線路,馬五是知道原因的,因爲當時馬周與陛下商議的時候,馬五就在旁邊聽着。
“我看到的是徒有虛表,鐵路並沒有給滎陽帶來太大的改變,內在的改變。”李承光直接說道。
這麼說的原因,自然是現在沒有了進城稅,也沒有過境稅,在這裡進行中轉而不銷售的話,是不用納稅的,這一點對於商家很有利,但對於中轉地來說,卻是一種災難。
他們要建造龐大的場地,使其可以滿足中轉需求,而帶來的是什麼?
只是這些中轉貨物人員在此地的附加消費,這個消費少的可憐,對於整個場地的投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滎陽的消費能力,又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大,這也就導致了市場萎靡不振,就連鄭家,也只是將滎陽當做了廉價生產的基地,所生產出來的商品,最終還是要通過鐵路運出去,到洛州,到長安去販賣。
滎陽最終能夠得到的,只是少的可憐的所得稅。
“如果鐵路只有長安至華州呢?”馬五微微一笑。
李承光陷入了沉思,如果鐵路只有從長安到華州,那麼最終的結果,必然會跟現在自己看到的這樣一樣。
而長安至洛州的鐵路線又爲何如此繁華?那是因爲這條鐵路連接着兩座大城市?
可是再往東的話,又有哪座大城市?
徐州?規模尚可,但依舊不及長安洛州,如果修建至那裡,假以時日,應該勉強可以達到預期目的,但修建到海州又是爲了什麼?
李承光只知道海州靠海,很多海產品都是從海州出發的,而且大唐的造船廠也在那裡,遠征軍也是從那裡出發的。
隱約之間,李承光似是悟到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