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情唐風確實也不想再插手,這次出手對付杜鋒也只不過是情勢所逼,聽了周正的話之後便跟他離開了那裡。
走之前,朝着一個方向看了一眼,對那邊笑了一下。
那個方向,周家老爺子藏在隱蔽處看着唐風,眼珠子滴溜溜轉着,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樣。
“爺爺,你在這幹什麼呢?”周小蝶走到老爺子身後問道。
“看好戲啊。”老爺子直起腰板,伸手捋着自己下巴的鬍子,看了看唐風離去的方向,又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週小蝶。
小蝶有些奇怪道:“爺爺你在看什麼?”
老爺子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驚奇道:“嘿,小蝶你今年都已經十五了啊?”
“爺爺你才知道呀!”周小蝶噘着嘴巴,“一點都不關心我!”
老爺子置若罔聞,若有所思道:“你奶奶當年嫁給我的時候,也是十五歲。時間過得真快……”
話鋒一轉,老爺子又問道:“小蝶啊,你覺得這個叫唐風的年輕人如何?”
“他?”周小蝶皺眉沉思,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當初唐風見到她那色迷迷的眼神,又想起自己一雙小手還被他給捏過,跺腳道:“跟他不熟!”
“哈哈,不熟沒關係……”老爺子心想當年我跟你奶奶可是指腹爲婚,成親之前連面都沒見過。
“爺爺你今天好奇怪。”周小蝶迷茫無比。
“不說這個,走,跟我去教訓教訓這些白眼狼,老頭子我裝傷幾天,他們就把真面目給露了出來,要是老子真掛掉了,這個家還指不定成什麼樣子。”老爺子意氣風發,大手一揮,帶着周小蝶朝周家人聚集的地方走了過去。
唐風在屋內只聽到周家老爺子對着周正的幾個叔伯嬸嬸們一通怒罵,口若懸河,整整罵了半宿時間,罵得那些人頭都擡不起來,更是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最後老爺子興之所至,把周柄和周正父子兩人也罵了一通,罵得兩人委屈萬分。
“哼,都給老子記住,在老子沒死之前,周家不是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小蝶不是你們說嫁誰就嫁誰!媽的,一羣忘恩負義的東西,老子怎麼就生出你們這些孬種!”老爺子最後連粗口都爆了出來,顯然氣得不輕。
好不容易在周正父子兩人的安慰下,讓老爺子也去休息了,一羣人這才緩過勁來。
杜鋒來尋仇的麻煩雖然解決了,可事情卻並沒有完。說到底杜鋒只不過是杜家的一個弟子,周家留下他,打傷他,杜家若是知道消息之後哪會置之不理?更何況,這次事情的根由,更是一本杜家的功法。
可以說,這壓根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周家拿着這本功法即便不看,也是個大麻煩。
周家人雖然也知道了唐風的名字,可他們顯然也沒想多,畢竟小家族有小家族的交際圈子,他們從未想過以周正的本事和實力,能結實到唐家的弟子,而且這個弟子還是家族大比的個人第一。
若是知道的話,只怕周家一羣人會更震撼。
接下來兩天時間,唐風在周家總算是體驗到了什麼叫風吹牆頭草,哪邊風強哪頭倒。
之前對他不假辭色,甚至碰面就怒目相視的周正那幾位叔伯們,一個個神態恭敬地登門拜訪,彷彿前幾日擺出醜陋嘴臉的並不是他們,現在再看到唐風,神態謙卑的不得了。一口一個唐公子,喊得比什麼都熟。
唐風倒也沒跟他們計較太多,雖然懶得搭理他們,可畢竟人在周家做客,總還是要顧忌一下週正的面子。
這些人倒也識趣,知道前幾日的態度讓唐風不快,並沒說多少話便一個個告退了,只留下一包包的禮物,這些禮物對唐風來說並沒多少價值,可也是他們能拿得出手來賠罪的東西了。
唯一讓唐風牽掛的是,商降婷的下落直到如今也依然沒打探出來。
這一日,唐風剛纔外面打探消息回來,還沒走進屋子,就感覺裡面有人在等自己,稍微分辨了一下氣息,不由曬然一笑,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周家老爺子一身灰袍,雖上了年紀可看上去依然氣勢十足,坐在那裡穩如泰山,幾天的療傷,老爺子傷勢總算恢復了不少,臉色也紅潤許多。
唐風早就知道這老傢伙不是省油的燈,也知道他肯定會來找自己,所以並無多少意外。這些天,唐風也知道了老爺子的名諱,周溪河!
見到唐風之後,周溪河爽朗一笑,道:“小哥,老頭子可是等你許久了。”
唐風笑了一聲,對他行了個禮道:“唐風見過老爺子。”
“小哥客氣。”周溪河趕緊起來,“說起來老傢伙還要謝謝你那一夜出手替我理順了氣息,更要謝謝你幫周家化解危難。”
“老爺子今天來這裡,不只是爲了說這些客套話吧?”唐風坐到了周溪河對面,替他斟上一杯茶水。
周溪河愣了一下,隨即放聲笑道:“好,小哥既然快人快語,老傢伙也不跟你繞彎子。我今天來這裡只是想問一句,小哥你想如何處理杜家那個弟子。”
這話聽着……怎麼這麼彆扭啊?明明是周家惹上了杜鋒,可從這老傢伙嘴裡說出來,好像是唐風跟杜鋒有仇隙,把這裡當戰場似的。
唐風一腳就把麻煩給踢了回去:“這裡是周家,該如何處理前輩自己決斷便是,晚輩年幼,不方便插手周家之事。”
“話不能這麼說。”周老爺子面含微笑,不急不惱,“杜鋒是小哥擒下,算起來就是小哥的獵物,理當由小哥來處理。”
唐風微笑地望着周溪河,對方也在看着他。
片刻後,唐風才道:“既然前輩執意如此,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
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了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你做什麼?”周溪河不禁有些變色。
“去殺了他。那種人留在世上也只是禍害,難不成老爺子還要放他離開不成?”唐風說話的時候腳步不停,眼看着就要走出門外。
周溪河哪裡還坐得住,趕緊竄出,一把拉住唐風的衣服,將他又拖了回來,摁到椅子上坐好。
“嘿嘿。”唐風笑得無比奸詐。
周溪河又是無奈又是氣惱,咬牙道:“小滑頭!”
若是杜鋒能殺,哪還會留到今日?周溪河早就一掌斃了他。
“彼此彼此。”
“恩哼……”周溪河正了下臉色,“既然小哥已經知道老傢伙心中所想,我就不跟你繞什麼彎子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前輩請講!”
周溪河站起身,揹負着雙手走到窗戶邊,緩緩道:“周家只不過是個小家族,如今得罪了杜鋒,拿了杜家功法,就等於得罪了杜家!杜鋒此人,留不得,殺不得!說句不好聽的話,那一夜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的提議雖然有失氣節,卻不失爲化解這場災難的一個方法,小蝶若是嫁給那個卑鄙小人,我周家也沒現在的麻煩。”
唐風冷笑道:“老爺子的意思是要與杜家結親了?”
周溪河轉過身,冷哼道:“你太小看我周家了!我周家縱然滅門,也不可能如此委曲求全。靠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犧牲自己來保全周家,我周家人日後還有何臉面苟活於世,我周溪河作古之後怎敢去見列祖列宗。”
“前輩的意思是……”唐風遲疑道。
“我的意思就是,現在的麻煩,是你惹出來的,自己惹的事,自己擦乾淨!”周溪河總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怎麼就是我惹出來的了?”唐風悲憤的不得了,猶如被幾十個壯漢蹂躪過的良家婦女。
“嘿嘿,如果你那一夜不出手,我周家就算滅門,也死得其所。可是你出手了……現在你說怎麼辦吧,沒人求你出手吧?是你自己要出手的。”周溪河笑得無比奸詐。
唐風把桌子拍得碰碰響:“老爺子,這就是你們周家人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你的良心給狗吃了?這種做法跟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有何區別?”
周溪河絲毫不懼,同樣把桌子拍得碰碰響:“老子的良心就讓狗給吃了,怎麼了?你咬我啊?老傢伙也沒幾年可活,現在就不要這張老臉了!”
唐風差點沒被他給嗆死!
俗話說,人的臉樹得皮,老傢伙連臉都不要了,當真有氣魄!
“走了,靠他娘,少爺再不來你們周家了,這裡簡直就是陰曹地府!”唐風被氣壞了,竟然還有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真是鳥兒大了,什麼林子都能飛。
“別走啊!”周溪河死不要臉地一把拉住了唐風的胳膊,硬拖着不放。
“放手!”唐風甩了兩下沒甩掉,人家老頭子一把年紀,身子骨不是很硬朗,唐風又怕他出事,根本不敢用力。
“不放!”周溪河此刻哪還有一家之主的風範?渾然就象是被丈夫拋棄的妻子,抱着丈夫不撒手,就差哭天喊地了。
“老傢伙你再不放手我一拳打爆你的腦袋!”唐風一臉的崢嶸怒意。
“給你打!”周溪河把腦袋伸了過來,如同烏龜一般,死乞白賴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