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翌日,唐溪一覺醒來,才吃完早飯準備去御造局看看班輸的進度,還沒有出門,就見到遠山走了進來。
“郡主,季公子求見?”
季公子?唐溪還有些意怔,瞬時就想起了是誰。
整個盛京只有季良辰的季家最出名,這季公子只怕是季鴻卓了。不過她雖然治好了季鴻卓的隱患,但私下卻和她沒有交集,今天居然是季鴻卓來找她,而不是季良辰,這讓唐溪多少有些意外。
片刻,遠山帶着季鴻卓來了。
一見到唐溪,季鴻卓連寒暄都沒有,就急切的問道:“郡主,不知良辰可在你這裡?”
唐溪一聽,驚訝道:“良辰?她怎麼會在我這裡?”
完全沒有想到季鴻卓居然是來郡主府找她妹妹的,唐溪先是一奇,立即就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問題。
季良辰乃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手無縛雞之力,絕對不可能如她一般,偶爾還會半夜了還跑出去。若非季良辰一整夜沒有在季府,只怕季鴻卓是絕對不會直接找上她這裡來的。
心頭一咯噔,唐溪眸光一凌:“良辰不見了?”
聽到唐溪否定的話,本還來抱着一線希望的季鴻卓頓時一顆心掉到了谷底,渾身冰冷。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才沉聲道:“是,良辰自從昨天下午出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這在平時是從來沒有過的。”
“我們從昨晚就開始派人出去尋找,將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所有親朋家裡都沒有消息,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讓人知道。”
季家在盛京城中也是有親屬衆多,和季良辰性子和善,又不端架子,跟她交好的密友千金也很多。本來已經是深夜了,季家不敢聲張出去,只能派人偷偷詢問暗示,逼近這種事情傳揚了出去,而且失蹤人還是季首輔的唯一嫡親孫女,以至於弄到現在進展緩慢,到現在季鴻卓才找到唐溪的郡主府。
將事情大致詢問了一遍,唐溪問道:“昨日良辰出門,有沒有說去哪裡了?”
季鴻卓搖頭:“良辰一向懂事聽話,我和家母很少詢問她這些,平時她也頂多去一些閨閣千金家中坐坐,或者是去風雅閣聽聽樂會,再不然就是來找你……”
越來越焦急,他簡直想象不出自己妹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唐溪同樣焦急,但卻不得不冷靜。
略一想,她沉聲道:“放心,良辰的事就是我的事,季公子你先回去,再派人好好尋找一遍,我現在就出去,或許有希望打聽出良辰的下落。”
其實她心中最擔心的,就是慕晟!
說季良辰遇到什麼仇家,或者真的那麼倒黴碰到了劫色謀財的惡人,那她沒有辦法。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整晚,真要有事發生已經晚了。但若是良辰是被慕晟騙走,那麼……或許還有就回來的希望。
只是,落到慕晟的手中,只怕比遇到一般惡人還要恐怖,簡直不能想象!
如今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先去影焰看看,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消息。唐溪還沒有來得及回房換衣,季鴻卓剛剛離去,遠山又匆匆而來。
“郡主,有人送來一封書信,指明讓郡主立即看,不然後果
自負。”遠山一臉惱怒,想不到竟然一個送信的小廝居然如此不客氣,若非那人跑的快,他絕對一拳揍過去。
信?
瞬間想到了什麼,唐溪一把接過,取出裡面的信紙看了起來。
城東桂花巷……只有一個地址,其餘多餘的話都沒有寫。
絕對沒有如此巧合的事,季良辰剛剛失蹤,就有人送給她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還如此威脅。只怕這是就和季良辰有關,不管如何,她必須去一趟。
……
桂花巷中,一間毫不起眼的宅院中。
昏暗的柴房裡,冷的猶如冰窖,四周不停的灌着冷風,讓蜷縮在角落的一個單薄人兒終於再次昏沉沉清醒了過來。已經不知道自己是醒過來多少次了,可一直沒有見到任何人,也沒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就彷彿被人遺棄在這裡,自生自滅,眼看就要死去。
季良辰渾身冰涼,手腳都凍得僵硬了,她手腳被捆着,就算想要逃走也根本不可能。嘴被破布堵住,連叫都叫不出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會遇到這種事,否則,她絕對不會出門。
遇到這種事,在一開始難免驚慌失措,但季良辰已經很快冷靜下來。
對方既然將她綁到這裡,就絕對不是隨便找個人下手,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容貌,對方一定不會直接就讓她冷死在柴房中。
只是已經過了一夜,這個想法也漸漸開始動搖,季良辰想遍了也猜不出是誰會對她下手。
回想自己昨日出門時接到的請柬,那再普通不過,一位和她相熟的千金邀她過府敘話,而且是前不久提起過的,她也沒有多想就出門了。
但現在看來,她相信絕對不會是和她那個朋友做的,沒有理由。只怕打暈她的人是尾隨跟蹤,湊巧罷了。
就在季良辰又冷又餓,又要陷入昏迷的時候,終於聽到一點點聲音,由遠及近。
有人來了!
柴房門被人打開,雪光投射了進來,一片片飛揚的雪花被寒風捲積着吹了進來,季良辰渾身一哆嗦,就見一襲華麗的杏色宮裝,披着厚厚的大氅,帶着環佩瓔珞的叮噹聲映入眼簾。
“季小姐,委屈你了,還沒死吧?”一個冷冰冰帶着嘲諷的聲音響起,隱含着一絲惡毒,聽得季良辰簡直不敢相信。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張臉如此熟悉,可她實在不願相信綁她的人居然會是她——嵐熙公主!從來沒有和嵐熙公主有過節,她想不通自己爲什麼會被綁到這裡。
“公主,你……你爲什麼……”
若非那一臉冷笑,森冷的語氣,還有最後那句詛咒,季良辰興許還會覺得有誤會,但現在,她能肯定對自己下手的就是嵐熙公主。
站在季良辰面前,嵐熙公主揮揮手退開身後的侍女,露出一臉險惡的表情,似乎覺得這環境實在不配她踏足。掃視了周圍一眼,她才冷嘲的笑了起來:“季小姐當然想不到我爲什麼會將你綁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還是季閣老的孫女,大名鼎鼎的盛京第一美人,我沒有緣故爲何要綁你?”
“哼!”
看着季良辰不解的樣子,還有她那副狼狽悽慘的樣子,嵐熙公主越發開心:“要怪就怪你認識了不
該認識的人,誰讓你是唐溪唯一交好的朋友?我對付不了她,難道還對付不了你?”
“唐溪?原來公主果然和唐溪有仇,竟然將注意打到了我頭上?”
知道了綁自己的人的身份,原本還有些驚慌的季良辰漸漸冷靜了下來。竭力控制住渾身顫抖,她希望能夠說服她:“不過公主,你有沒有考慮過後果?無論是我還是你的身份,都不容得你做出這種事。”
“公主高高在上,如此尊貴,何必做出綁人這種下作的事?若是被人知道,無論是我家裡人,還是陛下,又或者是南魏國的大皇子,都不會輕易罷休的。”
嵐熙公主眉頭一挑,冷笑道:“你居然還敢威脅我?”
“不是威脅,我只是給公主說出利害關係,不希望公主殿下一時衝動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後悔就來不及了。”
季良辰一臉慘白泛青,連紅潤的雙脣也沒有絲毫血色,但神情卻淡然鎮定,看不出絲毫慌亂,正色道:“我和公主無冤無仇,就算因爲唐溪,公主也沒有必要非將怒火發在我身上。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因爲什麼事和唐溪有了矛盾,不如說給我聽聽,我也希望能夠勸說兩位誤會冰釋……”
和唐溪誤會冰釋?怎麼可能!
除非唐溪從此不在她楚大哥面前出現,她和楚大哥在一起,趙吟澈不再逼迫她嫁給他,那纔有可能化解這段仇恨!可是,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事,無論哪一件都不可能。
溫柔悅耳的聲音,依舊從季良辰口中不徐不疾的說出,可嵐熙公主半句也沒有聽進去,思緒已經回到了昨天,她站在碧水榭門口的情景。
本想去找楚輕侯求救,讓他給父皇說情,結果……一開始她就碰到了釘子。
水墨丹青兩人,居然不讓她進去!
最終還是她發了脾氣,直接讓人撞開碧水榭的大門,強行進去,總算還是見到了楚輕侯,這個讓她念念不忘的男子。
他依舊是以前那個樣子,對她客客氣氣的,沒有多餘的溫柔,卻也不帶冷淡。聽了她的來意,他只讓她回去,好好冷靜一下,還說婚事自由陛下決定,他也沒有辦法。
眼看他就要回丹房煉丹,她急了,一把在身後保住了他,聲淚俱下:“楚大哥,我求求你了,我不要嫁給趙吟澈,我……我一直都喜歡你的啊!”
這是她第一次不顧一切,直接表露出心思,本想他會有些反應,有點感動,或者有些其他反應。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當楚輕侯再回頭的時候,眼神中卻多了一股冷漠。
直接推開她,他的話冰冷無情:“公主殿下的好意心領了,我卻從來沒有對公主有過非分之想,公主尊貴榮寵,請不要做出如此讓人誤會的事,以免被人平白看輕。”
簡直不敢相信,她會從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男子口中聽到這種話,芳心寸斷,淚流滿面。
看着他頭也不會的離去,她卻猶不死心的大聲喊了一句,問他是不是喜歡唐溪。
楚輕侯淡然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只看了她一眼就離去。可是,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溫柔之色,卻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他果然喜歡唐溪!
嵐熙公主簡直要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