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日常生活
劉洎並非李治的心腹,確切的說,他曾經是魏王黨的人。在太子被罷黜之後,劉洎和岑文本都曾經火速的建議李世民改立李泰爲太子,但最後失敗。李世民是個鐵腕的人,當決定把李泰放到地方上時,曾經明顯投靠過李泰的人都受到了清洗。不過很快李世民就發現這樣下去不可能,畢竟新的太子還需要人輔佐,李承乾和李泰都把朝中大部分人籠絡完了,要真算賬就導致新太子無人可用,所以最後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放過了其中一撥人,將着他們敲打過後,重新填充到了李治的班子裡。
這裡面的人,便有劉洎,馬周,以及岑文本。在着三人中,馬周雖然是諫臣,但很有眼色,十分低調,所以並不引人注意。岑文本是因爲李世民太愛其才,所以不得不被人矚目,因此心裡頭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實際上李治懷疑他這次死掉,或許就跟憂慮甚重有關係。畢竟跟着別人相比,他還有個愛闖禍的弟弟,要抓住他的小辮子真是太容易了。不過他這次死倒很是時候,太宗對他的感情,不用想就知道會移植到他弟弟身上去,於是只要不謀反,估計這輩子也不用發愁了。
兩個同伴都是這樣,便由不得劉洎不心驚了,他這個人性子直,而且頗有些不會看人眼色,經常會不知不覺的將人得罪。例如李世民曾經跟被他譽爲“小鳥依人”的禇遂良商量,你自然作爲史官,那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會不會記錄下去?這種表現風骨的時候,禇遂良當然不會放過,義正言辭的表示自己會如實記錄。這個時候人家君臣打情罵俏,原本是沒劉洎什麼事的,可是劉洎偏偏插了句話,說就算禇遂良不記,天下人也會記着。這句話可好,一下子就得罪了禇遂良,感情他有沒有風骨完全不重要了,反正衆人都會記錄麼,他記錄也顯不出有什麼特別了。
如果這種事只是發生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是偏偏卻常常發生。劉洎也知道自己這毛病,一直在努力補救,可他在這方面缺乏天賦,越補救越出錯,一不留神就會用力過度。他曾經爲了表達自己對於皇帝的忠心,當李世民拿飛白賞賜別人的時候,努力上前搶,結果一腳就踏在御牀上了,於是被人蔘一本,說僭越犯上。這次李世民遠征朝鮮,留着他輔佐李治,教他小心。結果他頭腦一熱,直接就拍着胸脯說道陛下一切都交給我你就放心吧,有人敢謀反我就殺了他。他這話聽得李世民都懵了,就算是有人謀反,你有什麼權利殺了他?這事兒是我說了算啊,就算我不在,還有我兒子呢。你只是個家僕,有幫主家做決定的麼?!
雖然這種種事蹟,皇帝都以他粗疏耿介原諒了他,但是心裡頭還是記了筆小黑賬,所以劉洎越發的不安了起來,更想做點什麼事來討好下皇帝,或者太子?
抱着這個心態,劉洎這幾個月可沒少在李治面前轉悠。李治對他本來是沒有惡感的,雖然劉洎曾經是李泰的人,可這又怎麼樣?他將來可是爲君的,連這點度量都沒有,將來還怎麼用人啊。可以這麼說,在親王的時候,臣子們還可以分爲順己和逆己的,但是等到爲君,那麼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如果你先入爲主的將着一大批人排除在可用之外,那你還能用誰?
李世民用人從來是不分陣營的,有前朝宗室,有隋朝重臣,有建成太子的舊屬,只要才華,紛紛授予重任。李治在他的耳濡目染下,也以此要求自己,所以不客氣的說,他沒那麼小家子氣,大唐的朝堂上,還不至於容不下那幾個異己。
但是李治沒有惡感,架不住劉洎自己作死。沒有眼色這個問題很讓人頭疼,劉洎怎麼都是皇帝的臣子,李治就想要拉攏他,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就像是這次他跟許多人打好關係時,都是眉來眼去的有個意思就夠了。說實話,這裡面做的最好的,竟然是李績這個武將,而劉洎這個文臣則是木訥的讓人髮指。李治跟着他接觸了兩次之後,便堅決跟他劃清界限,只求着將來不要被他害死。
不過不管怎麼樣,劉洎這種“熱情”的態度卻是被李治給看在眼裡了,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劉洎很可以用。
他這種急於立功卻又不知道如何去做的人,最適合拿來當槍使了。
李治心裡頭打定主意,便攔下了劉洎,閒聊幾句之後,只說自己擔憂父親,不知道爲何父親行至定州卻又忽然駐紮,是否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不夠好。
劉洎聽着李治這麼一擔心,立刻覺得一條金光閃閃的大道在着面前鋪陳開了,於是當下就勸着李治說道,“殿下不必擔憂,陛下待殿下舐犢情深,縱有不快,也定然是小人誣陷所致,待臣前去查探一番,若有嫌隙,定然竭力爲殿下說項。”
“那就有勞先生了。”李治感激的說道,劉洎奉命爲他講書,稱一句先生也不過分,劉洎得了這句話,那更是興奮,直接就跑到太宗跟前去探聽狀況了。
劉洎算是名門之後了,是南朝梁尚書右丞劉之遴的曾孫,初仕蕭銑爲黃門侍郎,歸唐之後更是一路扶搖直上,要不然也不會以那麼低的情商,還能混進大唐最頂級的人臣圈。從某種角度上而言,大家都知道他的毛病,也知道他這人肚子裡藏不住事兒,所以皇帝對他也放心,還有着幾分親近之意。
劉洎這次略微有些心眼兒,沒有直接去問皇帝你老人家怎麼了,而是去找褚遂良等人商量,說陛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老窩在這裡不動,長此下去底下的人都有議論了,咱們是不是該去問問?
他說這話,盡的是臣子本分,正好馬周、褚遂良等留守的臣子也不知道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帝不漏點風,大家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於是決定聯袂去“探望”陛下,打聽下口風。
要論對皇帝的瞭解,褚遂良可是比劉洎精明多了,所以有他打頭,一堆老臣子去跟皇帝一推心置腹,竟然真的把問題問了出來,原來太宗一路急行,卻又在定州耽誤,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因爲生了病。
太宗生的病是癰疽,發於肌肉,紅腫高大,已經感染行走,所以這些天才一直在行宮中沒有出去。當初御醫的診斷是因爲他去高麗水土不服,況且又因爲焦慮過度,鬱積傷肝,得了這病,在高麗不易於養病,所以才一個勁兒的往回趕。可之所以現在不趕快回長安,那是因爲如果一回長安,這病可就藏不住了。
皇帝得這病要是平常並不要緊,不過修養兩天就好,可這個關頭可是要命。他剛剛纔高麗打了敗仗,而聽到女兒的消息又當衆暈倒,那不知不覺就會給人造成一種感覺:皇帝已經老了。
皇帝既然老了,那該怎麼辦?在有着一個年輕力壯的繼承人的前提下,當然是讓位給太子了。這在衆人眼中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皇帝既然爲着國家操勞這麼多年,憂思成疾,那就該退下來把活交給年輕人們去幹,自己享享清福了。
但遺憾的是,皇帝本人並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只是犯了點小錯,生了點小病,但繼續爲着這個國家奉獻十幾年還不成問題,所以他根本就不願意讓位。
於是,爲了防止被勸退,更爲了不讓太子有異心,不讓諸王蠢蠢欲動,他必須想辦法瞞住自己生病的事情,尤其是不能讓李治知道。他如今身邊親隨不多,纔不敢越過重重州府的回道長安,所以便在此地拖延。一則希望這段時間內並病情有所好轉,這樣是最好不過,一切問題解決了。二則是哪怕病情沒有好轉,只要有大軍趕過來,他手握重兵,便也不怕任何人了。
這消息長孫無忌自然是知道的,可越是這樣,他越得在皇帝面前避嫌,所以只能對着李治含糊其辭,要他乖乖的聽話別在這段時間內被李世民測出不安分,要不然只要李世民熬過這一劫,回去鐵定太子。
不過對於李世民來說,最難熬的是大軍來到之前的這段日子,所以他不得不每天打起精神接見各種不得不見的人,讓衆人以爲他仍然很好。但這法子只可以拖一時,想要長久的瞞下去,還得靠着身邊臣子的協助。隨他同去高麗的人,一般都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不用擔心。至於留下來的人中,他也要則其中一二,告訴他們真相,要他們全力安撫不知情的人才是。
於是,劉洎就這麼聰明的知道了李世民行動反常的原因,他聽了之後,老毛病又發作了,極力於表現自己對於皇帝的忠誠,出了門之後也一臉憂愁的對周圍人說道,“陛下病情如此嚴重,真是讓人憂愁啊。”
馬周、褚遂良等人都在他身邊,馬周謹慎,一言不發,就當沒有聽到的低着頭走過。而褚遂良聽了他這話,卻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不可避免的會走正線的歷史劇情,九郎除了跟女人們你愛我你不愛我你其實愛我之外,他的主業務還是當皇帝,想辦法如何當上皇帝和當好皇帝纔是重點,so,以後類似的東西我都註上劇情吧,其實不看也是不影響的,只是滿足下跟我一樣的歷史控而已。
註明,這段歷史有改變,太宗撤兵是有,但早了一個月。長樂公主死是有,但是晚了兩年。某人的小心眼有,某人的作死也有,只是晚了兩個月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