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德慶帝,那瘋狂的眼神,壓抑的心情,那緊握的雙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鼓脹,幾欲炸裂……方哲耀一步步往後退,不可置信。
“父皇!你不能聽他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竟然聽外人的話,真的要打他臉。
德慶帝一言不發,只陰沉沉的看着方哲耀,腳步放慢,卻一步步朝他走去。
添油加醋的話,不停地從趙吟澈口中說出。他抄着手,神情淡淡的猶如在看戲一般,脣角含笑,若是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爲有什麼好事發生,打死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如此猖狂。
“陛下,可不是本王想要打五皇子的臉,只不過剛纔他要殺本王這事,本王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若不是本王躲得快,豈不是被他一劍傷着?本王若是出事,難道陛下以爲我南魏會就此罷休?”
“不過是一巴掌罷了,陛下隨便打,等消了本王心頭之氣,大家還是朋友。至於陛下想要的長生丹,也不是不可以考慮還給陛下的。”
“父皇,他是騙你的,你不能相信他,”方哲耀不停往後退,又驚又怒卻又不敢反抗:“他不過就是要羞辱我們罷了,你就算打死兒子,他也不會還給你長生丹的。”
眼神一掃,趙吟澈呵呵道:“原來這就是五皇子的心思啊?看來你根本不想讓陛下得到長生丹啊?枉費你身爲人子,也不替自己父皇考慮考慮,你不過就是挨一巴掌就行,居然也不用願意爲自己父皇犧牲一點?”
“難不成,你真的希望陛下早點死,然後這東秦的江山就可以由你來繼承了?”
最後一句誅心的話,聽得方哲耀臉色大變,當即喝道:“你住口,本王什麼時候這麼說了?趙吟澈,你少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誰不知道……”
“任由你說的再說,我只想看到事實。”趙吟澈淡淡一笑:“你不願意爲了長生丹而犧牲自己的面子。”
說完,他嘆了一口氣,做出揚長而去的舉動:“算了算了,本王也不勉強,既然陛下爲了父子親情不在意長生丹,本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啪!”清脆的一巴掌,響亮的超過了趙吟澈的說話聲,後者眼底一暗,淺笑着轉回身去,果然看到方哲耀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捂着臉,表情急劇變化,又是羞辱又是痛苦,還帶着一絲絕望而受傷的眼神。
滿朝文武也驚呆了,雖然衆人早就有心裡準備,但真的看見德慶帝居然當真聽了趙吟澈的話,而打方哲耀一巴掌,卻依舊有種荒謬到難以接受的程度。
這一巴掌,不僅僅是打在方哲耀臉上,似乎就連他們每一個人都被狠狠打了。當着鄰國之人……不,這個程度,已經可以說是敵國了,德慶帝做出如此舉動,非但有辱國體,喪盡尊嚴,更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極度自私和瘋狂,已經達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Wшw⊙ttκǎ n⊙C〇 德慶帝森冷的看着自己的手,動作緩慢,猙獰的表情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此時同樣處在即將爆發
的邊緣。爲了長生丹,爲了他長生不死的心願,他是瘋狂的,是無法想象的,是極度危險的,猶如一口隨時都可能噴發的火山。
“逆子……逆子……”德慶帝喃喃自語,一個個字從他牙縫中溢出,整張臉呈現出扭曲的狀態:“你是不是當真想要朕死?你是不是以爲朕死了之後你就可以繼承皇位了?你這算盤打的可好啊……”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不孝之心啊……”方哲耀捂着臉,死死壓抑着心頭的怒火,不斷解釋,他看向趙吟澈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將他一口口咬死才罷休。
“你給朕滾!”
一聲咆哮,方哲耀呆呆的站在原地,內心陡覺一股難以壓抑的憤怒,如海浪般將他徹底淹沒。他卻沒有一言一語,受傷的表情逐漸收斂,而後慢慢平靜,淡漠,最後變得恭順。
朝德慶帝行了一禮,方哲耀退了下去,只是他眼底的不甘和隱忍,卻誰都沒有發現。
眼神一轉,目光逐漸變得火熱,德慶帝看着趙吟澈,一字一句道:“現在……你可以將長生丹給朕了吧?拿來……”
不料,趙吟澈卻只笑了笑,淡淡道:“陛下說什麼,本王怎麼不懂?本王剛纔說的清清楚楚,陛下若是消了本王心頭之恨,就可以考慮將長生丹奉還,但本王說的是可以考慮,沒說直接給,陛下可不要弄錯了。”
“你……”
陡吸一口氣,德慶帝當場色變:“趙吟澈,你什麼意思?”
竟然耍他?竟然如此戲耍他?若非想着得到長生丹,他怎麼可能做出剛纔那種事?他是帝王,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被人戲弄到如此地步,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沒什麼意思。”趙吟澈笑道:“我是想提醒陛下一句,既然本王心頭之恨已經消除,那麼陛下只需要做完第二件事,那麼長生丹,我就可以奉還給陛下了。”
德慶帝沉默不語,牙關緊咬,臉皮扭曲的不停抽搐,怒道:“無恥小兒,難道你以爲朕還會相信你嗎?你敢耍弄朕,朕現在就將你……”
“長生丹陛下真不想要了?”
一句話打斷德慶帝,趙吟澈冷笑一聲:“你費盡心思這麼多年,如今唯一一顆長生丹就在我手上,你真敢動本王一根汗毛,本王的人絕對拿長生丹去喂狗!你不信試試……”
“你……你簡直放肆!”被拿捏住了七寸,德慶帝再是氣的七竅生煙,也拿趙吟澈毫無辦法。他渾身哆嗦着,臉色如鍋底一般,眼中的殺機濃郁的揮之不去,但卻始終不敢下令。
優雅的一頷首,趙吟澈又恢復了平常的風度翩翩,淡然道:“第二件事,之前也給陛下說過,將雙慶,卞城兩座府城無條件送給南魏,那就行了。只要交割文書一到,寶印蓋上,那麼長生丹……本王自然會派人送回來給陛下的。
這話一出,滿朝臣皆驚。
德慶帝的意思,竟然真的同意要用雙慶,卞城兩座府城送給南魏,去交換長生丹?竟
然癡迷瘋狂到如此?
“陛下,信不信由你,你可以選擇相信本王,也可以選擇不信。不過……”趙吟澈淡淡一笑,朝殿門外走去。臨到外面纔回頭最後一句:“你可以試試,本王想要告訴陛下的事,長生丹只有一粒,若是本王一不小心毀了,那可就沒有第二粒了。”
說罷,極盡瀟灑狂妄的離去,留下一路揚長而去的笑聲。隨即就是德慶帝在大殿中的咆哮和憤怒,以及滿朝的謝罪之身。
……
大殿上發生的事,很快傳揚了出去,如此堂而皇之根本不要想隱瞞的住。
方哲耀的死心和德慶帝的憤怒且不提,幾日後,唐溪很難得的遇到了方濯塵。之前一直以爲他在府上調養身體,卻沒想到去玉珍樓索要自己想要的情報時,竟然遇到了他。
似乎正在和楚輕侯談事情,見到唐溪的到來,方濯塵眼底閃過一抹暗光,面色卻平靜淡然,只微微一笑,臉色顯得比平時好了很多。
“這麼巧,郡主竟然也來了?”
“你們在談事吧?”唐溪走了過去。
即便是當着方濯塵的面,楚輕侯也沒有半點掩飾,他起身朝唐溪迎來,很自然的牽着她手,讓她坐下後又讓水墨去沏了茶來,然後徑直坐在她身邊。
“我們正在說那天大殿上發生的事,你若是沒有興趣,先等我一會。”楚輕侯聲音輕柔,眼底的溫柔如春水般,看的唐溪心頭一暖。
本來是來找夜寒要資料,關於上次太醫院右院判榮安康的詳細動向有點眉目了,不過這事對於唐溪來說可是大事,加上上次對方濯塵多少有了戒備,她自然不會說出來了。
“沒有,你們先談,我隨便看看。”
耳邊傳來楚輕侯繼續和方濯塵說話的聲音,關於此時他應該如何乘機上位,奪取方哲耀在德慶帝心中地位的機會,才能夠保證一旦方哲耀失利,德慶帝纔有可能想起他。
唐溪也不想去聽這些,只想着剛纔得到的資料上那些內容,究竟對她有什麼影響。
本想等楚輕侯和方濯塵商量完了,在和他好好討論一下這事,卻沒想到臨時又來了事,楚輕侯忙着去了影焰,只剩下方濯塵和唐溪二人。
“那二皇子,我也走了,你如果還有事,自便。”淡淡一點頭,不疏不近,唐溪就準備離開。
“等等。”方濯塵突然開口。
“二皇子還有事?”唐溪不明白他叫住她還有事。
方濯塵淡淡一笑,此時再看他的臉色,唐溪發現已經比上次見他好了很多。之前他一直都是蒼白着臉,氣血不良的樣子,羸弱不堪,虛不受補。而現在,調養了近半個月,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帶着兩糰粉色的紅暈,看起來健康不少。
眼底又是一抹暗色閃過,方濯塵道:“沒什麼,只是好久沒見到郡主了,上次郡主給我治病的時候,不是說了還要再幫我複診一次嗎?我一直沒等到郡主,不知道郡主是不是有些事耽誤了?”
(本章完)